那是一塊直徑只有三四公分的銅牌,中間刻著兩個字,字面上鍍了一層金。杜彎彎仔細辨認,才讀出銅牌上面刻得的是「中山」二字。這銅牌上下都鑽了孔,系著質地不錯的玄色絲線。
中山?杜彎彎皺眉,中山是什麼東西?人的名字?還是什麼組織?搖了搖頭,杜彎彎將這銅牌扔進了系統背包里。姜憐突然消失,一定和這塊銅牌的主人有關系。看那絲線的質地,以及鍍金的大字,銅牌的主人應該身份也不低。
杜彎彎思索一番,基本確定姜憐還安全,就回到了營地里。
為了不引起三岔口悍匪的注意力,差役們改了行進的速度,每天比平時要多走一個時辰的路。這樣趕了有三四天的時間,奴隸大部隊終于走出了三岔口地界,進入南國距離大乾最近的一個郡縣--蔡縣。
蔡縣已經是南國的最後一站,從出發到蔡縣,杜彎彎一行在路上足足走了兩個月。南國所有的奴隸都要在蔡縣備案,拿到自己的身份文書和官引,才可以前往大乾。因此,所有的南國奴隸,全都在蔡縣來了個大匯合。
進駐蔡縣的奴隸營地時,天已擦黑,許多的人已經睡下,營地里十分安靜。
杜彎彎這一天都沒機會月兌離大部隊,這會兒人都睡了,正是最好的時機。她躡手躡腳的穿過自己這邊的營地,向著外圍營地靠近。當走進森林邊上駐扎的營地時,她再次听見了不和諧的聲音。
翻了個白眼,杜彎彎在心里暗罵︰個賊老天,怎麼讓她走到哪里都能踫見這種事!自己營地的那幾個差役被杜瑜迷得神魂顛倒,再加上杜瑜不忌諱,他們也就不避著人群,就在營地里胡來。這樣杜彎彎反而不會和他們踫面。誰知道這個營地里,居然也有這麼大膽的家伙,現在可是在蔡縣營地,奴隸們辦官引的時候!沒見就連杜瑜都收斂了好些嘛!
杜彎彎不想理會這些糟心事,剛要邁步離開,里面卻傳出了女子的哭求。
「不要!不要啊!求求你們,不要這樣!會死的啊!」女子雖然怕的厲害,卻不敢大聲叫出聲,只能這樣低聲苦求。杜彎彎蹙眉,這聲音怎麼那麼熟悉呢?
杜彎彎站在原地側耳傾听,里面又傳出幾個男人的聲音,但是那些人說話,杜彎彎一句也听不懂。
她就說這里的人怎麼會那麼膽大,感情不是南國人!這次戰敗獻俘的,除了南國,就剩下西戎。難道西戎的奴隸隊伍借道南國了?
好奇心害死貓,杜彎彎腳步不听自己使喚,鬼使神差的靠近了那頂獸皮帳篷。
帳篷里有四個男人,兩個光著身子,手里拿著皮鞭;一個已經衣衫不整,手里還握著一個獸角瓶子;最後一個卻是衣冠整齊,但是懷里正抱著那名苦求的女子。
從帳篷縫隙里隱約可以窺見那女子身形。杜彎彎怎麼看怎麼眼熟,那身衣服貌似是她買給姜憐的吧。
「不要!不要啊!」女子在男人懷里扭動掙扎著,杜彎彎嘴角一抽,微微嘆息,里面那個女人還真的是姜憐。
杜彎彎蹲撿了兩塊石頭,掂了幾下,猛然將石頭砸進帳篷里。
里面的人果然安靜下來,背對著杜彎彎的男子,抱著姜憐轉過身,凌厲的目光看向帳篷外面。杜彎彎再次扔進一塊石頭,然後轉身拔腿就跑,邊跑邊扯著嗓子喊起來︰「有盜匪啊!盜匪來了!」
這兩個月,杜彎彎基本上天天穿行在山林里,腳力被鍛煉的很好。她邊跑邊嚎,略顯稚女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變得格外響亮,營地里的人紛紛被驚醒,場面鬧哄起來。
西戎營地里的人似乎有听得懂南國話的,幾個男子驚恐的大叫了幾聲,營地里也是一片混亂。躲在外圍的杜彎彎見帳篷里的四個人都出來了,卻沒有看見姜憐,踟躇了兩下,還是從後面避開人群,悄悄靠近那帳篷。
西戎的這支奴隸隊伍人數雖然不多,但此時人群混亂,差役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奴隸身上,怕他們趁亂逃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帳篷後面還有人存在。
杜彎彎謹慎的觀察了片刻,又從帳篷縫合處的縫隙里,確認里面只有姜憐一人,這才小心的劃開帳篷進去。
帳篷里面燃著火盆,紛亂的木床上躺著一個衣襟散開的女子,膩白的胸-脯露在外面,染上了一層火紅的光暈。
「姜憐!姜憐!快醒醒!」杜彎彎小聲的叫著姜憐的名字,又用拇指狠掐她的人中。折騰了一小會兒,姜憐終于悠悠轉醒。
「噓!千萬不要出聲,是我!我來救你了!」
雖然不知道姜憐為什麼會落入西戎人的手里,但是因著那塊銅牌,杜彎彎直覺姜憐身上是有秘密的。救了她,對自己一定有好處。
「是你?」姜憐借著火光看清了來人,一頭蓬亂的頭發,不知道有多久沒洗了,臉也不是那麼干淨,但五官尚且能夠看清。
「快點走,待會兒他們就回來了。」
姜憐一听到那幾個人馬上就會回來,眸子中立刻露出了驚恐之色。杜彎彎半抱著她,兩人從杜彎彎進來的地方鑽了出去,一路飛奔,跑進了林子里。
原本應該危險重重的地方,現在卻變成了兩人最好的藏身之地。
「夜里會有猛獸出來覓食,我們躲在這里也也不是辦法。」姜憐跟著杜彎彎跑,但是她顯然沒有杜彎彎的體力,再加上身上有傷,此刻已經是氣喘吁吁了。
杜彎彎沒有回答姜憐的話,只是手伸進懷里,假裝模什麼東西。實際上是從系統背包里,找出來一包驅蟲獸的藥粉,然後在姜憐詫異的目光中,仔細的灑在周圍。
「好了,今夜你在這里休息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但是現在天氣漸冷,已經入秋,山里的夜晚溫度很低,姜憐沒有被褥,想要在這里過夜很困難。
姜憐似乎明白了杜彎彎的擔憂,輕聲說道︰「你不用替我擔心,等他們全都入睡之後,我就回去營地,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杜彎彎點點頭,兩人坐在驅獸粉圍成的圓圈中央,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
姜憐是大乾一位幕僚的女兒,在幾年前西戎皇子出訪大乾的時候,跟了皇子做了寵姬。因為姜憐貌美溫柔,和西戎豪放健美的女子很是不同,因此頗得西戎皇子的喜歡。
在西戎,姜憐也得了一段時間的寵愛,但是後來南國大王給西戎送去了一批美女,以示友好,姜憐的寵愛就到頭了。那位西戎皇子也得了一對兒南國姐妹花,整日里和那對兒姐妹花廝混,冷落了姜憐。姜憐的日子不好過起來,再加上身處異國,境況更加淒涼。
但是沒多久,姜憐就在皇子府上結識了一位大乾商人。姜憐思鄉心切,想要這位商人給她傳送家信。誰知道這消息走漏出去,觸怒了西戎皇子,西戎皇子盛怒之下將她和那位商人一起充為奴隸。
恰好西戎戰敗,大乾要求戰敗國供奉大量的奴隸前往大乾,姜憐和那位商人看準時機,四處托人,這才趕上了前往大乾的隊伍。
可是那位商人在三岔口地界病死了,姜憐也就淪為了差役們的玩物,境況十分淒慘。姜憐告訴彎彎,第一次和彎彎遇見的時候,那些西戎差役強行霸佔了自己,結果見她傷重,就不想帶著她同行。這一次那些差役又要故技重施,要是得逞了,那她一定會性命不保。
姜憐的話真真假假,至少杜彎彎就能听出不少貓膩來。
也許是這身體真的具有欺騙性,這種漏洞百出的話,姜憐居然認為可以騙過杜彎彎。且不說姜憐身上的傷並沒有她說的那麼重。而且姜憐消失,又出現在西戎營地,這些都是無法輕易解釋清楚的,更別說那塊價值不菲的銅牌了。
但是姜憐不願意說,杜彎彎自然不會傻到戳破人家的謊話。
至于杜彎彎的身世,那就太簡單了。南國某一村落的傻女,祭祀河伯不成,得罪神明,被充為奴隸,送來大乾。
這些沒什麼值得懷疑的,杜彎彎最好的身份掩護就是杜家那三口人。他們是一直看著杜彎彎長大的,對杜彎彎的事情了如指掌。這也是為什麼杜彎彎在到達大乾之前,始終沒有月兌離他們的原因。
「不管怎麼說,杜小娘子的恩惠,姜憐謹記在心。他日到了大乾,姜憐一定會為杜小娘子綢繆。」不管姜憐說的話有幾分真假,但是她現在的感激卻是真的。
杜彎彎本來謀得就是姜憐的感激之情,其他的,跟她又有什麼關系呢?
「彎彎可是記住娘子的話了,到了大乾,還是要麻煩娘子的。」
營地里的風波已經平息,借著夜色,杜彎彎告別了姜憐,快速的趕回營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