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送這種事情誰都喜歡,只難免會吃些虧。起初杜彎彎要這麼做的時候,不只是四個小娘子,就是顏紹遣來的掌櫃也不同意。他們備用的脂粉和面膏,都是皇商字號,價格不菲。當初主人決定買進的時候,猶豫阻攔的人亦不少。不過上次杜彎彎出手的那批貨確實好賣,讓他們賺的盆滿缽滿,最後才沒反對到底。
杜彎彎站在店里,眼光巡視一周,掃了掃貨架,見空出大半,不禁微微蹙眉。
「怎麼這貨架上的貨品沒有及時補上?」賣的多當然是好事,可有些種類明顯已經賣斷了,但是卻沒有人想到補貨這件事兒。
徐秀月原本還是興致高昂的,這會兒見杜彎彎皺著眉,面有郁色,到嘴邊的話也不由得咽了回去。
杜彎彎也覺得自己有些敗興,今天剛剛開業,再加上之前打了那麼久的廣告,人多是很正常的。而目前。能用上的人也都用了,說到底還是自己沒想周全罷了。
杜彎彎側首見徐秀月垂著頭,不敢說話,笑道︰「怎麼這副表情?我就只是問問罷了,也是我想的不夠周全,今日人太多了。你們也著實辛苦,這個時辰,怕是連膳食也沒顧得上用吧。」徐秀月見杜彎彎沒有生氣,言語中也透著關切之意,心里涌上一絲微微的暖意。
掌櫃原本听到杜彎彎的話有些不高興,你這個老板一天沒到鋪子里,自然不知道鋪子忙成什麼樣。這會兒大家正高興的時候,偏你來興師問罪。但杜彎彎後面的話成功緩和了他心里的不滿,面上也露出和煦的笑。
「可不是嗎。今日人多,午正前用了飯,到現在還是水米未進呢。不過今日收獲也大,只是咱們這里補貨不方便,東家看是不是再找兩個人來幫忙?」
杜彎彎笑著搖了搖頭,「今天是第一天,來的人不免多了些。但這脂粉面膏可不是吃食。買一回可是能用好久的。明天應該就不會有這麼多人了。」
為了今天開業大吉,杜彎彎把整個鋪子里的貨品都打了折,開業當天來買的。一律便宜三成。當然,這個消息是在昨天才放出去的,一天的時間也不會傳的太開,可見來買的人。還是沖著面膏效果來的。待明日恢復原價。買的人應該就少很多了。
「不過到底是新晉開業,再找兩個人也是應該的,就當作短工算錢吧。人一定得穩妥,這事兒就勞羅掌櫃費心了。」羅掌櫃原想著杜彎彎年輕,不懂得未雨綢繆,現下見她也听得進去意見,心里更是舒坦。
說實話,主人讓他來玉人堂。他本是有抵觸情緒的。且不說他是被迫從商,單就這小小梨城的玉人堂。他還真的看不上眼。要不是知道之前的那批面膏脂粉是出自杜彎彎的手,他壓根不會同意來給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娘子打下手。
「東家說的是,這事兒一定會辦穩妥的。」
「羅掌櫃,您也別東家東家的叫了,我年紀小,經的事兒少,玉人堂的事情還得仰仗您和顏大哥。您以後就叫我彎彎吧,這樣我听著也舒服些。」管個小娘子喚東家,羅掌櫃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不自在的,見杜彎彎這麼說,自是欣然答允。
四個小娘子點清了數兒,周力和趙五又從後邊院子的庫房里將貨品補齊,眾人這才熄了燈火,關門去了後邊院子。
玉人堂的生意火,面膏脂粉也是一炮而紅,然而賣出去最多的還是那淡綠色、長方形的香胰子。味道清香,顏色清透,不論是洗臉洗澡,亦或是洗衣,都非常適用。鋪子里面賣的香胰子比之前送出去的要大上一倍,價格也不高不低,一塊七錢銀子。現在城里大戶人家的大丫鬟,一個月的月例是二兩,即便那些小丫鬟用不起,但是太太娘子們,甚至是這些受寵的大丫鬟們,人手一塊還是可以的。
玉人堂的面膏盒子,外圈和鐲子差不多大,高不足兩寸,銅制盒子最便宜,二兩一盒;彩繪瓷質的則是五兩一盒;而盒蓋邊緣鏤空著忍冬花紋的玉盒面膏,則要十二兩銀子一盒。
銅制面膏盒是在梨城訂做的,與姚記的大同小異,只是上面紋的圖案有些許不同,刻得字不一樣罷了。而瓷質的面膏盒,也是在梨城訂做的,蓋面上繪著廣袖長裙的妖嬈美人,就連盒身上也繪了花蝶圖。而鋪子的玉質面膏盒,卻是顏紹從別處帶回來的,數量不多,蓋面上是鏤空的忍冬花紋,中間鐫刻著兩株盛開的美人嬌,美人嬌花睫彎曲,頭尾相連呈環形,正中用梅花體刻著「玉人堂」三字。
這玉盒是可以回收的,送回來一個可退二兩銀子。其實玉並不是什麼好玉,不值錢,但勝在雕的精致,而且來來回回的重做也實在麻煩,因此才有這一做法。
脂粉盒子就普通雞蛋大小,高也不足一寸,繪制的圖紋與面膏盒子一模一樣,只有玉質盒子不同,那彎成環形的兩株美人嬌沒有了。最便宜的銅盒裝一兩三錢銀子,瓷盒裝的三兩銀子,玉盒裝的八兩銀子,胭脂玉盒回收只退一兩二錢銀子。
玉人堂在開業半個月內,賣出最多的就是肥皂和銅、瓷兩種盒裝脂粉,銅盒裝面膏次之,而瓷盒裝的面膏更少些,至于玉質盒裝的面膏和脂粉,除了幾家出名大戶的太太娘子們,尚且不曾有人買。
西城其他的脂粉鋪子一時生意蕭條,除了固定的老客戶,這半個月都生意慘淡。
「這玉人堂的東西可真是神了!還不到半個月,娘子的皮膚更顯水女敕了。」杜瑜听著丫鬟的話,蓋上繪著美人圖瓷盒的蓋子,將手心剩余的面膏抹在手背上,細細涂開。
攬鏡自照,杜瑜也覺得自己氣色更好,肌理更細膩了。
「玉人堂還真是物如其名,用久了,當真能變成玉一般的美人兒。卞郎可說他幾時過來?」杜瑜微微垂著頭,步搖上綴著的淡紫色絲絛在耳邊晃來晃去,逆著陽光,打出一道道細碎的虛影,映在白皙細膩的臉頰上。
小丫鬟交手月復部,恭敬站立在一邊,「說是黃昏時便過來。娘子當真要提?萬一郎君生氣」
杜瑜抬起頭,低嘆一聲,「自然要提,不是說那生意火爆的玉人堂也是女子開的?卞郎即便再生氣,你家娘子也得給自己打算。」
「可是郎君現在回轉心意,若娘子說了,郎君再想岔了可如何是好?」
杜瑜站起身,拖著裙擺緩步回內室,半晌後才幽幽言道︰「即便現在是好的,誰又知道以後怎樣?未雨綢繆方是正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