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紹和杜彎彎私下說定的第二天,便匆匆回了盤龍山,杜彎彎也在安排好玉人堂的事情之後,帶著徐秀月趕回十三里橋。這私下的約定在媒人上門之前,似乎沒有任何人知曉,而杜彎彎在回去之後,也住到了村正家里。
原本村正家中之人頗有些微詞,但是一見到她們主僕帶回來的禮物,就紛紛改了主意,待她們如沐春風,沒有一丁點兒的不滿。她回來的第三天,顏紹找的媒人便上了門。她已經沒有長輩,村正便充當她的家人,讓村正媳婦接待了媒婆,以最快的速度合了八字,訂下親事。
準夫妻兩人都是孤兒,村正為這事兒倒是費了不少心思。古有三書六禮,而到大乾,只縣令以上者,方能走齊六禮。而三書也在律法的規定下,變為了婚書。
在十三里橋,是沒有那麼多講究的。媒人上門,女方家中同意議婚,拿了八字合好,男方就可以下小定禮了。同時,下小定的時候,會與女方說定婚期,到婚期前八天,男方來下聘,將婚書與禮單一起給女方。至婚期前三天,女方發妝,成親之日,由新郎來迎娶。
這是民間比較標準的成婚禮儀,別說是十三里橋,就是整個梨城,整個西南的普通百姓,甚至是一些商家大戶,也要遵從此禮。有的家中實在貧寒,下聘和發妝便會被省去,能去衙門求得一紙婚書,便是極好的了。
來給杜彎彎下小定禮的是葛全。四色谷糧各五斤、一雙活鴨、一壇老酒、兩包糕點、一包茶葉、兩張皮子並五兩銀子。這樣的小定禮,在十三里橋可謂是獨一無二了。很多人家,小定禮只有幾斤谷糧。一雙活鴨。下小定主要是活鴨,旁的禮品銀子便是錦上添花了。
兩人的婚期定在九月初八,其實這個日子是顏紹定下的,當然也征求了杜彎彎的同意。豐厚的小定禮讓兩人在十三里橋都狠狠出了一次風頭,有人懊悔沒能抓住顏紹那樣一個有錢的女婿,也有人覺得杜家小娘子花兒一樣的容貌,卻要配一個毀了容的獵戶。倍覺可惜。不管村里人怎麼想,杜彎彎都淡定的收下小定禮,然後帶著徐秀月回梨城。準備嫁妝去了。
杜彎彎將要嫁人,還在想法子把美人弄到手的卞成不知道,一心想要逃出樓子的杜瑜就更加不知道了。
妖嬈嫵媚的人兒,這兩天行情極好。客人太多。清娘試探了兩次,好不容易在杜瑜耐心耗盡的時候,終于跟她見上了面。
「你怎麼現在才來!莫不是真的後悔,不想出去了吧!」杜瑜滿心的火氣,她這兩天過得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她算是樓子里最美的小姐了,可是年齡擺在那里,已經接近二十了,到底不比樓子里那些鮮女敕的小娘子們。可也正是這個原因。讓她這本該受男人寵愛的美人兒拿不起喬來。
這幾天找她的客人可謂是形形色色,有美有丑。最糟心的是,還被一個妒婦找上門來,揪著頭發打了一架。屋里踫壞了不少東西,媽媽黑著臉嫌她沒本事,竟然又克扣了她的銀子!
她本就是被賣來的,身無分文,便是逃出去,身上沒點體己,也無法生活啊!即便那些富商一個比一個年紀大,一個比一個肥碩,她還是使盡了渾身解數,想要從這些人身上掏出更多的銀子來!總之,在見到清娘依然懵懂無辜的臉時,杜瑜覺得自己實在太委屈了,一口老血梗在喉間,吞咽不得。
清娘見杜瑜氣怒,清秀精致的小臉也皺成了一團,「瑜娘姐姐,這也不能全怪我啊!我已經偷偷來了好幾次了,可是瑜娘姐姐都在接客,總不能讓我讓我」讓我強闖吧!傷眼啊!
杜瑜見清娘滿臉的羞澀,眼神躲閃,面上也有些不自然。她這兩天為了多得些銀子,還從其他小姐那里搶過客人,確實沒有太多閑暇時間。
「好了!快說說,你安排的怎麼樣了?」
清娘見杜瑜斂了怒氣,這才笑吟吟的說道︰「我和他已經講了,他知道了姐姐的事情,很是同情,也十分想要幫助姐姐你呢!但是他在後院里,平時不怎麼能見到姐姐,所以想要在姐姐閑暇的時候,來姐姐這里商議一下出去的方法。」
「來我這里?」杜瑜直覺有些不對,可是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她皺著眉,想了半天,才低聲問道︰「他放走了那麼多人,樓子的東家就沒有懷疑他嗎?怎麼還讓他一直在後院里?」便是查不出是誰做的,那也會換一批人守門吧!
清娘茫然的搖了搖頭,「他是媽媽的佷子,旁人怎麼樣我是不知道的,但是他,卻是沒有人敢罰的!」清娘來樓子里也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東家。除了東家,這樓子里就媽媽最大!媽媽的佷子,誰敢動?!
一听還是媽媽的佷子,杜瑜便放寬了心,那點兒懷疑也釋然了。
「來我房里也不是不可以」杜瑜側首看了一眼清娘,小娘子細膩的肌膚在光暈下呈現出一種柔潤的光澤,離得這麼近,杜瑜竟然找不出一絲的瑕疵。
「對了,清娘你有體己嗎?咱們出去總不能沒銀子吧?到時候拿什麼生活呢?」
清娘卻不為此擔憂,「瑜娘姐姐不用擔心,我出去後要投奔家人的!」
于是當晚,樓子里出了一件大事。
樓子里新賣進來的瑜娘子,一心謀劃著逃跑。這還不算,竟然想要勾引管理樓子銀錢的男人——媽媽的佷子。媽媽得到消息,便火速趕往杜瑜的房里,恰好踫上中了藥的兩人在床上激烈運動。
媽媽怒不可遏,招呼小廝把兩人分開,送走了佷子,還在杜瑜屋里找到了不少銀錢,以及一雙媽媽送給佷子當新婚聘禮的白玉鐲子。
杜瑜犯了媽媽的忌諱,被拖進後院里打板子,而亂糟糟的側門處,一個嬌小縴細的身影,則趁亂出了門,混入漆黑的夜色中。
被施了私刑,打個半死的杜瑜,在樓子里小姐們的求情下,被媽媽扔出了樓子自生自滅。而到了第二天,媽媽才發現,那個尤物似的清倌人——清娘,不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