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湘南天氣格外怪異,臨近六月,平素已經是三伏初起烈日炎炎,但是眼下卻依舊是陰雨綿綿。
207寢室內,江漢放下手機,望著窗外昏沉的陰天,輕嘲一笑。
「原本還以為是我賣了佩菡學姐一個人情,讓她一個大四的畢業生有機會再上台當主持人,現在看來,還是學姐心善,賣了我一個天大的人情。」
原來,自從那日江漢和陸羽通過電話後,這幾日他就開始在著手準備畢業晚會的事情,雖然是新人,但是畢竟固有的流程和一貫的人員節目選取題材都擺在那,江漢有心了解,這些東西倒也難不住他,可是偏偏,在他初步了解流程上手後,去邀請體院那些相對專業的同屆亦或者師弟師妹們參加表演時,大家一听到是他江漢,竟然都是一口回絕。
「不好意思,江漢學長,我這個月都比較忙,這不是快期末考試了麼,我忙著復習,實在沒時間也沒心情表演節目,所以你還是請別人吧~」
「江漢啊,我最近忙著準備考研的事情,真沒空,要不明年吧……」
……
諸如此類的回絕,江漢照著招來的花名冊一個個打電話過去邀請的時候,听了不下幾十遍,要是一兩個對他江漢是這麼個態度那還可以說是湊巧,但是這一個個的都統一口徑,那就絕對是尤有鬼了。
江漢翻轉著手機,連上卻並不見任何擔心,心思敏銳如他,又怎麼可能猜不到這其中的貓膩。
「我說以這東北漢子的爆脾氣這幾天上課竟然能對我視而不見,合著是在兒等著我呢!」
「倒是沒看出來,學生會在咱體院還是挺有能量的嘛~!」
江漢輕嘲一笑,恰巧這時候小杰抱著一摞資料開門進來,真好見到江漢神神叨叨的模樣。
「江漢你嘀嘀咕咕在那自言自語什麼呢?」
「沒什麼。小杰,你知道教務辦在哪麼?」江漢起身對小杰問道。
「體育館五樓走廊左拐第一間就是啊,你問這個干什麼,你以前不是從來不關心這些的麼?」
「謝啦,我有事出去一趟,中午就不陪你吃飯了~!」
說著,江漢抓起外套就往寢室外面跑。
「誒,江漢,你這是去教務辦麼?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小杰寢室門口看著江漢的背影喊道。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
依稀傳來這一句的時候,江漢人已經小消失在了外面的走廊,抱著厚厚一摞資料的小杰兀自搖了搖頭,這樣的江漢他和寢室里的幾個牲口都已經習慣了,等他回頭放下資料,看到小強那張空空如也干巴巴只剩床板的鋪位,神色不由得一黯。
「明年這時候就要畢業了,也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再聚首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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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咱體院你的同學除了我以外你一個都不請,其余所有節目的編排參演你都去別的學院請外援?」
淡藍色條紋的格子T恤,黑色薄衫長裙,腳上配的是一雙黑色的匡威帆布鞋,戴著一副黑色邊框眼鏡的學姐陳佩菡今天顯得有些書香靈韻,頭發簡單扎了一個簡單的馬尾拋在腦後,極其干練。
這時候的她眼楮瞪得老大,一臉吃驚的看著江漢,剛才說話的聲音也著實不小。
「江漢你瘋了吧!」學姐再一次驚聲道,這一次聲音更大。好在江漢之前睿智的把這位美女學姐從教務辦拉了出來,在這學校的咖啡館找了一個單間,要不然若是在教務辦里面說這些,那些老師還指不定以為他對這學姐做了什麼呢。
想起和學姐走出教務辦時,她的論文導師也就是那個四十來歲一身正楷著裝的女老師看自己時警惕的眼神,江漢就覺得有些好笑。
「有什麼問題麼?」
「還有什麼問題麼!江漢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要是真這麼做了,你還想在體院讀下去麼?」
「這台畢業晚會歷年都是各個學院鍛煉自家學生的重要平台,不管是輪到哪個學院,大家都是盡量用自己學院的學生,取自家學院的節目,盡可能讓本學院的學生獲益,你倒好,听你這意思是除了我之外咱體院的人一個不用,你要真這樣做了,在那些別的學院別有用心的同學眼里不就等于落實了他們對咱體院那句失實的評論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麼?這麼一來,到時你可就不只在同學們中間成為公敵,恐怕連院領導,院長臉上都掛不住,要找你的麻煩,連我都要跟著遭殃。」
江漢端起桌上的咖啡輕輕嗅了嗅,因為剛上,溫度還高,江漢沒敢下嘴。
「學姐,沒必要這麼上綱上線吧,一個畢業晚會而已,真的有你說的這麼嚴重?」聞著沁鼻的芬芳,相對于陳佩菡的緊張,江漢倒是有些玩味,倒不是他不重視,而是他素來不把自己的重視表現在臉上。
嘴上說的再好,也不如快人一步去踐行,陳佩菡說的這些其實江漢心里比誰都清楚,但是陳佩菡以為他不懂。
「不會吧,到現在你都沒意識到這件事情的重要性?」陳佩菡有些無語了,她開始懷疑自己之前對這個學弟的看法是不是錯了,這麼玩世不恭的態度,典型的紈褲子弟把正事當兒戲的作風,還是說,他真的就是一個扶不上牆的紈褲子弟?
回想起真正與江漢結識過程,他當初不就是一言不合因為陳一舟的挑撥為了所謂的面子應承下這毫無接觸的事麼?
「也不知道學校的領導怎麼會選他,難道僅僅是他真像是學校流傳的那樣是校黨委書記的包庇縱容的學生?」陳佩菡細細的打量著江漢,有些失望,同時心里有些悲哀。她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放著好好的畢業論文不修改,而跟這個紈褲子弟來談什麼工作,人家擺明了就沒把那所謂的工作當回事,還極有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到這里,陳佩菡心中的那麼失望就變成了有些厭惡了,甚至她開始為鄭思思不值,雖然她和鄭思思的交集也不多。
面對陳佩菡怪異的目光,以江漢的敏銳又怎麼會猜不到陳佩菡心思的變化。
淡淡一笑,江漢並沒有想過要解釋什麼。
「其實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學姐,現在這麼個情況,你還想要當這個主持人麼?」江漢語氣不急不緩,雖然收斂了之前有些散漫的態度,但是眼神卻變得有些輕浮,並且開始在陳佩菡那張秀麗的臉蛋以及雖然沒有經過別人開發但是仍舊很傲人的雙峰上流連!
陳佩菡愣了愣,其實她很想說不當了,尤其是注意到江漢的眼神,他心中的厭惡更甚,也更加篤定自己剛才的想法,可是這話到嘴邊,回絕的詞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出爾反爾?陳佩菡終究還是一個有原則的姑娘。
「當,既然之前答應你了,還是我自己主動請纓,那我就不會中途退出的。」其實陳佩菡已經有些興趣缺缺了。
除了一見鐘情,喜歡一個人是要花很多時間和空間去培育去灌溉的,但是討厭一個人,有時候卻只需要一個細微的舉動,一件簡單的事情就足以,就像眼前的陳佩菡對江漢,之前談不上喜歡,現在卻是真真的反感,那女之間,有時候就這麼簡單。
江漢心知肚明,但是听到陳佩菡這麼說的時候,他還是有些詫異,看起來這個學姐倒還真是個可愛的人。
「那學姐能否告訴我,現在我該怎麼辦才能避免你之前說的那些?」
雖然心中已經有些不耐煩,但是听到江漢這麼問,陳佩菡想了想後還是認真道︰「如果按照你之前說的分析,我覺得學生會並非是想破壞這場晚會,而是就這樣的手段來表達自己的不滿,陳一舟之所以這樣做,無非就是想向你示威。而你平常不在學校,別說學弟學妹,就是你們這個年級你們班的同學你都不一定認得全,所以這時候你才會這麼被動,一下就被他將死了!」
「你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和陳一舟合作,說句你可能會覺得傷自尊心的話,你得先向他低個頭,讓他找個台階下,他雖然情商低,但並不愚蠢,他不會蠢到真的去破壞學校的畢業晚會,所以只要你能這麼做,我相信他一定會有所表示,不過一旦你和他真的達成共識合作的話,你也會面臨很多窘境,比如說你在組織編排的過程中固有的權利會被制約甚至完全被架空,畢竟你現在就相當于一個光桿司令!」
如果是之前江漢為陳佩菡這樣的問題,她還會說的委婉一些,但是現在,她卻是無所顧忌,在他看來,江漢純粹就是活該,她當初已經勸過江漢了,可是他並沒有听,才會導致現在的局面!
「我知道可能會去找院領導,去找校領導,對你而言這也不失為一種解決的方法,但我想告訴你的是,這樣的方法放在其他勤勤懇懇的學生身上或許有用,但是你,別忘了,你經常缺課曠課,和同學關系想必除了你們寢室的那幾個也找不出幾個能說話的人了,以這樣的局面你去找校領導,到時候如果陳一舟真的煽動學生會以及院里的同學聯名地址你的話,只會暴露出你的這些弊病,展現你的無能,那時候的局面肯定會比現在更糟!不要忘了,學生會也是一個小圈子,而由他輻射散發開來的影響力在外面可能不值一提,但是在學校里面還是不容小覷的,最後你不要忘了,眾怒不可犯!」
江漢詫異的看著眼前這個危言聳听的美麗學姐,突然覺得很有趣。
要是普通學生的听到一個學姐這個調調這番言論,只怕當場就懵逼了,但是江漢卻只是覺得有趣,人有趣,性格有趣,說出的中規中矩危言聳听的話也變的有趣。
「學姐為什麼就認定,頭疼的一定是我?為什麼一定會是我去求陳一舟,而不是他來求我?」
咖啡溫度正好,調羹輕勻,江漢美美的喝了一口。
「你什麼意思?」陳佩瑤疑惑道。
江漢笑笑︰「學校舉辦晚會無非就是為了給你們一個難忘的回憶,讓你們這些畢業生對母校有所眷念,對在校學生有些激勵,歸根結底,是為了學校的根本利益。」
「這麼說不錯,但是學院的利益也是學校利益的一部分,等等……」
陳佩菡一驚。
「難道你已經想到好辦法解決眼前的事情了?」
江漢玩味一笑,淡淡道︰「如果我們請來國內當紅的一線明星為你們獻唱送行,你說這台晚會不會院長還會不會追究我到底有沒有用體院的人?」
陳佩菡小嘴微張,眼楮瞪得像個銅鈴,看著江漢一臉理所應當的表情,她實在想不出他放出這樣厥詞的自信來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