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素扭扭捏捏地應了,對秦沐雙的援手感激不盡,」拜托你了,沐雙,以後你有什麼事,我一定也會幫你的.」
秦沐雙輕笑一聲,」咱們姐妹還說這些做什麼.」
從正殿出來,秦沐雙便直接去了樂嫻屋里,兩人看了對屋的樂婉一眼,便心有靈犀地進了臥房,壓低聲音說話,」她答應了?」
秦沐雙得意地冷笑:」像她那種自私的人,豈會不答應?」樂嫻雖早有意料,聞听得手還是松了口氣,也有心思開玩笑了,」也別這麼說人家,為了心上人嘛.」兩人對視一笑,秦沐雙按捺著興奮,低聲道:」那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樂嫻無意識地將腰間流蘇在細白的手指上纏了又纏,白皙細女敕的臉頰透出淡淡紅暈,」總要等人進宮了,安排妥當也要時間,半個月彈指即過,等到大宴人多混雜再說吧.」。秦沐雙信服地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陰狠,」那那個賤人呢?有太後的支持,只怕…」樂嫻眸中陰霾掠過,」不急,等個好時機.宮里我們能使喚的人不多,可別打草驚蛇.」
這幾日各家皇子也都找著千奇百怪的理由頻繁地入宮,最好的理由自然是探望母妃,君湛亥也不過呵呵一笑,指間的黑子落在縱橫交錯的棋盤上,」歲月如梭啊,回想咱們那時候,也是如此,生怕娶到不合心意的,少不得要暗中看看.」
程王微微帶笑。深邃的眸子里卻殊無笑意,附和道:」皇上說的是,最後還是定安王慧眼最有福氣。娶到定安王妃,成就美滿姻緣.」
君湛亥哈哈大笑,贊同地拍拍程王的肩,殿里空闊幽深,陽光被阻擋在外,讓人心頭也不自禁蒙上陰冷.君湛亥思忖著道:」燁兒那小子還沒有進展嗎?朕听說他最近跟蕭家的四丫頭走的挺近.」
程王驀地指尖捏緊,他們身邊果然有皇帝的人。但他鎮定自若地笑笑,」接近那人身邊人,倒也是一條捷徑。那丫頭也暗中在蕭家找過,卻沒什麼發現.」
君湛亥沒有在意,心不在焉地」唔」了一聲,「那東西至關重要。自然不是那麼容易能找得到的。不急,讓燁兒慢慢來。」
說著他陡然話鋒一轉,「先前朕還說老二不錯,有意把凌微那丫頭指給他,卻不想自個兒不爭氣,辜負了朕的一片苦心。如今你瞧著老六如何?朕倒覺沉穩謙遜,是個懂事的。」
程王只覺心里發苦,卻勢必不能推拒。「皇上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就怕小女頑劣。辜負了皇上隆恩。」
君湛亥心里十分得意,先漫不經心地戳了戳他,程凌燁辦事不力是事實,是理解還是震怒全憑帝王喜好,再提出婚事,他果然不敢再推辭,「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這些做父母的,也只能幫襯著,要過好,還得靠他們自己。」
等程王走了,君湛亥一個人坐在陰影里想了半晌,才慢慢起身,往淑妃的永平殿而去。到的時候,淑妃正在西窗下執筆寫字,看著她嫻靜溫婉的氣度,隱約熟悉的側影,君湛亥有些恍惚,半晌才邁步,「在寫什麼?「
淑妃擱下筆,並未急著上前請安,而是溫婉地笑著,「還請皇上瞧瞧,久未動筆,生疏了沒有?」
這樣淡然的姿態卻是君湛亥最喜歡的,他沒有察覺自己輕松了些,愉悅地笑道︰「好,朕瞧瞧。」淑妃寫的是簪花小楷,娟秀清雅的字跡恰與一旁並列的一張紙形成鮮明對比。
君湛亥也訝然地拿起一旁的薛濤紙,「這是誰寫的?」
淑妃目光淡淡,「哦,臣妾偶然見到那丫頭寫的字,一時興起便也寫寫,倒是起了好勝之心,實在慚愧。」
君湛亥似是嗅到了其中不同尋常的意味,笑得高深莫測起來,「哦,是哪家的千金?字倒寫得不錯,端莊正氣,風骨泠然。」
淑妃本也不指望君湛亥什麼都察覺不到,她要的也不過是個由頭,試探一二︰「是定遠侯府的大小姐,賞春宴拔了頭籌的繆憶貞。」
君湛亥一怔,「懿真?」他有些印象,太後也屢次夸贊繆家大小姐,卻不知道她的閨名竟是……
淑妃不動聲色,「定遠侯的妻子閨名貞,他們夫妻情深,定遠侯夫人不幸早逝,定遠侯為了紀念忘妻便將幾個女兒的名字叫做憶貞,憶柔,憶容,也當真是情深不壽了。」
君湛亥無法形容自己瞬間心底到底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原來是同音不同字,他思索著道︰「莫非淑妃喜歡這丫頭,想要說給老六?」他有些不敢置信,定遠侯府雖是世代勛貴,卻不是一等一權勢燻天的人家,淑妃怎麼會……
淑妃沒有猶豫,仍然笑得溫婉,「就沒有什麼能瞞得過皇上的,這丫頭臣妾一見就很喜歡,倒當真有心讓她成為自家人。」
君湛亥恍如听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以他的城府,仍然掩不住驚訝︰「雖說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可身份上未免差了些。」他差點忍不住質問淑妃,這樣的家世對奪嫡又能有什麼助益?莫非淑妃當真淡泊名利到了如斯田地?當真對儲位毫無想法?那老六呢,他也真的對皇位沒有覬覦?
淑妃微笑,真心實意地道︰「妻賢夫禍少,臣妾看著這姑娘心底良善,難得又賢淑能干,就是身份上差些也不是不可以,再說侯府嫡女也不算辱沒霄兒了。」
君湛亥驚訝到了極點,怔怔地看著淑妃,良久才道︰「朕剛才還跟程王說,願意為老六迎娶王府嫡女程凌微為正妃,過來就是要跟你商議此事的。那繆憶貞的身份若納為側妃卻又有些顯得我們皇家仗勢欺人了。」
這回輪到淑妃呆住了,她緊抿著唇。覺得心底的憤怒一波接一波如潮水起伏翻涌,這個男人!永遠都是這麼冷酷!為了達到目的根本不管他人的意願和痛苦!但多年的隱忍還是讓她在幾個深呼吸之後克制了自己的勃然變色,勉強笑道︰「王府郡主自然尊貴,只怕霄兒配不上。」
他們和程王府早已聯成一線,哪里還需要聯姻錦上添花?當初霄兒一無所有,程王府都能暗中扶持,何況現在?
君湛亥把臉一板,「胡說,霄兒也是正兒八經的皇子,又是皇貴妃之子,哪里配不上了?天下女子盡可配得,不過那丫頭的確可惜了,要不,配給老八?」
見他果真思索著可行性,淑妃嚇了一跳,連忙道︰「皇上,婚姻大事不可兒戲,臣妾自然听皇上的。不過那丫頭還比老八大一歲呢,不妥不妥。」
君湛亥不過隨口一說,見她臉都白了,哈哈笑道︰「瞧你嚇得,朕不過白說說,你不喜歡,便罷了。」
等君湛亥心滿意足地走了,淑妃呆坐在窗前,心底一陣陣發寒,她緩緩閉目,難道果真無法轉圜了嗎?眸子霍然睜開,「文鴛,去給六皇子遞個信,告訴他。」
程王和程凌燁程陵鈞對坐在書房里,程陵鈞很是興奮,這是他第一次能參與政事的討論,以往父王就是再寵愛他,也不過是跟大哥商討,把自己排除在外,如今竟能讓自己也參與進來,豈不是說明已經有了廢除世子之心?
程王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興奮地面紅耳赤的程陵鈞,再看看閑散歪坐喝茶,眼眸幽深平靜的程陵燁,兩相比較高下立判,不禁在心中嘆息了一聲,饒是他十分寵愛安氏,跟原配感情淡薄,也不得不承認,只有大兒子才能繼承自己的爵位和班底。
等到一盞茶慢悠悠喝完,程王方徐徐道︰「今日進宮,皇上談及,要將凌微許配給六皇子,你們怎麼看?」
程凌燁只是微微抬了抬眼,若有所思卻沒說話。程陵鈞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急于表現的他立刻接話道︰「父王,這可是個好機會,如今六皇子炙手可熱,未必將來沒有繼位的希望。妹妹若能成為六皇子妃,咱們程王府的勢力必能再上一層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事,皇上的恩寵,父王您答應了嗎?」。
程王沒了脾氣,好言好語地道︰「樹大招風,身為王府,我們的權勢已然到了頂峰,再上一層,只怕就要惹君猜忌了。」
程陵鈞很是不服,卻不敢分辨,這權勢還有嫌大的嗎?惹君猜忌?皇上自然是信任愛重才會讓自家女兒做皇子妃,又怎麼會猜忌?
程凌燁考慮的卻是另一件事,君霄會不會認為這是自家在向他要求回報了呢?畢竟程王府支持他,會無欲無求嗎?
程王負手而立,眼神犀利清澈,微嘲道︰「這世上最危險的位置就是外戚,勢力很容易膨脹,卻又因為身份始終名不正言不順,為人所詬病。為君者要收拾一般的權臣或者宗室還要有所顧忌,外戚則理所當然,容易得多。你們縱觀歷朝歷代,有幾個外戚之家得了善終?」
程陵鈞茫然地看著父王,程凌燁卻冷笑一聲,「所以,那位根本就是不懷好意,既想借助我們家的勢力讓六皇子迅速能夠跟大皇子一系分庭抗禮,又想給我們埋下一顆地雷,隨時都會爆炸。還有,六皇子願意嗎?若他不願,會怎樣?」
這話只有他們父子能听懂,程陵鈞是不知道程王府和君霄之間的勾當的,自然一頭霧水,「六皇子不願,他怎麼會不願?平白得一個如此 赫的妻家,這助力何止半點?」
程王更是失望,索性跟程凌燁道︰「找個時間,你去見見六皇子,听听他的意思,也讓他明白我們的意思,若是有異議,不妨開誠布公,我們可以全力協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