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受寵若驚,」這可如何使得?太勞煩了.」邱媽媽笑得微有得色,」不妨事,都是定例,快坐,嘗嘗我們府里大師傅的手藝跟貴府如何?」
韓媽媽便矜持穩重得多,親自夾一筷子蝦仁到張嬤嬤的碗里,「一路辛苦了,快嘗嘗,只怕不比府上風味地道。」
張嬤嬤忙謝過嘗了一口,蝦仁女敕滑彈爽,龍井味道清香,絲毫不比蘇家的差,能做出這樣味道蝦仁一定是經過特別調制才能保持新鮮,管中窺豹,蕭家的豪富可見一斑。她心中暗喜,看來小姐嫁過來是不會吃苦了。她那比任何人都好的小姐啊,生來就應該過這樣的生活的,可現在的蘇家啊,名聲雖然還有,卻已是個空架子,早就大不如前了。
吃過飯,韓媽媽盡職盡責地帶著蘇家眾人去紫竹院量地尺寸,一路行來,處處汀巒疊嶂,水流潺潺,看到的下人也都屏息斂氣垂手規矩,不由令張嬤嬤更加滿意。
邱媽媽笑著指點,「我們府里後宅共有五進,大夫人住在三進的正院瑤華居,老夫人喜歡清靜,和凝堂在四進的正院,紫竹院呢,是第二進的正院,跟瑤華居隔得不遠,大公子在內宅的書房在玉樹堂,日後成了親,總是要住在紫竹院的,來往做事也方便。「
紫竹院外頭植了兩排拇指粗細的紫竹,足有一人多高,清風拂過,便發出沙沙細響,隨風擺柳。姿態裊娜。大門洞開,平整寬闊的院子里花樹扶疏,穿過影壁花廳。正院映入眼簾,五間正房朱瓦粉牆整齊雅致,里頭也都重新粉刷過,顯得嶄新喜氣。
韓媽媽邱媽媽帶著張嬤嬤里里外外逛了一遍,正房後面是兩排偏房側院,可以供年幼的小主子和姨娘妾室居住,順著抄手游廊穿過活水流淌的溝渠。便是一個不小的後園子,里面也是奇花異卉爭相開放,還有個奇石堆砌的假山。伴著小小的六角涼亭。
張嬤嬤很滿意,忙吩咐跟來的幾個僕婦去量尺寸。江南那邊的規矩,嫁女嫁妝里要包括婚房的一應家具擺設,以示出嫁女住的都是娘家帶來的東西。大到床櫃。小到供桌案幾。全都整套俱全。
等到量完尺寸,韓媽媽邱媽媽安頓好這幫人才又匆匆趕回和凝堂回話,老夫人听了含笑頷首,「你們看這個張嬤嬤如何?有時候通過其僕也就能看到主子的品性了。」
兩人對視一眼,還是韓媽媽開了口,「那個張嬤嬤言行舉止都很規矩,看樣子蘇家門風很好,不過老奴覺著。張嬤嬤似乎對起居飲食,有些看重。」
韓媽媽的話很含蓄。老夫人卻听懂了,點點頭道︰「蘇家是世代書香,讀書人嘛,難免鄙視商賈,遠離農桑,這一代又一代,讀書入仕要錢,維持排場要錢,難免就有些後力不濟,入不敷出起來。否則以蘇家的風骨,也不會答應兩家的聯姻。」
韓媽媽抿了抿唇,邱媽媽卻滿是驚異,想不到蕭蘇兩家的聯姻竟還有如此隱情。韓媽媽卻顯然是知情的,老夫人一心想給大公子找個知書達理書香人家的小姐,才會看中蘇家,她卻覺得因為蘇家日漸窘迫才答應的婚事,這總是個疙瘩,表示蘇家人的心性並非真的那麼高潔無垢。但她即使再是心月復,這樣的話也不能胡亂說的,是以從來就不在老夫人跟前說這樣煞風景的話。
這也是她之所以能最得信任看重的原因。
第二日劉氏果真如期而至,按照禮儀先去給老夫人請了安,老夫人笑著招呼,隨意問道︰「勞動你親自過來,不知是否是有什麼事情?」
鼓動樂嫻為他們說話的打算自然是不能說給老夫人听的,劉氏賠笑著道︰「嫻丫頭病了,我們老夫人放心不下,便叫我來瞧瞧,給老夫人添麻煩了。」
這樣的話老夫人自然是不信的,但劉氏一口咬定,她也不好追問,心中泛起一絲不悅,面上仍含笑︰「嫻丫頭已經好了不少了,只是天氣反復一時不得大好。她總悶在屋子里,你這個舅母來了跟她說說話也是好的。那就讓韓媽媽陪著舅夫人先過去,等說了話再過來用飯,下午咱們打葉子牌消遣。」
劉氏心中焦急,「老夫人抬愛,本不該辭,可是家里事情多,我們老夫人身子又不好,管事的都等著回事,就不多打擾了,等東衛大婚再來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留她不過是面子情,聞言淡淡一笑也不多加挽留,「那也罷了,你們家是離不開你的,等東衛大婚,你這個舅母可要早點來幫忙啊。」
劉氏連忙應了,又說笑了兩句,問候了老夫人才跟著韓媽媽過去褚玉苑。
樂嫻早得了消息,撐著病體無奈地迎了出來,面上堆笑︰「大舅母來了,快請進來坐。」
劉氏忙攜了樂嫻的手,臉上盡是夸張的擔憂之色︰「喲,這是怎麼的?才個把月不見都瘦了一大圈了,真真心疼死我了。快,快進屋躺著。」說著還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活月兌月兌一個心疼外佷女的好舅母形象。
韓媽媽心中冷笑,含笑屈膝︰「大姑娘快回屋躺著,莫叫舅夫人擔心才是。人送到了,老奴就先回去了,舅夫人若有什麼吩咐只管說。」
樂嫻不敢怠慢韓媽媽,對劉氏的殷勤親熱也有些尷尬,忙吩咐錦書親自送了韓媽媽出去,又包了一大包新到的上好茶葉給韓媽媽嘗鮮,這才迎著劉氏進了屋。
青墨翠煙伺候著樂嫻換了衣裳躺下,又給劉氏搬了椅子放在床前,兩人才說上了話。劉氏見樂嫻這一番折騰,鬢角已經微微沁出汗水,臉色枯黃憔悴,不由得關心道︰「到底是個什麼癥候?都十來天了還不見好?」
樂嫻沒有說話,抱歉地笑笑,翠煙代替她出言道︰「回舅夫人,我們姑娘在宮里兩次下水救人,又不比家里就沒養好,好容易回來了這病就發了,大夫只說是受了寒氣,調養著便是,吃了好幾貼藥了,也不怎麼見好。」
劉氏捏著錦帕做作地點了點鼻翼邊厚厚的粉,「只要不是什麼大癥候便罷,咱們這樣的人家,人參鹿茸盡當有的,慢慢調養吧。我給你帶來些上好的西洋參和金絲燕窩,讓丫頭們好好弄了給你吃,補氣是最好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