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既然出了,哪怕君湛亥和宋皇後再不待見曾宜君,也要將事情查個清楚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可那封信已經證實不是程凌燁寫的,約她的人也不是他,就連信也不一定是給曾宜君的,那麼又能怎麼查呢?
還有,曾宜君是死于狼口,尸體已經看不出有任何傷口,但據太醫說她應該是活著被咬死的,因為如果是被人殺死之後拋給狼群,那麼絕不會流那麼多血。
這樣一來,曾宜君和丫頭百靈也就很可能是赴約之後走錯了方向,誤入狼群被咬死吃掉,換而言之,這是場意外。
對這樣的結果,小秦氏自然不能接受並且心服,但她冷靜之後還是後悔不迭,知道豫國公府已經大大得罪了皇後和程王府,她悔不當初,早知道不是程凌燁所為,就該瞞下那封信的事,只說君兒失蹤便罷,也不會搞得如今人死了還落個罵名,不僅沒了女兒失了皇子妃的寶座,還被人詬病豫國公府的教養。
可是後悔已經太晚了,她又氣又傷心,終于撐不住病倒了,躺在床上唉聲嘆氣,淌淚不已。
樂嫻帶著錦書青墨進來,見小秦氏要扎掙著起來,忙疾步上前按住,關切擔憂道︰「姨母,快躺著,別講那虛禮了。」
小秦氏目中含淚,悲傷難抑,」嫻兒,君兒死得好慘,這叫我下半輩子可怎麼活?」樂嫻漂亮清澈的杏眼含著淚,表情難過至極。」姨母,您別說了,我這幾天都沒能睡好覺。一閉上眼楮,眼前都是君兒的呼救聲,姨母,我們情同姐妹,做姐姐的卻救不了她,真是恨不得以身代之……」
她這樣情真意切悲憤泣血的表演,要是樂妤在這里。都得給她一個大拇指,怎能如此無恥?殺了人還可以在人家親娘面前表現地如此傷心,還真是演技一流.
小秦氏也動容。」嫻兒.」樂嫻握緊小秦氏的手,」姨母,我從小您就疼愛有加,像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以後。您就把我當女兒吧,我代替君妹妹孝順您.」
小秦氏再也忍不住,攬過樂嫻姨甥倆抱頭痛哭,相互慰藉,場面就是曾宜君活了過來也得再氣死過去.
樂嫻這幾天頻頻出入小秦氏的帳篷,樂妤都得了稟告,面對青玫的疑問,她無奈地放下手上把玩著的一串緋紅珠串。」我能說什麼呢?無憑無據的事,小秦氏會相信我這個仇人還是蕭樂嫻那個親姨佷女?搞不好還會讓蕭樂嫻倒打一耙。惹禍上身.」
綠竹則是沒好氣地把樂妤隨手扔給她的珠串重新裝進錦盒里,」也不知道那個那日耶怎麼知道姑娘的真正身份的?成天送些這樣的東西來,是想找死嗎?那也別拖著我們啊.」
那日曾宜君出事,那日耶也在,于是成功地見到了樂妤,又听見說是曾家小姐失蹤了,疑惑的他不由低聲問了身旁的人,才知道了樂妤其實是蕭家小姐的身份.他不但沒有因此而惱恨,反而越發殷勤,因為對曾宜君身份的顧忌被打消,****都搜羅些奇珍異寶送來,搞得綠竹屢次被程凌燁拎出去罵得狗血淋頭,幾個丫頭都怨念深深.
繡衾不知就里,嘟噥道:」這紅翡的珠串多難得啊,還顆顆龍眼大,紅得晶瑩剔透像櫻桃一樣,就這樣送出去啊.」
她對綠竹的怒目而視微微瑟縮了一下,強笑著挪到帳篷外,」我去看看晚飯怎麼樣了?」幾人都沒理她,她有些訕訕地,卻目光一凝在帳篷外發現了一樣東西,」姑娘,外面有東西.」
她不等樂妤吩咐已經自顧自撿了起來,進帳遞給樂妤,那是一個跟那日耶送來的錦盒差相仿佛的一個盒子,四四方方很是普通.
綠竹比較警惕,搶過盒子,跟青玫對視一眼,將盒子放到了角落里,然後退出了三尺遠,青玫把樂妤護在身後,她一枚飛刀飛出,打開了盒子.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敞開的盒子卻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樂妤這才在兩人的拱衛下走近,盒子里躺著一件漂亮極了的貂裘,濃艷純正的紫色如煙似霧,根根寸余長的貂毛尖利如針泛著幽幽的紫意,光滑油亮,觸手輕柔無比,是極其少見的上等貂裘.
綠竹松了口氣,嘲笑道:」這個那日耶,這回送貂裘了,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皮子.」所有人都松了口氣,樂妤把貂裘拿了起來,盒子下面卻還躺著一張紙,拿起一看,凜冽恣意的筆跡似曾相識:」那日看到那只紫貂,便覺得若是你穿上必然漂亮極了,才跟了十余里地獵到了它,果然,只有你才配得上.妤兒,相信我,曾宜君真的不是我下的手,我在小溪流邊等你,那一晚,溪邊的你好美!」
樂妤已經紅了臉,臭程凌燁,說話越來越隨便了,幾個丫頭都笑了,綠竹拍拍胸口,」世子爺真是嚇了我們一跳,原來那只貂是為姑娘獵的啊.不過,還真是只有姑娘才配穿這個.」
繡衾也跟著笑著,眼眸里卻閃過嫉妒,但信里那句’那一晚,溪邊的你好美’卻又讓她有些遲疑,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什麼,但她張了張口,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樂妤捏著信紙心底有些疑惑,沒錯,是他的筆跡,可,,,,」怎麼放在門口?也不怕讓人拿了去.嘉洵不是跟了來的嗎?怎麼不讓他送來?」
珠璣也沒有在意,隨口道:」或許就是嘉洵送來的呢,大天白日的,倒不好直接交給咱們,要是有人看見了….」
樂妤點點頭,也沒多說,而是手勢溫柔地撫了撫細密輕柔的貂裘,傻瓜。我當然知道不是你要殺曾宜君了.
等到夜幕低垂,樂妤便穿了一件黑色披風,帶了青玫綠竹和菱歌一起出去。留下珠璣去送還那日耶的禮物,繡衾留守帳篷.
那條小溪流並不遠,可當幾人走到目的地時,樂妤還是一顆心如墜冰窟,所有的期待甜蜜都變成了止不住的苦笑和懊悔.
懷敏穿著黑色的裙裝,外罩跟那條貂裘一模一樣的紫色貂裘,即使在夜色下。貂裘也泛著高貴神秘的紫色,」怎麼樣?貂裘很漂亮吧?」
樂妤閉了閉眼,再睜開已是平靜無波。」你知道了?」
懷敏聳聳肩,將貂裘從肩上滑落,目光也變得如暗夜中的幽火,危險。嗜血︰「我再也不會穿紫色的衣服。因為一看到紫色,就會想起要靠這個才能把你騙出來,我真是恨透了自己!」
既然已經圖窮匕見,多狡辯也是毫無意義,樂妤沒有否認,而是語帶嘲諷地道︰「能想到這樣的辦法騙我出來,你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像驕傲的懷敏郡主了。不過。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黑暗中走出一人,聲音冷淡︰「是我的主意。不得不說。殺曾宜君的人還是提醒了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首先要保證是活的,如果死了,也就什麼價值都沒了。我們根本不用跟你玩陰的,強大的武力是最好的保證。」
看著一臉陰沉,殺意蓬勃的霍熙狄,樂妤再次苦笑,「還真是兄妹齊心,其利斷金。能勞動襄陽世子,也真是我的榮幸了。不過,你們確定能殺了我嗎?」。
懷敏一聲冷笑,緩緩從腰間抽出明如秋水的利劍,「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身邊的這兩個丫頭都會武功嗎?既然要殺你,自然要調查清楚對手的實力。你一個普通官家小姐,怎麼會有武功高強的丫頭?都是程凌燁給你的吧?」說到這,她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瘋狂,若是目光能殺人,這個目光早已把樂妤肢解成十七八段了。
樂妤的心再次往下沉,沉得看不到底,黑暗中一身黑衣黑巾覆面手提長劍大刀的殺手陸陸續續地出現,早已精心布好的大網密不透風,將樂妤等人徹底陷入絕望的深淵。
「既然我死定了,為什麼還不告訴我到底是誰泄密?」
懷敏美艷的臉上勝券在握,殘忍地看著困獸掙扎的樂妤,「告訴你也無妨,是你的好姐姐蕭樂嫻告訴我的。你做人還真是失敗啊!親姐姐都恨不得你去死!」
樂妤眸子深處疑惑一閃而過,隱隱的猜測讓她心都為之顫栗起來,她在看不到的袖子里緊緊地攥住了拳頭,「你要殺的是我,放了我的丫頭吧,她們什麼都不知道。」
青玫和綠竹菱歌紛紛驚叫,「姑娘?」青玫和綠竹眼神戒備地看著對面影影綽綽的人,一邊將樂妤牢牢地護在當中,「姑娘胡說什麼?!我是你買來的,自然要為你盡忠,賣主求榮苟延殘喘,我師父不是這樣教我的!」這是一貫冷清的青玫說的,語氣激動憤怒。
菱歌緊緊抿著唇,雖然全身都在顫抖,眼神都是驚恐,手卻依然固執地攔住樂妤身前,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說明了選擇。綠竹苦笑,「我要是丟下你,世子爺會把我千刀萬剮!姑娘,還是讓我跟你死在一起吧。」說著她冷冷地看著懷敏,「像你這樣惡毒自私的女人難怪無論如何世子爺都不喜歡你!就算你殺了姑娘,也休想讓世子爺看你一眼!哦,不,世子爺會把你們襄陽郡王府上上下下洗得雞犬不留!因為像你這樣跋扈慣了的,根本就不懂得什麼是不能踫的逆鱗!」
懷敏眼神大戾,眼底的恨怒更是如火焰焚燒一切︰「好,好,好!我會讓你死到最後!下賤的東西!」
霍熙狄不為所動,「拖時間毫無意義!」他抬起左手,輕輕揮下︰「動手!殺了這幾個女人!」
黑衣人一擁而上,手中的刀劍反射寒光,朝著幾人狠狠地劈下。青玫只來得及將樂妤一推,推到綠竹懷里,「護著姑娘!」說完便抽出腰間的軟劍,毫不畏懼地沖了上去。
綠竹一手攔住樂妤,一手從懷里掏出飛刀,手腕輕抖朝著撲過來的黑衣人射去。她的飛刀是特制的,力道非常之大,沖在最前面的沒有提防,被弧度詭異刁鑽的飛刀狠狠地扎在了喉嚨上,血花飛濺,睜大眼軟軟地倒了下去,似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局。
大部分的黑衣人都被招數精奇的青玫攔住,卻仍有好幾個人沖過了她的劍式,向著樂妤狠狠撲來。綠竹的功夫大部分在小巧騰挪上,她的暗器很是精妙,可畢竟身上帶的不多,射過幾輪便已寥寥無幾,雖然又殺了兩人,但僅剩幾枚飛刀的她還是忍不住瞳孔縮了縮,看來,今天是在劫難逃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