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竹的話終于讓樂妤恢復了理智,」對,我不可以讓他的心血白費.」她努力抿唇,將縱橫的淚痕胡亂擦去,」你告訴他,我已經什麼都知道了,我想見他,不管他現在什麼樣.」
綠竹默默點頭,已經知道了世子爺就沒了躲起來的理由,這時候也只有他才能更好地安慰姑娘.
程凌燁接到老丁的傳書罕見地猶豫了起來,一听說樂妤知道了,他的心是痛的,他知道,那個傻丫頭一定心痛若死,可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走兩步都喘,再也不能輕輕松松翻牆翻窗,高來高去,要進她的閨房,還要嘉洵他們夾帶才行,這對他來說,簡直比死還難受.
嘉澤仍然如木樁般立在角落里,視線跟著程凌燁移動,目中隱晦地閃過心痛,手卻緊緊握成了拳,英明蓋世的主子成了這個樣子,全都是因為那個女人.他從沒如此憎恨厭惡一個人,這個蕭樂妤是唯一的一個!
嘉洵卻樂不可支,」有意思有意思,爺,您今晚準備讓我還是讓嘉澤那個不解風情的帶你翻窗子?」
他一貫不贊成爺沖在前線,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萬一有個閃失,那可不得了.就像那次,偷入孫家拿證據,若不是那位蕭四姑娘,只怕爺就要陰溝里翻船.如今好了,沒了內力,只能乖乖地呆在後頭指揮,豈不是安全得多?
這麼說來,還得謝謝那位神奇的蕭四姑娘,未來的主母.
程凌燁臉色鐵青,從牙齒縫里吐出一個字:」滾!」
嘉洵笑嘻嘻地聳聳肩,」看樣子是用不上我了,那我可就真走了,草原上的娘們雖然熱情,可太彪悍,還是京都的姑娘好,溫柔可人,善解人意,走了,春風樓的頭牌想念我得緊了.」
說著當真毫不猶豫地就溜了出去,走得那叫一個灑月兌.
程凌燁最終還是別別扭扭地去了,當嘉澤帶著他翻過蕭家圍牆時,他的心里當真是黯然無比,可當看見窗里那一抹橘黃的溫馨燈光時,他心頭一暖,剛才的不甘心和悵然早就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為了妤兒,區區武功,又有什麼舍不得的?
樂妤獨坐在燭光下,見了他款款站了起來,仿佛看不見他兩鬢的星霜,笑容甜美道:」想見你一面如今也這麼難。傷口整天都疼得要命,都不好跟珠璣她們說,你也不管我。「
這樣略帶撒嬌的話,她從未說過,程凌燁受寵若驚,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好端端的樂妤,什麼哀怨自憐,什麼自慚形穢,什麼恐她變心,全都煙消雲散,不知為何,這樣的樂妤讓他眼角有些發熱,一個箭步,他緊緊把朝思暮想的人兒擁進懷里,小心避開她的傷口,將頭埋進肩窩,「妤兒。」
樂妤能感覺到有點點溫熱滑進自己的衣襟和鎖骨,但她沒有提及,而是反手攬住他略微消瘦了些的腰,將頭靠在程凌燁肩上,軟軟地道︰「我想你了。」
這樣柔軟纏綿的話,充滿了依賴和眷戀,讓程凌燁不自覺地嘴角上揚,沒有武功又如何?她是不會在意這些的,「我也想你,想得骨頭都疼了。」
橘黃的燈影下,跨過了生死離別的兩人依偎相擁,畫面無比溫馨動人,令守在外面的珠璣也紅了眼眶,淚珠悄然滑落,被綠竹嘲笑道︰「你也未免太多愁善感了吧?這也能哭?」
珠璣不甘示弱,邊抹淚邊道︰「還說我呢,也不看看自己的眼楮,像兔子一樣。」綠竹啞然…
屋里兩人心情平穩了才手拉手地在窗邊的軟榻上坐下,程凌燁貼心地給樂妤墊上兩個大大的軟墊子,才道︰「你這屋里太熱了,對你的傷勢不好。」
樂妤笑道︰「祖母和母親已經在收拾靠著碧湖的院子了,過兩****就搬過去,等傷好了能用冰再搬回來。不過估計,應該今年夏天都住在那邊了。」
程凌燁苦了臉,「哪里啊?我怎麼找得到?」那豈不是一個夏天都見不到她?樂妤紅著臉狠狠地瞪他一眼,「半夜翻窗子這種事你還真做上癮了?我還要不要閨譽?」
程凌燁嘿嘿一笑,輕吻在樂妤額頭,「不要了,那勞什子拿來做什麼?而且,早就沒了,全在我手里了。」
樂妤羞臊,顧左右而言他道︰「宋皇後那邊當真就這麼了結了?」
程凌燁不以為然,「大皇子心中有鬼,根本不敢追問皇上,只能稀里糊涂當皇後是被巴萊爾所殺。而毅國公府自身難保,更沒那個閑心。其實不管那人生前有多權勢 赫,一旦人死便煙消雲散,一個死人沒了價值還有誰會去深究?」
這話雖然殘酷,卻是至理名言,世間永遠是崇尚力量的,所謂成王敗寇,不外如是。「那麼,如今宮里是什麼情形?」
「安貴妃雖然沒死,也離死不遠了,皇上對外稱病,說是在天瀾受了驚嚇,被軟禁在她寢宮里‘養病‘。如今宮里大權都在淑妃和賢妃手里,皇上明顯更傾向淑妃,所以如今宮里的風向早就變了。」
樂妤輕嘆,「世事難料,誰又能料到當初低調避世,恩寵寡淡的淑妃能一飛沖天,掌控六宮呢?」
程凌燁一笑置之,「倒是襄陽郡王府,如今榮寵已經比以往淡了不少。在天瀾時,見皇後勢大,霍熙狄帶著華慧長公主和霍熙璇跑了,等到塵埃落定才回來,這件事一定會橫在皇上和太後心里,如鯁在喉,心結難消。華慧長公主求見了幾次太後,太後都是不見,便可見一斑。」
樂妤淡淡地道︰「皇上太後待襄陽郡王府不薄,關鍵時刻獨善其身,自然是自私涼薄,不管是君臣還是親情都是說不過去的。」話里對襄陽郡王府有著濃得化不開的冷意。
程凌燁憐惜地替她捋捋鬢發,「是時候為你和菱歌報仇了,交給我吧。」
樂妤慵懶地靠上他肩頭,「交給你了,我懶得管。自己小心,武功並不是足以橫行的武器。但沒了武功也不是就沒了智謀和手段。」
這是今晚她唯一的撫慰,程凌燁滿意地一笑,心里的疙瘩消失無蹤,「我知道,不會親自涉險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