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媚照見鏡中明媚妍麗的臉龐,順手捻了一顆李子吃,津津有味的樣子渾不似剛才的柔弱憔悴,得意地道:」出身有什麼用?如今還不是跟我一樣只是個妾?還端著大小姐的架子,在爺面前擺譜,也不看看如今是什麼時候?男人啊,還是喜歡溫柔體貼,風情萬種的女人,像她那樣光有美貌有什麼用?會伺候男人嗎?會說好听話嗎?不過仗著那層薄如紙的關系罷了,等到日後爺不再需要安家了,有她的好果子吃.」
而自己,有肚子里孩子,還用得著怕誰?就是將來的主母也不能隨意發落.只要一直把爺攥得緊緊的,這程王府大把的富貴都是自己的.
「皇上駕到!」隨著內侍唱諾,君湛亥大踏步走進永平殿,淑妃連忙丟下手里的賬冊迎了上來,」皇上,今日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君湛亥伸直雙臂,任由淑妃伺候著月兌下外袍,他伸了伸懶腰,渾身都覺得僵硬,」今日早朝下得早,又沒什麼事,便過來瞧瞧你.」
他隨手翻了翻淑妃正在看的賬冊,見是後宮日常的開支賬目,便毫不在意地撂開了手,」雖然事務千頭萬緒,你也要善自保養,可別傷了身子.」
淑妃含笑體貼地給他捏肩舒緩肌肉,」不礙事,後宮的事情都是有例可依的,照著添減便是.倒是皇上的軍國大事,是無人可替又百種不一的.」
君湛亥舒服地享受著輕重適中的按摩,閉著眼拍拍淑妃的手,」還是你體貼.」他言下之意淑妃並無心深究,不過笑笑便罷.
說完這句,兩人便陷入了沉默,君湛亥心事重重,還在想著程王單獨奏稟的事情,」燁兒已經徹底取得了蕭家人的信任,他犧牲自己去救蕭樂妤,如今就連本來冷漠警惕的蕭邦維似乎也有意讓蕭樂妤嫁入我們程王府.蕭家能找的地方基本上都已經找遍了,雖然還沒有找到,但燁兒曾經旁敲側擊,得知蕭樂妤曾經親眼見過蕭邦維拿著一幅畫唉聲嘆氣,神色復雜難辨.那東西在蕭家無疑了.只是,想要拿到手卻還是要混進去才行,微臣提議可以給蕭邦維賜個妾室,到時候便能便宜行事,定能大功告成.」
淑妃察言觀色,從不多嘴的她突然出口相詢,」皇上憂心忡忡,似乎有事難以決斷,不知是何事?若不是朝政大事,臣妾也能幫著出出主意.」
君湛亥神色一動,不由拉了淑妃在自己身邊坐下,問道:」大司馬勞苦功高,蕭家後嗣單薄,朕心中很是不安,想賜個宮女給他為妾,給蕭家開枝散葉,你覺得,可好?」
淑妃恰時露出詫異的神情,」賜宮女?」君湛亥意外淑妃明顯的不贊同,」怎麼?你覺得不妥?」
淑妃噗嗤一笑,神色自若,」皇上是一片好心,不過蕭夫人已經懷孕了,這個消息皇上不知道嗎?」
君湛亥難以置信,」什麼?」這個消息他還當真是不知道,一來蕭家沒有大肆宣揚,二來這樣的小事也不會有人特意在他面前提起.
淑妃柔聲道:」憶貞那丫頭跟永寧郡主好得很,才知道蕭夫人有喜了.大司馬和他夫人恩愛無比,這些年蕭夫人無所出,大司馬也從未納過妾,如今人家懷孕了,眼看就要生子,您這個時候給人賜個妾,豈不是添堵?也有違皇上本意啊.」
君湛亥下意識點頭,」那的確是不合適.」若引起蕭邦維反感和抗拒,那隨便多麼聰明的女人,只怕也是徒勞無功.
從永平殿出來,君湛亥還在思索著這個問題,等到坐在太後面前,他仍然心不在焉.太後身體已經好了許多,見他怔怔,不由問道:」怎麼了?心事重重的?」
對著太後,他倒沒什麼可隱瞞的,左右蕭家的事情太後比他還清楚.太後笑著將茶朝著他推了推,」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哀家看來,這件事並不難辦,有個現成的人選就擺在眼前,皇帝就忘了嗎?」
君湛亥疑惑,」母後說的是?」
太後目中異色稍縱即逝,」燁兒對永寧用盡心思,如今可不正是時候?只要一道旨意,賜婚程王世子和永寧郡主,那麼程蕭兩家自然親如一家,燁兒也就更加能名正言順地進蕭家.況且,蕭家把著那件東西不放,到底安的什麼心?也不妨借此機會試探一二.若他們心里有鬼,自然不肯答應這門親事,反之,天長日久,或者以後燁兒還能勸服他老丈人獻出那東西.只要蕭家誠心歸服,不動干戈,自然是再好不過.」
君湛亥從未想過這事,聞言不由愣住了,半晌狹長雙目中閃過晦暗不明,」接近蕭樂妤不過是手段,要讓程凌燁答應娶她,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畢竟雖然封了她郡主,可她的身世到底…….」
太後打斷他,」這有什麼?哪怕人人都知道又怎樣?皇家的郡主不是假的,明面上誰敢這麼說?況且,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程王府不是忠臣嗎?且看看他們忠在何處?若是肯為了你的大事犧牲,倒也不必再嚴防著他們,若是自私自利,不肯,那麼……」
不得不說,太後極其清楚君湛亥的毛病,他不管是對誰,打心眼里都是秉著懷疑又懷疑的心態,哪怕在草原上程凌燁不顧性命護住了他,他對程王府依舊是忌憚的.太後的話恰好說在了他的心坎上,可…
君湛亥還有些猶豫,」可結兩家之好,若是程王府和蕭家聯合起來,只怕朝堂大半都要落在他們手里.到時候,朕這個皇帝只怕也要看他們的眼色.」還有最深最隱晦的恐懼他沒有說出口,若是這兩家聯合起來造反,那……
太後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太執著于此事反而令他生疑,」這也不得不防,不過那件事從先帝到你無不為之殫精竭慮,先帝臨終之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此事.我君家自先帝這一系登頂以來,此事便是最大的隱患,為了這件事,很多事情都要為之讓步,若能在你手里達成,將來哀家到了九泉之下,也有臉去見你父皇了.」
君湛亥低首垂眸,」母後教訓的是.」
太後溫和地拍拍他的手,」哀家只是一介婦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你若覺得不妥,姑且听之便罷,不必顧忌哀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