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院里,蘇沅芷極盡溫柔地伺候著蕭東衛歇下,才出了內室進了隔壁的耳房,張嬤嬤已經等在里面了,蘇沅芷沒有廢話,坐下便問道:」都知道了些什麼?」
乳母張嬤嬤恭聲道:」蕭家的情況跟大姑娘之前說的不太一樣,老夫人在蕭家有至高無上的地位,沒人敢不听老夫人的.但老夫人很精明,輕易不會被人左右.大夫人如今有了身孕,老夫人對她的態度也變了,十分地親近維護.而永寧郡主的地位也無人可以撼動,二房如今已是邊緣化,二夫人和二姑娘都不得老夫人歡心,唯有葛姨娘生下的康哥兒老夫人很喜歡.」
蘇沅芷冷冷地道:」那那個徐依依呢?有沒有跟伯爺身邊的小廝打探過?」張嬤嬤低了頭,」玉露找機會跟伯爺的小廝澄心搭上了話,才知道其實伯爺跟那個賤人一直有來往.」
有來往意味著什麼?蘇沅芷自然一清二楚.她靈秀溫婉的眼眸閃過一絲厭惡,」讓玉露多跟澄心套近乎,我要知道那個賤人的一切.還有,那幾個通房丫頭你不要去動她們,我剛剛過門,滿府里的眼楮都盯著紫竹院呢,不可在這個時候出簍子.但是,紫竹院里你和碧螺幾個要多留心,該清理出去的清理出去.我們剛來,帶來的人不多,那些粗使的倒也罷了,能進屋子的都要教篩選,大夫人也說了,讓我自己做主.」
張嬤嬤一一應了,自己女乃大的小姐主意大,她只能盡心盡力地幫著小姐辦事,絕不會讓蕭家這些人欺負小姐的!
蘇沅芷有些疲倦地揉揉眉心,她畢竟剛剛破瓜,又殫精竭慮精神繃得很緊,便有些受不住,見張嬤嬤還沒走,不由詫異道:」乳母怎麼了?」
張嬤嬤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狠狠心道:」小姐,既然伯爺機緣巧合封了爵,小姐已經是伯爵夫人了,那還有什麼必要去跟大夫人和永寧郡主爭?伯爺畢竟是嫡長子,就算大夫人生個兒子,也年紀相差太大,根本威脅不到伯爺的…….」
蘇沅芷目光悠遠,良久才道:」不是我爭不爭的問題,而是爺和那位小姑子肯不肯不爭?我既嫁給了他,便立場已定,改不了.何況,你覺得大夫人和那位肯不爭不搶嗎?以前大夫人無子倒也罷了,如今,只怕也由不得她不爭了…」
蘇沅芷娘家遠在江南,自然不能回門,老夫人憐惜她,便讓她三朝回門的時候去她姨母家,卻被蘇沅芷婉言拒絕了,老夫人不由更為喜歡她,一時之間竟比樂嫻和樂妤還要得寵.
程凌燁立在窗前听著嘉洵的回報,」雲來居那邊本來就是襄陽郡王府暗中的產業,我們的人多番試探過,並沒發現什麼異樣,也沒有人埋伏的痕跡,懷敏郡主這是到底想做什麼?」
程凌燁也沒有頭緒,」不管她想做什麼,只要永寧郡主不上她的當,不出現在那里,她自然無計可施.宿州那邊安排得怎麼樣?」
嘉洵垂下眼瞼,」我們的人一路保護著,那邊沒有提防,很是順利,再過三天便可到達京都.」
程凌燁目光森寒,良久才緩緩地道:」那就好.」
懷敏此刻正在雲來居,她在掌櫃殷勤陪笑的目光下拈起那一小截色作烏黑聞之有異香的物事,仔細看了半晌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東西很正宗.」
掌櫃如釋重負,」郡主您要的東西奴才豈敢馬虎?」
懷敏將東西放入匣子,淡淡地道:」如果有人來問起,告訴他.」掌櫃臉色肅然,輕輕地點了點頭.
不出她所料,果然在入夜時分便有一個小廝打扮的男子前來,塞了一錠雪花花的銀兩給伙計,悄聲打听:」明日是不是有一位貴人訂了房間?」
伙計目光不動聲色地在男子衣角應該是標記的東西一掃而過,立馬笑著將銀兩飛快塞進袖子,」你說的是誰?」
小廝警惕地看看四周,見無人注意才道:」程王世子.」伙計目中異色閃過,卻借著袍袖的遮掩再度向小廝伸出了手.小廝一愣,但旋即又模出一錠銀兩遞給伙計,臉色神色卻防備略松,伙計這才道:」三樓天字房.」
小廝滿意而去,伙計眯著眼站了半晌看著小廝消失在人海中,才轉而上了三樓,進了天字房,對著房里站在窗前看著小廝遠去的霍熙狄躬身道:」主子,大魚上鉤了.」
霍熙狄噙著一絲冷笑,眼眸里全是殺意和仇恨,」按原計劃行事.」
第二日的下午,雲來居來了一位客人,衣著華麗身影窈窕的小姐戴著雪色帷帽,雖瞧不見容貌,卻隱約可辨是個絕色美人,身後跟著兩個丫頭也是花容月貌,掌櫃忙迎上去伺候,」小姐是要住店還是喝茶?」
答話的是她身後的丫頭,」我們住店,三樓地字房還空著嗎?」
掌櫃笑呵呵地道:」空著,空著,小姐請.」低下頭引路的瞬間卻沖著伙計使了個隱晦的眼神.
掌櫃將三人帶到地字房,便立刻讓伙計送來點心茶水,並將上等燻香扣入香爐點燃,賠笑著道:」小姐請用,若有什麼吩咐盡管找我們.」
丫頭淡淡地道:」行了,你們出去吧.」說著將一錠銀兩遞給掌櫃.掌櫃接了,唯唯諾諾地和伙計倒退著出去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掌櫃離開便去了三樓盡頭的房間,恭恭敬敬地道:」東西已經送進去了,萬無一失,主子放心.」
霍熙狄把玩著一把雪亮鋒利的匕首,嘴角的微笑嗜血冷酷,」很好,等一炷香之後就讓他們進去.」
掌櫃臉色絲毫未變,只恭敬地點了點頭.
一炷香之後,天字房的門開了,幾個外形彪悍精干目光狠厲的大漢魚貫而出,在掌櫃的帶領之下推開了地字房的門.
適才的三個女子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人事不知,掌櫃卻絲毫不意外,陰笑著將屋角香爐里還在徐徐燃燒的燻香澆熄,又將窗戶全數推開,這才將那小姐的帷帽摘下,幾個大漢紛紛貪婪地看向那女子,帷帽下女子肌膚吹彈可破,白女敕柔滑的臉上一雙眼楮緊緊閉著,縴長的睫毛細密如扇子,鼻子小巧秀氣,嘴唇嫣紅粉女敕,竟是十分美貌.
為首的大漢嘿嘿一笑,」果真是好貨色,起碼值兩百兩.」掌櫃的不動聲色將女子腰間一枚赤金鸞鳳紋玉佩塞進腰間才對大漢揮手道:」抬出去吧,路上小心點,可別被人看見了.」
幾個大漢摩拳擦掌,爭先恐後地將女子抱了起來,還是為首的大漢動作快,搶先抱到了手,嘿嘿邪笑著在女子豐滿高聳的胸脯上模了兩把,過了過癮,其余的大漢只得退而求其次將兩個丫頭抬了起來,當然也少不了動手動腳過過干癮,畢竟這樣好的貨色值不少錢,可不能被他們糟蹋了.
幾人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快手快腳地將三個人抬了下去從後門抬出去,徑直搬上了就停在後門的一輛馬車揚長而去.
霍熙狄就站在三樓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手里捏著掌櫃取來的玉佩,摩挲著上面浮凸的」永寧」二字,嘴角露出一抹殘酷而興奮的笑意,喃喃道:」好好享受吧,你最後的歡愉!」
馬車轔轔,專在小巷子里東拐西轉,直到轉了大半個京都才在一棟宅子的後門停下,這座宅子門臉高大,大門虛掩著,幾個大漢輕車熟路地將人從車上抱下來就順著大門進去了,只留下一人目光警惕地關上門守在旁邊.
門內垂柳繁花,雕梁畫棟,紅紗綠窗極是富貴華麗.幾人順著抄手游廊進了一個兩進的院子,徑直走向門開著的廂房.
一個年約四旬涂脂抹粉容貌姣好打扮華麗的婦人早已等著了,將三人依次看過了之後,才皮笑肉不笑地道:」候老三,這次的這些貨色都是好的,不過看穿著打扮可不是普通人家,老娘是要擔風險的,這價格上也只能一共一千兩.」
候老三便是那為首的大漢,他抱著胸冷笑道:」莫大娘,說好了一千五百兩,你一刀就宰了三分之一,說不過去吧?這是什麼樣的姿色你看看清楚,一千五百兩一個子兒都不能少!你不要我就送去隔壁街的紅玉院.」
莫大娘笑一僵,她這個倚紅樓是京都檔次很高的暗樓,和隔壁街的紅玉院並駕齊驅,專為那些眼光高身份敏感的達官貴人服務,卻不像軟香玉閣那樣名氣大是人都知道的青樓,唯有知根知底的人才進的來,是以她這里的姑娘多少都是來路不正或被拐或被抓,但因為她手段高明管得嚴,又有靠山,是以也從未出過事,她罵罵咧咧半天還是掏了一千五百兩的銀票,」拿去!」
候老三笑嘻嘻地將銀票數了數,才道:」這樣好的貨色一定是出身大戶的小姐,說不定還是官家千金呢,得為你掙多少銀子?虧不了你!」
莫大娘也笑了笑,」下次還有這樣的好貨色還往我這里送,一定比紅玉院給的高!」候老三又說笑了幾句才招呼手下的人一起離開,莫大娘則叫來人把三個昏迷不醒的女子全數抬到了廂房里.
這一切看似神不知鬼不覺,卻被伏在屋脊上的嘉洵盡收眼底,他冷笑一聲,」看不出這個懷敏郡主還真是陰狠,連這樣下三濫的招數都使得出來!真是讓人惡心!」
說著他不再遲疑,縱身躍下,奔向了巷子口上那輛奢華富麗的馬車,在車外道:」爺,已經知道目的了,這是一家暗娼院子,還挺有名的,叫倚紅樓.」
程凌燁端坐在車里,深邃的眼底看不清情緒,但熟知他的人譬如嘉澤,已經知道他已是怒極!
程凌燁沒有說話,良久才道:」讓那邊動手吧!我不想她死得太痛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