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依依不舍,但程凌燁知道樂妤心中的顧慮,說到底他們這樣婚前偷偷見面總是不好的,想要長相廝守也只能盼著早日迎娶佳人過門了.
在家里休養了幾天,樂妤也就漸漸恢復過來了,當初太後撇下了親外孫而選擇幫程凌燁和樂妤,自然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請旨進宮請安自然是應該的,太後也準了,就定在三日後.
樂妤和顧氏帶著丫頭正笑著挑揀衣衫準備進宮用,珠璣便腳步輕快地進來,稟道:」姑娘,大丫來了.」
樂妤放下手上的絲絹,笑道:」那咱們回去吧,讓人帶她來我們院子.」顧氏也知道了大丫的功勞,囑咐道:」人家對咱們有恩,可不能慢待,如果要銀子,只管讓珠璣過來我這里拿,你自己的留著吧.」
樂妤抿嘴笑了,」還是娘疼我.」說著翩然而去,留下一串輕快的笑聲.顧氏見她如此,也放了心,笑著自言自語:」這就好,心里沒存下陰影就好.」
樂妤表現得如此,多少有哄顧氏的嫌疑,出了瑤華居,她便恢復了平時的淡然模樣,」只有大丫來了嗎?」
珠璣點頭,」是,她娘沒來.」樂妤笑了笑,這是個懂事的.
一行人回到听雪堂,大丫已經垂手等在里間了,見到樂妤回來,恭恭敬敬地跪下磕頭請了安,」郡主萬福,給郡主請安.」
樂妤快走兩步,連忙攙起來,」快起來,快起來.你我還行這虛禮做什麼?」大丫收拾得干淨利落,雖不是傾城國色,清秀的臉上卻也青春洋溢,笑著道:」走到哪里說哪里的話,不同的場合規矩自然不同.」
樂妤對她十分喜歡,這是個聰明的丫頭,而且知道分寸,識得進退,很是難得.若換一個人,對樂妤有恩,說不定就會自恃功高,傲慢自得起來,她卻始終不卑不亢,大大方方,恭敬又不失從容,竟比一般的小姐姑娘還要難得.
「怎麼你娘沒來?」
「當初娘犯了事,府里還有不少人認識她,若她也來,讓人看見少不得給郡主添麻煩.倒是我當初沒在府里領差事,又總是病著,沒什麼人記得我.」
當初樂妤被救出來,便已經考慮到了她們母女的安全,按說有鳳來儀閣少了綠竹,會讓霍熙狄以為綠竹就是消息泄露的源頭而忽略她們母女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但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樂妤還是讓她們母女辭了工不要再去有鳳來儀閣了.
要不是大丫及時報信,很難說最後結果會怎麼樣,樂妤不是忘恩負義的人,自然要有所回報.
「大丫,你本名叫什麼?沒有名字嗎?」
大丫神色微微一黯,」我們窮苦人家,生的丫頭都是命賤,哪有什麼正經名字?」樂妤十分抱歉,笑了笑,」是我失言.大丫,我也不拐彎抹角,你救了我我十分感激,這個恩情總是要報答的.你們母女的情況我也都很清楚了,你看看我能為你做什麼,或者是送你們一些銀錢,你們做個什麼營生?你娘手藝不錯,開個早飯鋪子應該不成問題.」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大丫神色有些恍惚,想起來之前娘囑咐的話」咱們孤兒寡母的,也沒個靠山,就是郡主賞多少銀錢也難保得住.娘是沒什麼指望了,大丫,你要求求郡主,求她收你在身邊,別看是個丫頭,那也是郡主的丫頭,日後的婚事怎麼也比咱們尋模的不知強多少.郡主如果給咱們銀子,你記得不能要,就求她把你收下娘就心滿意足了.」
大丫想起這些話,心中很是淒然,其實按她自己的意願,是不願給人做丫頭的,她寧願粗衣粗食,只要和娘在一起,能孝順娘照顧娘就行了,母女在一起即使再苦也是甜的.可是娘,她不想…
見大丫猶疑,樂妤不禁詫異:」有什麼難處嗎?」
大丫終于露出局促的表情,」我娘想讓我給郡主做奴婢,伺候郡主,說是這樣我就有個好一些的出身了,總比跟著她下苦力被人瞧不起好……」
這話樂妤听得一愣,珠璣綠竹面上卻都露出深以為然的表情,樂妤想了想笑道:」你娘是為了你打算,或許她覺得你跟著我比跟著她日後更能有個好歸宿.你聰明機靈,要跟著我自然會是個好幫手,說實話,咱們也算是既有緣,我救過你你救過我,我也很喜歡,但是,有一點我要說在前頭,要做我的奴婢,那就不能是自由身,身契必須掌握在我手里.你回去跟你娘商量一下,如果你娘同意,你就來後角門找珠璣,我自會去你家跟你娘說的.」
大丫感激地點頭,也松了口氣,畢竟人家沒有一口回絕,也沒有立刻把她留下,如此通情達理不禁令大丫有些意外,」那,多謝郡主了,我回去跟娘說說,過兩日再來找珠璣姑娘.」
說著便要走,樂妤又忙叫珠璣青玫收拾新鮮的點心,」廚房新做的點心,也不是什麼好的,帶回去給你娘嘗嘗.」
大丫不好推辭,只好接了,由珠璣親自送出去了.
過了兩天,大丫果然帶來消息,她娘同意了.樂妤早已準備好了,聞言便立刻帶了青玫綠竹跟著大丫一起去她們母女居住的地方.
馬車繞著城走了很久,最後才在一處狹窄破敗的小巷子外停下.明路親自駕車,歉意地道:」郡主,巷子太窄,馬車進不去了.」
樂妤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沒關系,下去走兩步吧.」
大丫先行跳下車,小臉漲紅,」郡主,這里不好走,我扶著你吧.」
青玫綠竹先後下車,都不禁皺了皺眉,破敗簡陋的房屋,低矮的屋檐,坑坑窪窪的地面,到處晾著衣裳,前幾天下了一場雨,至今地上都是污水縱橫,黑泥遍地,還有幾個衣不蔽體滿臉黑印污跡的小孩在追逐打鬧,全都是赤著腳,不時濺起泥水在挽起的褲腿上.
大丫越發窘迫,樂妤掀簾下車見狀連眉梢都沒動,笑著道:」都站著干什麼?大丫,你帶路啊,我們跟著你.」
說著毫不猶豫地就拎起裙擺一腳踩在一塊凸起的石板上,對沾滿污泥的鞋底看都沒看上一眼.
大丫眼中晶瑩一閃,連忙轉過頭大聲道:」就在里面,我帶路.」說著疾步往里走去.青玫綠竹對視一眼,也都一左一右扶起樂妤,盡量不讓她踩在污水里.明路嘿嘿笑著,拎起兩大盒東西,也大步往前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