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顧氏房里吃了午飯,便三三兩兩地回去了,留下樂妤留在瑤華居陪著顧氏。可吃了飯不過半個時辰,顧氏就再次月復瀉起來,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吃了飯肚子里有存貨的緣故,那勢頭竟比上午更加洶涌,短短半個時辰竟跑了十數次,幾乎就呆在淨房沒出來,等到被丫頭扶出來,竟已是兩腿顫抖,臉色慘白。
樂妤氣得不得了,中午的吃食都是她讓綠竹檢查過的,竟還是出了這樣的紕漏,這讓樂妤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樂妤連忙叫人將四君子湯熬出來服下,可顧氏如今身體哪里還能跟以前比?懷著孩子哪里受得住這樣反復的折騰,又跑了幾回便虛月兌得直接躺下了。
樂妤心急如焚,咬牙道︰「再這樣下去,孩子都會保不住。綠竹,看緊了芳景,連同瑤華居里跟她親厚的,一個也不許靠近廚房。你親自回去看著,晚飯由听雪堂送過來,其它東西全都不準送到夫人房里。我就不信了,她還能飛進來不成?!」
綠竹也火了,她親自盯著,還讓髒東西進了顧氏的口中,對她無疑于是奇恥大辱,「我知道了,姑娘放心!」
青玫是對藥理最熟悉了解的,卻一直在一旁攢眉苦思,「要讓一個人月復瀉,卻又看不出異樣,也就是說那東西不是毒物,飯菜中沒有異常,也就是說沒有味道,藥渣也沒有什麼不對,那麼那人是在哪里下的手呢?我懷疑問題還是出在藥里。」
綠竹急道︰「為什麼?」
青玫冷靜地分析,「飯菜擺在那里,如果有問題,一定會查得出來。只有藥,如果東西是下在藥離了藥罐到上桌之間,那麼藥罐自然檢查不出問題。碗里的藥夫人喝光了,也天衣無縫。」
樂妤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尾,怔怔了半天才攢眉道︰「中午是誰端藥進來的?」
綠竹想了想才道︰「是二等的雪芳.她老子娘是家生子,在廚房里做事.」樂妤想了許久,才吁了口氣:」按我之前說的做.我還有個主意,珠璣听著,瑤華居這邊要裝作什麼都沒有察覺,晚上照常做飯,你們盯著,我要她人贓並獲.」
樂妤的意思已經很明顯無疑,雙管齊下,一邊在听雪堂做飯以保顧氏安全,一邊在瑤華居做飯麻痹芳景,讓她露出馬腳.樂妤這回是發了狠了,必要將伸過來的手腳全數砍斷!
她冷笑幾聲,」走,去和凝堂!」既然要撒網,自然要老夫人幫忙,才能密不透風,將想牽扯進來的人牽扯進來.
芳景小心地在床邊伺候,看著顧氏痛苦的神色十分得意,看來只需要再下手一次,她的孩子就保不住了,太醫都說了是脾胃受寒,病情反復也是常事,誰還能看出什麼?
她盤算得十分得意,伺候著顧氏等她睡了,便關門出來回了自己屋里,小心翼翼地從自己床底下模出一個小紙包,打開看了看才放心地揣回袖子里,往小廚房走去.
廚房里正忙著,她不經意地進去看看這里,瞧瞧那里,還關心地問道:」夫人身子弱,可不能吃那油膩的,晚上做什麼?」
負責小廚房的顧嫂子是顧氏嫁進來時從顧家帶來的,最是放心不過,見最體面的大丫頭問,顧嫂子在腰間系著的碎花圍裙上擦了擦手笑著迎上來,」芳景姑娘放心,我省得,晚上給夫人做了蜂蜜白粥,醋腌黃瓜,都是止瀉的.」
芳景笑笑,」夫人如今也只能吃這些了,再來一杯鮮女乃吧,孩子可受不得.」顧嫂子賠笑,」是是是,鮮女乃也好,府里早上送了些進來.」
她頓了頓又道:」本來今天給夫人炖了黃 雞湯,結果用不上了,芳景姑娘難得來,不如喝一碗暖暖身子,也免得辜負了我炖了好幾個時辰的好東西.」
廚房的人討好這些得勢的大丫頭也是常事,芳景心中一動,她如今有了身孕,黃 炖雞這樣的好東西自然對她很有好處,她想到這笑道:」那就勞煩顧嫂子了.」
早有機靈的婆子盛了一碗滾燙的湯來,金黃的雞湯炖得濃香四溢,卻又澄清淡雅毫不油膩,芳景滿意地嘗了兩口,果然雞肉細滑,香菇柔女敕,滿口生香,她邊吃邊和顧嫂子聊天,喝完了湯才滿意地回去.
下午一切平靜,只蕭邦維得了消息趕了回來,樂妤從老夫人處回來之後也若無其事,一切都平靜得猶如暴風雨前的湖面.
等到晚飯時候,顧氏的病情又像之前那樣穩定了下來。老夫人和蕭邦維樂妤都在她屋里,看著芳景將安胎藥端進來,笑道︰「藥好了,夫人,趁熱喝吧,喝了便可以吃飯了。」
色作褐黑的湯藥散發著熟悉的氣味,顧氏不做他想,接過便要喝下。她這樣月復瀉,就更需要安胎藥來穩固胎兒。
橫里一只白皙如玉縴長優美如蘭花般的手卻冷不丁將藥碗奪了過來,顧氏和芳景齊齊一愣,樂妤端詳著熱氣裊裊的湯藥,唇畔微笑透著冰冷︰「母親,你這病來得怪,喝了藥看著漸好又如此反復,實在讓人猜想不透。」
芳景心中咯 一下,頓時心中慌亂,卻什麼都不敢說,生怕樂妤懷疑到自己。
蕭邦維和老夫人全都臉色平靜,顯然早就知道有這一出。顧氏被蒙在鼓里,訝然道︰「怎麼會?藥是顧嫂子熬的,不可能有問題的。太醫不也說是著了寒,傷了脾胃嗎?」。
樂妤笑得粲然,「母親,我沒別的意思,只是你的身子要緊,別的暫時都只能為之讓步了。芳景姐姐,橫豎母親也只是月復瀉,這碗藥你先替母親喝了吧,若是半個時辰之後,沒有什麼動靜,再盛一碗給母親也不遲。」
世家大族,奴婢為主子試藥試吃食的不在少數,唯獨蕭家是功勛世家,自持身份,從不肯做這樣涼薄草菅人命的事。可樂妤現在一提出,芳景竟找不到借口來反對推月兌。她再有臉面也只是個丫頭,樂妤要她嘗藥是理直氣壯的事情。
芳景臉色漸白,她身孕不過剛剛懷上,哪里經得她下的那虎狼之藥?若是她把這碗摻了料的東西喝下去,那也不必再做夢想成為姨娘了。
芳景僵硬地端著那碗藥,雙手不住顫抖,湯藥蕩起漣漪,卻怎麼也送不到嘴邊去。
老夫人和蕭邦維冷眼旁觀,見到芳景不似尋常的神色,原本對樂妤的話半信半疑的他們,也不由臉色漸變。
老夫人雖然年事已高,骨子里還是性烈如火的性子,有人敢謀害她尚未出世的孫兒,她絕對不能容忍!
「要你給主子試藥,是你的光彩,怎麼?不想喝?還是不敢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