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會場後台化妝間————
克里斯瑪雅揉著眉心,她還無法從剛剛受沖擊的一幕中清醒過來。外星人,哥哥,她早就對自己的身世有所懷疑,但是卻沒有想到自小起就不斷纏繞在腦中的幻想,驟然成真。星空外的那片土地,才是她真正的家園。
「瑪雅,我來接你了。離開地球,和我一起去其他星球生活吧!」
自稱哥哥的人向她提出了請求。她可以體會,在這個聲音背後隱藏著長久的孤寂與對親情的渴望————對方並沒有撒謊,
可是,她卻並沒有立刻答應。
「請先讓我考慮考慮。」
離開地球,並不是出去旅游一下那麼簡單,而是舍棄地球的一切,去迎接一個不可預測的未來。
財富,她不在乎,名氣,她能看淡,但是那些甜蜜的、苦澀的、艱辛、難=.==忘的記憶該怎麼辦?
15年來作為克里斯瑪雅這個存在的一切一切,真的能夠輕易拋棄麼?
外星來的哥哥是親人,養育了自己數十載的地球親人也是親人,孰輕孰重,並非擺上天平就可以簡單衡量出來的。
「砰砰砰——」
「我不是告訴你們了,瑪雅小姐現在這個在休息,不能見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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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後台,美奈子躡手躡腳前進中。
沒人,真是Lucky!
她握住拳頭,做了個小幅度的慶祝動作。面前就是休息室了,克里斯瑪雅應該就在里面休息。
「喂,你是什麼人————」
忽然,背後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糟糕!
她心里咯 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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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的大門被敲得砰砰響,夾扎著經紀人青木七海的抗議。
本就煩躁的心頭再添焦慮,她索性拉開門,對著外面大聲吼道。
「我不是說過,請讓我安靜一會兒!!!」
門外正在爭論的一男一女停住了動作。
「抱歉,瑪雅,只是個吵著要見你的歌迷,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馬上讓人把她們趕出去。」
安保小組的是怎麼搞的,早晨明明和他們講過,非工作人員一律不得入內的,居然把這麼個大活人放進後場來了?待會兒必須扣他們工錢。
他這倒是冤枉安保小組的人了,美奈子只是亮出記者證,推說與克里斯瑪雅有采訪預約,那些按鐘點拿錢外圍工作人員哪有心思問這問那。
一邊對瑪雅道歉,青木一邊對趕過來的黑衣守衛發布命令。
「你們就不能再快點麼。」
「瑪雅小姐,等一下,我是————」
美奈子剛想說點什麼,嘴里被堵上了什麼東西,同時四個男人抓住她的四肢。將她強行抬出了會場。
「你們這些歌迷也好歹為瑪雅小姐考慮一下。」
青木訓斥道,不守規矩的歌迷最令他頭痛了。
失敗了呢!不過這樣一來,阿紀那邊應該成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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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美奈子被抬走後不久,休息室的門再次敲響了。
「你是誰?」
門外站著的是個陌生的年輕女孩。
「我是新城的朋友。」
「新城???」
本來準備再度合上的門,停住了。克里斯瑪雅焦躁的臉上,表情有了細微的改變。
「是的,我想和你聊聊關于他的事情。」
片刻的沉默後,「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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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心公園,露天咖啡館————
「喝杯綠茶吧。」
「哦,謝謝!」
男人拘謹的從大古手里接過還泛著熱氣的茶杯。
「正如你們所猜測的那樣,我並不是新城,只是暫時借用了他的身體在行動。」
「你殺了他?」
覺察到墨羽語音中的暗含的殺機,他連忙解釋,生怕下一刻墨羽就動手宰了自己。
「怎麼會,我只是暫時借用他的身體,現在屬于新城的意識處于沉睡當中,當他醒來後,只會當做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好友沒事,墨羽和大古都發自內心的松了一口氣。
「你來地球的目的是什麼?」
從目前收集到的信息來看,「新城」做事帶有很強烈的目的性。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會毫無目的的在周圍轉悠。
「其實我是來接我的妹妹瑪雅的。」
「瑪雅,你說的不會是?」
「沒錯,就是那個明星,克里斯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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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年前,一家外星人在移民的途中不幸遇上事故,被迫迫降于地球。因為維生系統發生故障,飛船再次發動時,只能攜帶兩個人離開。當時正巧在附近的山道上發生了一起車禍,駕車出游的一家三口全數死亡,于是他們決定將年紀最小的女兒留在地球上,並借用了那個已經死亡的6歲女孩的身體,還許下了以後將來接她的誓言。很多年以後,那個小女孩成為了著名的歌手,那就是我。」
幾十分鐘前才從別人口中听到的故事,現在又從她的口中轉述給第三人,听眾的表現都是一模一樣————呆若木雞。
「你們可能不相信,真正的克里斯瑪雅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死了,現在你們所見到的,只是一個來自遙遠星球的外星人。」
她並不指望自己的說辭能夠被人相信,畢竟實在是太玄幻了點,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她也不會相信,給別人解釋,只是宣泄內心奔涌情感的一種方式。「抱歉,我的自言自語給你造成困擾了。剛剛的言語如果無法理解的話,就請忘了吧。」
果然不行啊,一般的人怎麼能夠理解她心中的糾結。
「不,我相信。」
秋山紀的表情與其說是驚訝,不如說是了然,「很早以前我就在想,瑪雅小姐震撼心靈的歌聲,一點也不像人類能夠發出的,用阿羽的話來說,是‘天籟之音’」
「喔•••喔,謝謝。」
居然這麼容易就相信了,瑪雅反而吃了一驚,一般人對這種東西應該是持抵觸態度吧。
「對于你哥哥的邀請,你到底準備怎麼做?」
這個女孩,有些不太一樣。
明明只是與自己未來有關的東西,可眼前這個名叫秋山紀的女孩,比自己還要關心結果。從她的身上,克里斯瑪雅隱隱覺察到了某種東西在吸引著自己。被類似痛苦困擾著,被同樣的不安折磨著,夾雜在兩段不同人生間的輾轉與糾結。
————那是同病相憐者間的特有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