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說一定可以找到的?」杭州城一家普通的客棧里,尹 質問歐陽揚音。
「如果你不滿意,大可以回去,我絕對不攔你。」歐陽揚音的回答也毫不客氣。
轉眼間,他們來到杭州已經三個多月了。且不說西盡愁一點消息也沒有,就連岳凌樓,也好像從人間蒸發了般。心急的尹 多次抱怨歐陽揚音,起初,歐陽揚音還能忍著她。只當她是尋人心切,顧不了言行禮貌,但後來越來越覺得尹 是在針對她,存心和她過不去。
「好,我走!」被歐陽揚音一激,尹 猛地站起來,氣沖沖地就朝門外跑去。
「 !」歐陽揚音喊了一聲,但哪里喊得住。剛追到門口,尹 已經跑出好遠了,于是無奈地退了回來,坐到木桌旁皺眉不語,又急又氣地搖著頭。而她身旁的紫巽則無動于衷,坐得更加安穩,還斟了滿滿的一杯熱酒,悠閑地對著雪景獨酌。
歐陽揚音沒好氣地諷刺道︰「你可真是好雅興,就不怕她跑丟了?」
紫巽不急著回答,而是把那熱酒慢慢飲下,才搭理了一句︰「怎麼,你擔心?擔心就不要和她吵啊……跟她斗什麼氣,她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凡事讓著她一點就行了。」
「我還不夠讓著她?紫巽,我告訴你,我這輩子還沒有這麼容忍過一個人!」歐陽揚音一拍桌子,越說越來氣,一把搶過了紫巽的酒杯,重重擱到桌子上,「還喝什麼!你馬上去把她追回來!」
「沒關系,丟不了。」紫巽說得非常放心,「杭州她又沒熟人。沒有我們,她能到哪兒去?不靠我們,她怎麼找得到西盡愁?她雖然沖動,但還不笨。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的。」
「隨你高興,反正她若跑丟了可是你的責任,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
一听這話,紫巽笑出聲來︰「怎麼這麼說?如果我們的小宮主不知所蹤,這可是影響到每個紫星宮人的大事,怎麼能說和你沒有關系?」
「……」歐陽揚音突然不吱聲了,紫巽試探她口風的話她不是听不出來。對方特意把紫星宮抬出來,並且說和每個紫星宮人都有關系,無非就是試試她到底有沒有重歸紫星的打算。
「歐陽。那件事情你到底考慮得怎麼樣了?」見試探不行,紫巽索性直接問出來。
歐陽揚音搖搖頭,語氣堅定地說︰「從我離開它那天開始,我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回去。」
「這次可是有個司火護法的位置在等你,你就這麼放棄這個大好機會?」紫巽不死心地勸說道,認真地望著歐陽揚音的眼楮。而歐陽揚音卻避開了他的視線,低頭不語。是啊,護法之位,誰不想要?當紫巽第一次提出來的時候,她承認她的確為這個位置心動過,但是……平靜一想,總覺得這一切來得太輕易,輕易到讓人懷疑那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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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的杭州城里飄著小雪,雪花很細很小,潔白輕盈,落在臉上涼涼的。如果沒有剛才那讓人心情不好的對話,尹 也許會覺得這景色很美好。因為小雪的關系,街上的行人比平日減了不少。尹 顧不上腳底滑溜溜的街道,埋頭直沖。
忽然,一個白影在她眼前一晃,轉瞬又沒入了街巷。
尹 全部注意力在一瞬間凝聚一點!剛才的匆匆一瞥雖然只看清了大概身形,但那種幽幽的感覺,總讓尹 覺得像一個熟人。白衣?難道……難道是岳凌樓終于出現了!剛念及此,她就已經追了上去。拐過街角,那人影卻消失無蹤了。
莫非是我眼花了……
尹 疑惑地望著空空的巷子,正打算往回走。卻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肩膀,頓時七魂被嚇出了六魄,立刻彈開數米,尖叫一聲︰「誰!」
「你問我是誰,我還想問你是誰呢。」那人不急不徐地說著,饒有興趣地望著尹 ,問道,「你是打哪兒來的,竟敢跟蹤我?」
知道對方是人不是鬼後,尹 這才穩下心來仔細一看,覺得那衣服頗為眼熟,原來正是剛剛那個一閃而過的白影。那人皮膚白皙,淺眉薄唇,和飄落在他身旁的小雪氣質相符、相映生輝,但含笑的眼神里卻露出陰騭,讓人背脊陣陣發寒。單就五官布局來說,那人沒有一點像岳凌樓,會把他們看錯了,連尹 自己都覺得荒唐。
「問你話呢,怎麼不答?」
那人見尹 只顧著上下打量他,氣都不吭一聲,心里不太舒服,連語氣也硬了不少。哪有女兒家這麼盯著一個陌生的男人看的?
「你管我是誰?我認錯人了,不行麼?」尹 下巴一揚,頂了一句,扭頭便想走。
「姑娘且慢,在下還有幾句話想問你。」
尹 肩膀耷拉,嘆出一口氣,不耐煩地說︰「都說我是認錯人了,你還想怎麼樣?」
「不想怎樣,只是看到姑娘剛才追我的那幾步,腳下輕靈無聲、穩中生變,對這門輕功很是好奇,想問問姑娘師承何人?」
「算你還有點眼光。」
听到對方的稱贊,尹 頓時心情好了不少,回頭望著那陌生人,臉上居然還展現出笑容。她的輕功當然是尹昀親授的,當年的尹昀就是憑著毒藥和輕功兩項本事,在江湖中把名聲打響的。(雖然不是什麼好名聲。)
白衣人微笑著望著尹 ,等待她的答案,但沒想到這時尹 卻臉色一變,驟然陰沉,冷哼一聲道︰「你管我師承何人!」扭頭便走,但哪里走得了!只見那白衣人右手一閃,就已扼住了她的手腕,猛地向後扯去。還不待尹 反應過來,她就已經雙手被縛、困死牆角!
「你!」尹 目光一凜,尚可活動的左手當即一翻,五枚飛鏢憑空出現在她的指縫里。但還不待發出,白衣人就已卡死了她的左腕,尹 只覺一股劇痛,頓時五指力氣全無,鋒芒青寒的飛鏢鐺鐺墜落,毫無用武之地。
白衣人冷笑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看得出來。你是紫星宮的對不對?你剛剛那套輕功可不是一般人有資格學的。說!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尹 說不出話,白衣人逼近的臉森冷無情,仿佛會一瞬間取走她的命。
「你要殺就殺,問那麼多做什麼!」尹 索性豁出去了,反正紫星宮在江湖中沒有盟友,仇家倒是一堆,只怕現在這個白衣人是和紫星宮有過節、要尋仇的。自己被他死死制住,技不如人,逃月兌無望,干脆嘴硬到底。
白衣人听她這麼一說,更加肯定她是紫星宮的人,臉色竟一下子變柔和了許多,說道︰「抱歉抱歉,我剛才太激動,沒有嚇到你吧?我哪有想殺你……你可不要亂說話。」
「那你想怎樣?」尹 的語氣依舊不友好,火冒三丈。
「想讓你幫我帶個路,我想去紫星宮。」
「……」
「怎樣?」
這兩個字分明是威脅,因為白衣人的手已經卡住了尹 的脖子。尹 臉色被嚇得蒼白,但隨即又因為窒息而漲紅。
「同意了吧,這又不是什麼難事?」白衣人好言相勸,面帶微笑,但手上的動作卻越來越狠,尹 痛苦地閉上了眼楮。就在這時——
「放開她!」一聲叱喝從巷子外傳來,一名藍裝侍衛打扮的人,穩穩地站在三米之外,威風凜凜地用劍柄指著白衣人的腦袋。尹 只覺得這聲音頗為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待她艱難睜眼,眼角瞟向來人後,大腦竟在那一瞬間麻木了!怎麼會是他……
就在不久前,安然坐在客棧里的紫巽才對歐陽揚音說過「你放心,丟不了,杭州她又沒熟人。」但哪里想到,尹 現在卻正是踫上了一名熟人——還是名大熟人。他們的相遇是在大半年前的雲南,離陽鎮的渡口客棧外,他把她擄走。後來又同上了天翔門的船,卻在返回杭州的時候船毀落水,他們兩人可是歷盡艱辛才平安回到杭州的。再後來,耿府的庭院內,他被她的迷藥蠱惑,誤殺耿芸……
「江……城哥……」
末尾親昵地加了個「哥」字。從相遇到現在,尹 只有兩次這麼叫過他,一次是在妄想利用他殺耿原修的時候,另外一次就是現在,她要他救命的時候。尹 艱難地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字讓江城一陣心痛,他不過隨便出來走走,卻听到巷子里古怪的聲音,本以為是登徒子調戲小女生,沒想到卻發現那被壓在牆上的人——竟是尹 !
「放開她!」江城走上前去,拇指已經抵住劍萼,蓄勢待發。
「呵……」白衣人輕笑一聲,松開手道,「怎麼,都把我當壞人了?我只不過是問個路而已啊……」
他的確是在問去紫星宮的人,但是方式和態度都大大有問題。喉嚨終于通暢的尹 蜷縮在牆角,劇烈地咳嗽著。江城走上前去,拍拍她的後背關心道︰「怎麼樣?沒事吧?」
尹 捂住被卡出五根紅指印的脖子,勉強地搖著頭。
「對了……」白衣人蹲了下來,單手支著下巴,友好地問尹 道,「考慮地怎麼樣了?你到底帶不帶我去啊?」
尹 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敢答話。
「其實……你不帶路也可以,我剛剛才想到另外一個辦法……」白衣人驀然起身,優雅地彈彈身上的雪花道,「你不可能大老遠一個人跑到杭州來吧?我把你綁走,等你的同伴來救你。然後再叫他們帶我去,你說這個方法好不好?」
「你敢!」站出來說這句話的人是江城。
「想想而已,我當然不敢。」白衣人笑笑,用古怪的眼神看著那兩人
尹 和江城難得異口同聲地大吼道︰「有什麼好看的!」
「的確沒什麼好看的。」白衣人自討沒趣地垂下了頭,忽而又挑起眼來,說道,「在下『月搖光』,這個名字希望你記住,我們以後還會有機會見面的。」
說完這些話,白衣人轉身欲走,而尹 卻在他背後嗤笑道︰「月搖光?什麼名字……听都沒听過,小輩而已,自大什麼……」
聞言,月搖光驀然駐足。江城和尹 皆振了一下,手下意識按住武器,準備出擊。然而月搖光轉過來的臉卻是笑吟吟的,只見他一邊把右手按在牆壁上,一邊自言自語道︰「看來不給你們留下一點記號,你們是不會記得我的。」
尹 正想說一句「即使留記號也不會記得你」來氣氣那個叫月搖光的人,但就在她啟唇的那一刻,嘴巴卻因為震驚而合不上了。只見月搖光按住牆壁的手掌,猛然騰起一團烈烈的火焰!說那是火焰還不準確,因為那火光竟是藍色的!妖艷而明亮的顏色晃痛了尹 的眼楮,這到底是什麼……
被灼燒的牆壁不一會兒便凹陷下去,炭灰混著雪花落到地上,月搖光這才滿意地收手。他偏頭望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尹 道︰「是紫星宮的人,不會不知道這是什麼。另外,我並沒有惡意,我的目的找人帶我去紫星宮而已,就這麼簡單。希望你不要訛傳我的意圖。」
說完,月搖光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皺眉瞪眼的江城和尹 兩人對望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從手掌上生出火焰,那到底是什麼秘術?更重要的是……那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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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問十個人當今江湖兩大異端教派是什麼,五個會說紫星宮,而剩下的五個人則會說出另一個名稱,那就是——北極教。
那是一個專門培養殺手的地獄,沒有人知道它有多少教徒,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據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的存在比紫星宮更加可怕。至少紫星宮是有形的,而北極教則像是個影子。無處不在,又極易被忽視,甚至當他們動手殺你的時候,你還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招惹了他們。
北極教有一套嚴整的運作體制。教主最尊,其下七人,分別被稱為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和搖光。而這七人又分為魁、杓兩組。天字輩為「魁」,剩下的三人則被稱為「杓」。但如果要問這兩組究竟有什麼區別,可能只有北極教內部的人才說得清楚了吧。
就像紫星宮的刀劍毒藥和妖術一樣,北極殺手也是同樣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可怕存在,只要是他們接下的任務,就沒有失手的可能。直到五年前,北極排名第一的天樞星「沙華」被「玉蝴蝶」一劍刺破眉心而死,才打破了北極殺手不敗的傳說。
從那之後,北極教便好似一蹶不振般,從江湖中銷聲匿跡了。有人說他們是在養精蓄銳,妄圖卷土重來,重新挽回北極教的聲譽。而更多的人則認為,北極教氣數已盡,早就不復存在。而北極教的教徒們也隨著北極教的覆滅而各奔東西,但那些如同傳說般存在的殺手們究竟到哪里去了……恐怕除了他們自己,沒有人會知道了吧……
而尹 剛才遇到的那個白衣人,正是北極教里的「搖光星」——月搖光。
月搖光離開後,江城堅持要帶尹 回名劍門。說那里可以暫時保護她,不然月搖光若是再找來的話,尹 是絕對應付不了的。然而尹 知道,這種事情,求助天翔門還不如求助紫星宮,畢竟月搖光是沖著紫星宮才找上她的。
又哄又騙,外加發誓保證絕不亂來,尹 終于順利從江城那里溜了出來。她直接跑到客棧去找歐陽揚音和紫巽。紫巽剛見到尹 回來時,還一臉和善的微笑,對歐陽揚音說︰「我說的沒錯吧。」但卻在听說了「月搖光」這個名字後,臉色大變!
「月搖光……」歐陽揚音也沉思起來。雖然她也沒有听過這個名字,但是後面那「搖光」二字,卻使她想起了那個若干年前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莫非尹 這次遇上的……正是那教派里的人……奇怪,北極和紫星,向來沒什麼瓜葛,他怎麼會找上紫星宮呢?
還不待歐陽揚音想明白,紫巽已經站了起來,要求尹 帶他去看那個月搖光留下的記號。听尹 剛才的描述,紫巽對火焰的來路已經猜到了八分,但必須親眼看看才能肯定。當三人來到那面石牆的時候,被月搖光燒過的地方,比起剛才擴大了不少,好像那火焰有腐蝕性可以擴張傷口一樣。同時,石灰呈現出紫黑色,就好像中毒人烏黑的嘴唇般……
「果然如此啊……」紫巽緊蹙著眉,忍不住嘆了口氣。能夠造成這種損壞的火焰,溥天之下,也只有紫星宮司火護法的「藍焰」了。
歐陽揚音走近石牆,仔細審視著那些殘跡,好半天才問紫巽道︰「莫非是紫離?」
「不是。」紫巽搖頭道,「紫離可能已經死了,而那個月搖光則得到了紫離的手臂和力量。」
「可是……」
歐陽揚音似乎還有話說,而紫巽則轉向尹 ,問道︰「他還有留下什麼話麼?比如說他的身份……」
尹 搖了搖頭道︰「他只說了他的名字,和想要去紫星宮,除此之外,什麼都沒說了。」
「這樣看來,他留下這些信息……是想叫我們去找他啊……」歐陽揚音心中明白了一點,「一個既有司火護法的力量,又在打听紫星宮所在的人,他的目的難道是想加入紫星宮?」
紫巽嘆氣道︰「歐陽啊……所以我才叫你早點給我答復,你以為護法的位置是空著等你坐的麼?對它虎視眈眈的人,不僅紫星宮內不少,現在甚至連一個外人都打起它的主意了……」
「誰說的我想當護法?」一個聲音突然從三人頭頂傳來。
「就是他!」認出月搖光的尹 立即指著對方的鼻子大喊起來。
「不用那麼激動吧,小妹妹……」月搖光皺了皺眉頭,從牆頭上輕盈地跳了下來,穩穩落在三人面前道,「我對你們護法的位置毫不感興趣,只是對這只手臂感興趣罷了……」
說著,月搖光撩起了衣袖,他右手的皮膚赫然不同于其他地方,不僅干燥而且布滿傷疤,甚是恐怖——因為那手背根本不是他的,而是紫星宮司火護法紫離的。
「紫離呢?」紫巽冷冷地問出這句話,不帶任何感情。
「死了。」月搖光回答地極為平靜,用欣賞的目光滿意地打量著他從別人尸體上偷來的斷臂道,「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我好心把他埋了,而作為回報,我取下了他的手,只是這樣而已。我想你們紫星宮也不是不講道理的地方……知恩圖報,反正他已經死了,我讓他入土為安,只拿他一只手臂,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你倒是很會替自己找說法。」紫巽挑挑眉毛,有些動怒,「你究竟有何居心?」
「居心談不上,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要求罷了……」
「帶你去紫星宮麼?」紫巽早就從尹 那里知道了這點。
月搖光微笑著點點頭道︰「這不算什麼過分的要求吧?」
「是啊,當然不算。如果你是我們紫星宮需要的人,就算你不開口,我們也會找上你,帶你進去的;但如果你不是……那麼,恕難從命。」
紫巽語氣生硬,沒有半點回旋的余地,然而月搖光還是不死心。只見他走近紫巽,平緩地說道︰「你這麼肯定我對紫星宮沒有用?我敢這麼說,你們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然而你們做不到的事情,我也可以幫你們做到。」
「好大的口氣。」紫巽不屑地挑了挑眉毛。
月搖光自信滿滿地說道︰「我說的是不是大話,你何不試試?」
紫巽這才對這個送上門來的人產生了一點興趣,笑道︰「你要我們怎麼試你?」
「你們這次出來必定是有任務的吧,如果我幫上了忙,你們就帶我去紫星宮,如果沒幫上,我月搖光任憑你們處置,絕無半點怨言。」
「你膽子倒是不小。」紫巽這句話算是在稱贊。畢竟連要接什麼任務都不知道,就敢說出「任憑處置」這種懲罰的人,其勇氣的確可嘉,只是不知到底有多少斤兩。紫巽望了歐陽揚音一眼,仿佛在征求她的同意。而歐陽揚音則把臉撇向一旁,不言不語。
月搖光好奇歐陽揚音的身份,向紫巽打听道︰「這位是……」
紫巽笑答道︰「她的身份可多了,但現在用的比較習慣的稱呼是——歐陽揚音。」
「歐陽揚音?」月搖光听過這個名字,「莫非就是天翔門前門主夫人?」
歐陽揚音沒有作答,而紫巽卻點了點頭,他倒是很有興趣試試月搖光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如果對方真是北極教的教徒,而且還是七星之一,那麼他的力量對紫星宮一定非常有益。現在再加上對方已有歸順紫星宮之心,紫巽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網羅人才的機會。
「實不相瞞,我們這次來杭州只為找一個人,如果你真能幫我們把他找出來,紫星宮我就帶你進去。相反……如果你找不出來……」說到這里,紫巽笑了笑,「……我們也可以交個朋友,是不是?」
「搖光哪有那個福分?卻不知你們要找何人?」
「這人你一定听說過。」紫巽壓低聲音,沉穩地道出三個字,「西盡愁。」
聞言,月搖光並沒有露出那種吃驚的表情,而是淡淡應了一句︰「他啊……」
「怎麼?有辦法麼?」紫巽逼進一句。離當日西盡愁跳入山澗,轉眼五個多月的時間也已過去。想必這個消息已經從雲南傳到江南,甚至整個中原武林,都應該听說過這件事了。月搖光當然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你們要找的人是西盡愁,為何來問我,身邊不就有個很有辦法的人麼?」月搖光說這話時,眼楮望向歐陽揚音。歐陽揚音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只是板著臉,表情嫌惡地看著月搖光,而紫巽和尹 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見狀,月搖光才解釋道︰「莫非你們都忘了,兩年前,是誰一句話就把西盡愁逼到杭州城來的?唐夫人……你當年的手腕,現在怎麼半點都使不出來了?」
月搖光這一句話,讓紫巽、歐陽揚音和尹 三人都同時恍然大悟。兩年前,天翔門門主唐易被尹昀的獨門暗器所殺後,歐陽揚音一口咬定是西盡愁所為,正因為如此,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西盡愁才又終于現身杭州城。
歐陽揚音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莫非是……」
「對了。」見對方終于明白,月搖光點頭道,「就是再嫁禍一次,把他逼出來。但這必須要具備兩個要素︰第一,西盡愁要活著;第二,要死的那個人必須有分量,可以振動武林。」
「話是不錯,但是我們紫星宮還不想為了找一個西盡愁,就和名門豪族結下梁子。」紫巽還是覺得這個方法有些不妥,「如果嫁禍的事情以後被拆穿了,我們紫星宮豈不是成了幕後黑手?那時候,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不是正好有了剿滅我們的借口?」
「此話固然不假,但是只要犧牲對象選的恰當,這種事情完全可以避免……」月搖光說這話時,眼神驀然陰沉下來。
紫巽也听出對方心中早就有了打算,問道︰「那你打算犧牲誰?」
月搖光冷笑道︰「北極教教主——楊鷹。」
聞言,臉色變化最大的人便是歐陽揚音,只听她大叫一句︰「你要殺他?」
月搖光反問道︰「怎麼?難道不行?」
「不是不行……而是太好了……」歐陽揚音咬咬牙,隨後冷笑起來,狠狠道,「他早就該死了。如果不是不知道他躲在哪里,他早就死在我的手上,只怕現在墳前的雜草也長得幾丈高了。」
「既然如此……」想不到歐陽揚音竟和楊鷹是有舊仇的,月搖光道,「三個月後,我們雲南再見。」
歐陽揚音急忙問道︰「為何要等三個月?」這種事情不是越快越好嗎?
月搖光笑道︰「你以為北極教主是這麼容易殺的,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很多局要布。不然,一旦真相被查出來,你我都得兜著走。」北極殺手雖然現在各奔前程,去向不明,但是他們對于北極教卻依舊忠心耿耿。不先確定七星們各自在哪里,不做好萬無一失的打算,月搖光可不敢輕易動手。
「三個月是吧?」這次問話的人是紫巽,他已經有打算要和月搖光合作了,「我信你,你可千萬不要我失望,也別讓紫星宮失望。」
聞言,月搖光微微抬頭,卑謙地笑著說︰「搖光不敢。」
這次紫巽一行人和月搖光在杭州城的意外相遇,拉開了日後紫星宮和北極教兩派聯手,血染中原武林的序幕……以雲南為起點,紫星的勢力向東、北兩方擴張,不久以後,達到了它立派以來的顛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