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滿西樓 第二十五章

作者 ︰ youyu

淅川河中的無名小島,島上本來遍生高樹,但昨天夜里,被困在島上的岳凌樓自作聰明地燒了。現在,環視蛇島,入目的全是光禿禿的樹干,一片淒涼的景象。百年長成的樹木被大火燒得東倒西歪,樹干焦黑,整個島上都漂浮著一股濃濃的木材燃燒後的氣味。還好今天午前來了一場暴雨,雖然折騰死了岳凌樓,但好歹保住了島上的不少樹木,不至于一木不,變成死島一座。

看到這蛇島被燒得這麼夸張,西盡愁本來還以為是被困在島上的歐陽揚音發出的求救信號。哪想到听了岳凌樓的一番解釋,才知道火是他放的。那時,他本打算借著火光把幽河寨的人引上島,自己再伺機盜船,想不到蕭順技高一籌,根本就不上他的當,呆在船艙里等他上鉤,岳凌樓一跳上船,就被逮了個正著。不過,還好那個時候幽河寨的人並沒有敵意。

听罷,西盡愁哈哈`.``大笑,一邊撥弄著篝火,一邊取笑岳凌樓道︰「夜晚風大,風助火勢,一簇小篝火,眨眼就變成大火一片。你行動之前也不好好掂量一下,現在知道貿然行事、想當然的後果了吧?以後可得小心點。還好你到了河邊,也還好幽河寨的船來了。不然,大火一起,這個巴掌大的島上,根本無處可逃,你就等著被活活燒死吧。」

听西盡愁這麼一說,岳凌樓才一陣後怕。如果昨夜幽河寨的船沒來,老天爺也沒有降一場暴雨下來的話,自己真的只有被困死的份了。不過,想雖這麼想,但他的嘴上卻不肯認輸,瞪了西盡愁一眼道︰「但如果考慮得面面俱到,做事難免畏首畏尾,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

「你倒是挺樂觀的嘛……」西盡愁知道他是在逞口舌之快,也不跟他計較這些,隨口應付了幾句,專心致志地照顧起面前那朵好不容易生起來的火簇。

天色早已暗了下來,橘黃的篝火只能照亮巴掌大的一塊地方。岳凌樓坐在西盡愁身後兩三米處,背靠在半截表面已經炭化的樹干,抱著雙臂,摩挲著手膀,好像是感到有些涼了。西盡愁雖然看不見,但卻听到了衣料摩擦的『沙沙』聲音,還有從岳凌樓齒間流溢出的帶顫抖的『嘶嘶』聲,于是建議道︰「冷的話就過來,沒看到這兒有火嗎?坐那麼遠干嘛?你還怕我怎麼了你?」

誰知道岳凌樓不但不答話,還『哧哧』的笑了起來。

「你傻了啊?」西盡愁莫名其妙,扭頭望了岳凌樓幾眼,又繼續照顧起篝火來。

岳凌樓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笑道︰「沒傻,清醒著呢。不過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西盡愁猜不出岳凌樓想說什麼。

頓了頓,岳凌樓輕笑著緩緩道來︰「去年的這個時候,在雲南,鏢船被炸。也是河邊——長江河邊,也是一簇篝火,也是……我們兩個人……」

西盡愁的撥火的動作驀然一滯,他知道岳凌樓想說什麼了。

岳凌樓續道︰「那天晚上,你也像這樣坐在火邊,而我也在你的身後。你說你是禽獸,于是我燒了你的衣服。接著,你說禽獸還有獸性,于是我問你是不是要獸性大發了?再然後……」說到這里,又笑了起來,「……你就把你的第一次給我了。」

「不要說得這麼奇怪好不好……」西盡愁尷尬非常。什麼叫『他把他的第一次給他了』啊?怎麼听怎麼別扭。

「有什麼奇怪的,事實如此。」岳凌樓邊說邊起身,朝西盡愁走去,從背後摟住了他的脖子,整片胸膛都貼到了他的背上。對著西盡愁的耳邊,岳凌樓輕聲道︰「那天我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西盡愁是怎樣一個人,結果令人失望,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的動物。」

面對岳凌樓的誘惑,西盡愁此時頗有些坐懷不亂的架勢,沉聲問道︰「你又想干什麼?」

「不想干什麼……」岳凌樓抿了抿唇,濡濕的舌尖在西盡愁的耳邊輕觸了一下,用充滿**的音調說道,「只想問問你,今天晚上,想不想發發你的獸性?」

西盡愁微微一驚,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總覺得今晚的岳凌樓好像特別熱情。

不管西盡愁有沒有那個打算,岳凌樓已經開始行動了。環住對方脖子的手慢慢松開,順著身體的起伏,向下探入了西盡愁的衣領之中。夏季本來氣候燥熱,西盡愁就只穿了單衣一件,岳凌樓的手一探進去,就直接接觸到他有些僵硬的皮膚。靈巧冰涼的指間從脖子劃到肩窩,然後撫上了結實的胸膛,那里正激烈地起伏著。

「你心跳得好快,能忍得了多久?」岳凌樓笑了笑,低頭吻上了西盡愁的頸部,輕輕咬了幾下,然後又調皮地舌忝了舌忝自己留下的牙印。

終于,西盡愁抓住了岳凌樓撫上他身體的右手,猛地一拉!剛剛還在他身後的岳凌樓,眨眼之間就被拉到了西盡愁懷里。

「再這樣下去,小心我真的上了你。」西盡愁的嗓音略微變得沙啞。

「小心什麼?」岳凌樓笑得分外妖嬈,凝視著西盡愁的眼眸,半眯的眼角向上輕輕挑了挑,輕聲道,「你要做什麼,我都奉陪到底。」

「什麼是我要做,明明就是你想。」西盡愁笑了起來,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有閑心喊冤枉,「不要把我說得好像是大**似的。如果你看上了我,就明明白白說出來,我也不會介意犧牲一下自己的身體,為你解一解獄火焚身之苦……」

「我瞎了眼才會看上你!」不等西盡愁說完,岳凌樓冷聲打斷。臉色一變,剛剛還勾魂攝魄的眼神瞬間冰凍,狠狠地瞪了西盡愁幾眼。

「那你自己說說,你對我又投懷、又送抱的,是什麼意思?」西盡愁不做正事,饒有興趣地繼續逼話。

岳凌樓道︰「我倒想知道,你這麼看著我是什麼意思?」

西盡愁道︰「你難道不知道嗎?我看著你,正在用眼神告訴你三個字——我、喜、歡、你。」

岳凌樓一絲不苟道︰「那是四個字。」

西盡愁搖頭道︰「是三個。」

岳凌樓眼楮鼓了鼓,氣道︰「你到底會不會數數的?」

西盡愁道︰「不會數數的人,怕是你吧。看著……」西盡愁一本正經地,說一個字,曲起一根手指,「我、喜、歡、你。明明就是三個字啊!」話音一落,還把曲起三根手指的右手拿到岳凌樓眼前,叫他看。

岳凌樓不知道西盡愁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總之見他睜眼說瞎話心里就不太舒服,于是也學著西盡愁的樣子,說一個字,曲起一根手指,重新數了一遍︰「我、喜、歡、你。看到沒?四個字!」

西盡愁偏著頭,滿臉疑惑地說︰「還是三個呀。我沒看清,你再數一遍。」

于是岳凌樓又數了一遍︰「我、喜、歡、你。四個!」

西盡愁道︰「我還沒看清。」

「你眼瞎了是不是!」岳凌樓翻翻白眼,兩眼就快要噴出火來,聲音提到了八百度,大吼道︰

「我——喜——歡——你!!」

頓了頓,又補充道,「四個!」

這時,西盡愁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悟。

岳凌樓挑眉問道︰「看清楚了?」

西盡愁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道︰「听清楚了。」

「听?」岳凌樓直覺自己被耍了。

西盡愁道︰「是啊,現在夜深人靜的,你又說得那麼大聲,恐怕河對岸都听見了……」

岳凌樓不說話了,開始投入到用眼神殺死西盡愁的戰斗中。

西盡愁不知死活地繼續自我陶醉道︰「雖然我知道『喜歡我』,但你也不用這麼大聲地說出來嘛,我這人臉皮薄,會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你、個、頭!岳凌樓在心里罵。

西盡愁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嘴臉,心里盤算著下次怎麼騙岳凌樓把『我愛你』三個字給說出來,笑眯眯地說︰「既然你的感情已經這麼強烈了,我想我即使反抗也必定逃不出你的魔掌,終究會受到你慘無人道的摧殘。所以,不如索性乖乖順了你的意,你想讓我怎樣,我就怎麼。」

岳凌樓右手驀然出擊,揪住了西盡愁的臉頰,狠狠地擰了六十度,咬牙切齒道︰「西盡愁,我從來沒見過有人的臉皮可以厚到你這種程度的!」

「今天……你總算……見識到了吧……」西盡愁被擰地痛極了,只能歪著嘴巴說話。

岳凌樓冷哼一聲,松了手,瞪眼恨恨道︰「西盡愁,如果哪天你死了,這臉皮可得留著,可以保護國家,拿去修城牆的話,保管堅固無比,屹立百年!」

「這倒是個好提議,有空給你引見一下大皇帝。不過,我一個人的臉皮還不夠修城牆,不如多填幾個小西和小小西,還有小小小西,開枝散葉,為祖國的修城牆事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啊,對了……」西盡愁說得天花亂墜,突然想起來正經的來了,「你好像不能幫我開枝散葉啊……」

開枝散葉?!開你媽個頭!我讓你斷子決孫!

岳凌樓驀然起身,朝西盡愁的月復部踹了一腳,怒氣騰騰地扭頭就走。誰知西盡愁一把拉住了他的腳踝,朝後一扯!岳凌樓一個中心不穩,又重新跌回西盡愁懷里。

「這麼就生氣了?」西盡愁摟住岳凌樓硬梆梆的肩膀,聲音變得肉麻起來。

岳凌樓把頭扭開,一聲不吭。

「我只想听你說說你喜歡我而已,就這麼難?」輕輕刮了刮岳凌樓的下頦,讓他把臉重新轉向自己。

「老實交待。」岳凌樓終于說話了,「剛才你說的那一大通話,什麼開枝散葉的,說得那麼順口。你到底對多少人說過?」

西盡愁笑道︰「原來你在氣這個?」

「不要岔開話題!幾個?」

「就你一個。」

「我不信!」

「那你要怎麼才信?」

「檢查!」

「檢查什麼?」

「舌頭!」

「那,歡迎檢查……」

本來還有些話要說,但是兩人都迫不及待地han住了對方的嘴唇,熾熱的唇舌交纏在一起,越吻越深……

時隔一年,又是夏季。

同樣是昏黃的篝火,同樣是河流邊,同樣是身體的踫觸和**。

但意義,卻和一年前截然不同。

——這是西樓兩人,第一次心意相通。

◆◇◆◇◆◇◆◇◆◇

與此同時,十三水寨中,勢力遍布西北一帶的青神寨,來了一位客人。

來人全身上下都濕答答的,長發結在一起,模樣甚是狼狽,像是剛從水里爬出來似的。他費了好大的勁才爬上了台階,身子軟軟靠在門扉上,扣響了青神寨主天地嘯龍府邸的大門。聞聲,童僕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問著來人是誰,一邊把門打開一條縫隙,但在瞅見來人的臉後,頓時睡意全無,驚叫道︰

「少爺!你回來了!」

月搖光擺了擺手,示意童僕不要聲張,他拖著疲憊的步子,朝庭院深處走去。

見少主人步伐不穩,跌跌撞撞的,童僕急忙跑過去攙扶,詢問道︰「少爺你到底怎麼了?要不要告訴老爺?」

「不用。」月搖光話里中氣不足,可見他的確精疲力竭,勉強地搖了搖頭,推開童僕道,「我明天自己去請安,你去休息吧。」

「可是,少爺……」

「再多話就掌嘴!不準跟來!」月搖光的聲音驀然提高,瞪了童僕一眼,徑直朝府內走去。童僕被警告後也不敢亂動,只是又驚又怕的望著月搖光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才嘆氣離開。

在北極教里,『月搖光』不是真名,而是代號。

五年前,月搖光並不叫月搖光,他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天地御月。

十年前,月搖光也還有個身份,就是十三寨的青神寨主『天地嘯龍』的獨子,也就是天地家的大少爺,名義上的繼承人。

但是十年前,月搖光十五歲時,他離開了青神寨。

用了五年時間,躋身于北極教七名以北極七星為名的頂尖殺手隊列中,以『搖光星』為代稱,化名『月搖光』。

那一年,北極教排名第一的殺手——沙華,死在了玉蝴蝶的劍下。

也就在那一年,北極教的所有根基崔然崩塌,徹底覆滅。教中人心難聚,教徒各奔東西,猶如一盤散沙。只有教內高層人員才知道,北極教最後一名教主——楊鷹,他不是死了,而是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了整個北極教。

那之後,月搖光回到了青神寨,重新以『天地御月』的身份生活下去。雖然窩居在四川水寨,但是,他的目光從來沒有被局限在這西南一角的土地上。他看得很遠,野心也很大,他一直在等,等一個機遇。

就在一年前,這個機遇被他等到了。

他在河邊發現了兩具尸體,從河流的流向來看,尸體來自南方,也就是雲南。

第一具尸體很好辨識,從裝扮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紫星宮的人,那人就是紫星宮的司火護法——紫離。月搖光砍下了紫離的手,得到了司火的力量。他在等紫星宮的人出現,于是他離開了水寨。在杭州時,他終于踫上了紫星宮的人,也就是尹  、歐陽揚音和紫巽。

為了不讓紫星宮的人進入水寨,他把紫離的尸體轉移到雲南。後來,歐陽揚音一行人從雲南把紫離的尸體帶回了紫星宮。

他們不會想到,也不可能想到,除了紫離,月搖光還私藏了一個人!

這個人和紫離一同被河水帶到了青神寨,雖然月搖光第一眼看到他時,認為他是必死無疑。因為那人全身都是紫藍色,中毒很深。但是,正當月搖光想埋了他時,他卻睜眼了。他瞪著月搖光,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他一把拉住了月搖光的腿,好不容易說出一個字來︰

「……岳!」

——月?!

月搖光驀然愣住,他以為這個半死之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于是他救起了他,把他帶入青神寨療傷。直到那人身體恢復,月搖光再次提說到這件事時,對方才解釋道,那是個誤會。

他想喊的人不是『月搖光』,而是『岳凌樓』。

而『月』與『岳』,恰巧同音。

一來當事人中毒太深,神智不清;二來,月搖光的身形的確和岳凌樓頗為相似,在杭州城時,尹  也曾認錯過。

聞言,月搖光一笑而過,弄了半天,原來是場誤會。然後,那個被月搖光救起的人,自己說自己姓『耿』,名『奕』,來自杭州天翔門。這個名字只要是消息稍稍靈通一點的人就應該听過,耿家的少爺,天翔門司海運的南堂堂主——耿奕。

沒錯,耿奕的確沒死。

藍焰之讀雖烈,但是解藥卻很容易得到,正因為太容易得到了,簡單到讓人不敢相信,才有那麼多人不屑嘗試。

那就是——水!

身中藍焰之毒,本來熬不過三個時辰就該斃命。但耿奕卻熬了三天,他和西樓兩人被困石渚的三天里,天降暴雨,雨水洗刷了他的身體,降解了藍焰之毒。後來,他替岳凌樓跳下了山澗,山澗之水,再次為他療傷治毒。

所以,當耿奕被流水沖到青神寨時,身上的毒素已經排除地差不多了,後又在天地府邸修養了數日,就又像從前一樣生龍活虎。但是,知道耿奕身份後的月搖光,因為諸多顧慮,並沒有以禮相待,而是把耿奕關入了天地府邸的私牢。

現在,月搖光終于回來了,他沒有沒有休息,也沒有吃任何東西,他去的第一個地方就是私牢。他找到了耿奕,耿奕被鐵索鎖著,虛弱不堪,動彈不得。月搖光打開了牢門,他蹲在耿奕的身邊。耿奕不知是暈是睡,始終沒有睜眼。

月搖光並不在意這些,他對著耿奕的耳邊,仿佛在自言自語,他說︰「我見到那個人了,他很好,還是和西盡愁在一起。如果你想見他,我可以放你,不過再這之前,你要告訴我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要怎樣才能見到南洋紫星宮的人,怎樣才能得到花獄火?」

只要有了花獄火,就會有第二個——耿原修。

◎◎◎◎◎

第七部到這里就完結了

西樓兩人終于坦誠相對了

但好景不會太長,因為他們情敵眾多。

月搖光的分量越來越重

耿奕死而復生(我果然舍不得他……)

歐陽揚音也會主動起來

尹  也不會輕易對西盡愁放手

那麼,第八部叫斷翼

以後也請多多關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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