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情川港。
因為延世蕃的到來,岳凌樓辭別紫乾。
臨走的時候,紫乾忠告岳凌樓道︰「我今晚告訴你的一切,希望你不要泄露給其他人。不然……」略一停頓,眼中寒光畢現,「為了徹底保密,我可能會不擇手段。」
岳凌樓一聲冷笑,他听得非常明白。所謂的不擇手段,就是殺人滅口,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的。所以為了洛少軒等人的安全著想,岳凌樓還是決定暫時隱瞞紫星宮的陰謀為好。
後半夜的時候,岳凌樓終于找到洛少軒。洛少軒並未睡下,而是一直留意著紫星宮船隊的動靜。北岳司杭也在一旁,靜默不語。這種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局面,確實令人火大。隔著街道望去,夜空下,那艘狹長的主船黑沉沉的,巨大的陰影籠罩了所有人的心。
岳凌樓闔門而入,在洛少軒身旁坐下。
洛少軒問他到哪兒去了。岳凌樓說自己留在船上,和紫乾談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但延世蕃卻突然造訪,自己只得下船。
洛少軒點點頭,表示知道,就又不說話了。
岳凌樓問︰「你不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洛少軒一笑道,「就連耿奕和你出面,都沒能讓那個紫乾說出『花獄火』這三個字,延世蕃又何德何能?」頓了頓,聲音沉重了不少,「究竟『那個東西』是什麼?」
從紫乾話中透露的信息來看,他們只和擁有『那個東西』的人談花獄火的事情。
正在洛少軒苦苦思索之際,岳凌樓突然淡淡道︰「其實也不是全然沒有線索……」
聞言,不僅是洛少軒,就連委靡在一旁的北岳司杭都猛一抬眼,盯著岳凌樓的臉。
岳凌樓移下目光,望著桌面,似是在回憶以前,緩緩道︰「你們是否還記得一年前,我們初到情川港的時候,睦月偷過我們的錢袋。」
經岳凌樓這麼一提,洛少軒想起確有此事。
「但是……」岳凌樓聲音轉高,眼神凜然,「你不覺得太奇怪了麼?」
洛少軒也露出疑色,自言自語道︰「的確奇怪。他們不會缺錢用,但又為什麼要偷錢袋?」
岳凌樓道︰「去年的這個時候,天翔門動亂,南洋紫星宮也難以與天翔門接頭。我們可以這樣推測,他們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人和他們交易,但他們卻可以憑一樣東西確定對方的身份。而當時在街上,從我們的著裝可以看出我們來自江南,所以他們猜,會不會是我們——于是行動了!」
「他們的行動就是偷錢袋?」北岳司杭覺得不可思議。
「等等。」洛少軒相通了一些,「他們要偷的也許不是錢袋,而是『那樣東西』……」
岳凌樓一笑道︰「所以現在線索只有一條——所謂的那樣東西,體積不大。既然可以被裝進錢袋里,那麼就是說……」攤開右手,望著空空的掌心,五指微握,低聲道,「大概也只有巴掌大小……」
洛少軒望著岳凌樓的手,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搖頭,「到底是什麼?」
只憑這一點,就找出那樣東西,簡直難如登天。
岳凌樓也無奈地搖頭,他也沒有任何頭緒,但卻安慰洛少軒道︰「慢慢想吧,反正不急。也許耿奕他們,也正在傷腦筋呢。你現在鎮撫司的身份已經暴露,就算拿到那樣東西,紫星宮也不會把花獄火交給你,所以……不如祈禱耿奕早點想出來,然後趁他們交易的時候,一舉擒獲。」
「順其自然吧……」洛少軒只是搖頭。
如果只是耿奕還好對付,現在竟連延世蕃也插了進來。洛少軒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
四川,青神寨。
尹 被人送回房中休息。但是,她又怎麼睡得著?不久前,紫坤突然對西盡愁大感興趣。而自己,也在那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竟一點也不了解西盡愁這個人。
——六年前的西盡愁究竟是什麼人?做過什麼事?
一切都是迷。
尹 不知道,月搖光也不知道,紫坤更是不知道。但是,紫坤卻吩咐月搖光一定要查,無論用任何手段,一定要把西盡愁的來路查清楚。
尹 望著燭火出神,在那淡淡的火光中,她仿佛能看見西盡愁的臉。
看著看著,漸漸恍惚起來,雙眼也越來越痛,竟在不知不覺中流下淚來。她突然回憶起多年以前,那個時候的西盡愁和自己,那個時候的歡聲笑語,只能變成回憶。即使那個時候的西盡愁,對自己只是妹妹般的關懷,但也可以心滿意足。
直到後來,岳凌樓的出現,才令尹 不再滿足于這種被當成妹妹的感覺。
——是岳凌樓,搶走了本該屬于我的全部幸福。
尹 出神地想著這一切,以至于沒听見有人在耳邊喊她的名字。
陳凌安喊了好多聲,尹 才終于回過神來,抬頭看著他,被嚇了一跳。隨即雙眉一皺,厭惡道︰「誰準你進來的!」
誰知陳凌安並不回答,望著尹 還掛著淚水的臉,心痛地皺起了眉,抬手想為她拭去淚跡,卻被尹 扭頭避開。
「不要踫我!」尹 揮開陳凌安的手,指著門外,「你給我出去!」
「 ……」陳凌安心痛地叫著這個名字。
「你給我出去!」尹 一聲吼去,眼淚撲簌下落。
見尹 這副模樣,陳凌安怎麼走得開。他握住尹 的手腕,不由分說,一把把她拉入懷中,緊緊抱住。他的未婚妻,這個世上最令他揪心的女孩。現在她哭得滿臉是淚,自己竟不知該說什麼來安慰。
陳凌安把尹 的臉按在自己胸膛,奇怪的是,尹 竟也停止了反抗,拽住陳凌安的衣服,大哭起來。陳凌安把下頦抵在她的頭頂,撫mo著她的後腦。此時的尹 ,格外讓他心痛。
好一會兒,尹 的哭聲小了一些,隱隱約約的,陳凌安听到她嘴里,在含混不清地說著些什麼。陳凌安聚了聚神,仔細再听。這次,他听清楚了,尹 還是在想著那個男人。
『西……大哥……為什麼……究竟為什麼……』
她斷斷續續地念著這幾個字,不停重復不停重復。陳凌安心中如被千針所扎,疼得滴血。
「 ?」
他叫著尹 的名字,但對方好像什麼也听不見了,只知道不斷問著『西大哥,為什麼……』
著了魔一般,陳凌安抬起了尹 的臉。他突然很想堵住那張嘴,因為那張嘴里說出的,全是讓他傷心的話。
從陳凌安的眼神中,尹 覺察到了什麼異樣,正要掙出他的懷抱,不料卻被抱得更緊。陳凌安抬起尹 的下頦,隨即嘴唇覆了上去。尹 被嚇得呆住,愣了幾秒才知道反抗,一掌推開了陳凌安。
誰知陳凌安再次把她拉入懷中,不讓她逃。
眼看他又要吻下來,尹 一個耳光扇了過去。這才,陳凌安的眼神才清晰了一些,但他抱住尹 的手卻沒有松開,只是用非常冷洌的眼神望著尹 。尹 被他看得背脊發寒,僵硬的嘴唇翕動了幾下,顫抖地說出兩個字︰「你滾……」
陳凌安听在耳中,卻沒有任何反應。
尹 急了,大吼道︰「你給我滾!我不想再看到你!」
一邊吼,一邊推打著陳凌安的胸口,但她的抵抗全都無濟于事。陳凌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瘋狂過。他竟拉過尹 ,把她掀倒在床!
「你不要過來!」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的尹 大叫著。然而陳凌安的身體卻壓了上來,發瘋似的抓住尹 的衣襟,向兩邊拉扯。只听『嘶——』的一聲,尹 的外衣已被撕裂,胸口露出了大片肌膚。
她望著陳凌安的臉,仿佛看到了魔鬼。
「你不要過來,不要踫我……」
聲音里早已沒了先前的威懾,帶著明顯的顫抖,似是在哀求。
「為什麼不能踫你?」此時的陳凌安沒有理智可言,「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為什麼不能踫你?」
尹 說不出話,是被嚇得說不出來的。
「 ……」
陳凌安輕喚著這個名字,低頭吻著她肩部的皮膚。就在前一天,他抱著尹 因高燒而滾燙的身體,但卻不能踫她。但是現在,他已不能克制心中的yu望,或者應該說是zhan有欲。他不能容忍尹 對西盡愁的念念不忘,他想zhan有這個讓他瘋狂的女孩。
陳凌安繼續拔下尹 的衣服,尹 剛要大叫,但嘴卻已被捂死。她的頭腦一片空白,眼瞳大大睜開,兩行淚水順著耳鬢流下。
◆◇◆◇◆◇◆◇◆◇
七月十五,那天夜晚對尹 來說,是場漫長的惡夢。
在夢里,很多東西裂成碎片。
身體被強行zhan有,她知道,所有美好和純潔都將離她而去。
——西盡愁。
那個男人的名字,也變得更加遙遠。
蛻變,是要真正月兌去那層幼稚的外皮,才能破殼而出。
那天以後,才真正有某種東西在她體內覺醒。
是否正是因為失去了那些少女會有的夢幻,才終于漸漸認清和想透一些東西,並且自甘墮落下去?
◎◎◎◎◎
第十部到這里就結束了,
第十一部叫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