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山以後,岳凌樓才知道他們又回到了平安鎮。
正好趕上集市,街道上很熱鬧,人來人往,擁堵不堪。費了好大的力氣,終于找了一間僻靜的客棧住下。
岳凌樓一定要守在房間里,本想打發西盡愁去找大夫,但西盡愁說什麼怕跟水零兒撞上,不敢到處亂走。于是兩人給了店里的堂倌一點打賞,讓他幫忙去請鎮里最好的大夫過來。
大夫給黎雪看過,留下個方子,說黎雪只是一般的產後病,亡血傷津、瘀血內阻,關系不大,只要照方子抓藥,好好調養一下,很快就能恢復。听了大夫的這一番話,岳凌樓總算安下心來,望著依舊躺在床上的黎雪,心里輕松了很多。
黎雪已經醒了,但雙眼無神,也沒怎麼說話,只是把小秋兒抱在懷里,一刻也舍不得放下。她沒有向岳凌樓詢問關于洛少軒的事情,恐怕是早依舊`.``猜到,洛少軒留下她,自己隨錦衣衛去了京城。
西盡愁把大夫開的方子交給堂倌,讓他幫忙抓藥,隨後拍了拍岳凌樓的肩,示意他跟自己出去,不要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黎雪看。岳凌樓想想也是,就囑咐了黎雪一句『好好休息』,便隨西盡愁離開,兩人在客棧底樓角落里的一張木桌旁坐下。
西盡愁問岳凌樓現在打算怎麼辦。
岳凌樓說,及早送黎雪回千鴻一派,畢竟只有那里,才算是黎雪在雲南的家。西盡愁听後想了想,也點頭表示同意,不僅同意,而且還打算一同跟去。
知道西盡愁的這個打算後,岳凌樓不禁皺眉道︰「你不是說水零兒在追殺你麼?還一同跟過來,也不怕水零兒誤傷無辜……我還無所謂,但是黎雪,還有秋兒……出不得一點岔子!」
西盡愁糾正道︰「她只是『追』我,不是『追殺』我!」
岳凌樓冷哼道︰「一樣的。你一天不把你的女人問題處理好,就一天別想靠近我!」
「有我在你身邊團團轉還不好,餓了幫你買吃的,冷了給你加衣服,小秋兒哭了還可以幫你哄一下孩子……」
西盡愁一點一點地數著自己的好處,但不等他數完,岳凌樓就打斷他道︰「如果只有你在我身邊團團轉,那還沒有關系。煩就煩在有一群女人圍著你團團轉。你不嫌煩,我嫌!你不怕麻煩,我怕!你樂在其中,我不!」
「誰說我樂在其中了,我也……」
「你閉嘴!我不想听你解釋!」岳凌樓拍案而起,怒道,「如果真想解釋,就先去跟那群女人撇清楚關系了,再回來找我!」
岳凌樓是有點冒火,但誰知西盡愁不但不著急,還很享受似的望著怒氣沖沖的岳凌樓,狡黠地笑著。
「你笑什麼?」岳凌樓被他笑得有點心里發毛。
西盡愁單手托腮,笑眯眯地望著岳凌樓道︰「想不到我也能等到今天……」
岳凌樓朝他撇撇嘴,不接話。
西盡愁又道︰「——等到你為我吃醋的一天。」
岳凌樓冷哼道︰「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西盡愁笑道︰「如果有面鏡子,你真該好好照照。看到底是我臉上的金子多,還是你臉上……酸巴巴的醋意多。」
「我懶得跟你講!」岳凌樓跟西盡愁說不下去,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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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黎雪喝過藥,早早睡下。岳凌樓和西盡愁,分別在她旁邊的兩個房間里住下。他們已經拜托別人買好了馬車,只等明天清晨,就驅車趕回千鴻一派。
窗外明月越升越高,岳凌樓心煩,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干脆披上衣服坐了起來,坐在床上發呆。他現在的腦子很亂,因為腦子里面不僅裝著黎雪和洛少軒,還有很大一部分裝的是西盡愁。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開始變得在意西盡愁和歐陽揚音、尹 、以及紅葉之間的關系。
其實岳凌樓心里都知道,西盡愁和歐陽揚音的關系最多算是朋友;對尹 的照顧和包容也更接近于父女的感情;而對紅葉的關心和同情,則更像是兄妹。
只有對自己,西盡愁只有對自己的態度,是和其他人不同的。
但即使知道這些,還是遠遠不夠,岳凌樓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難道會是獨佔?
當這個詞突然浮現在岳凌樓腦中時,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他從未想過要獨佔一個人,也沒想過自己會有想要獨佔某人的那一天。
——那種奇怪的在意,是否說明自己想要獨佔西盡愁呢?
這麼一想後才發現,難道自己,真的是在……吃醋?!
有那麼短短一段時間,岳凌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反正當他恢復神智的時候,已經坐到妝鏡前了。月光從窗欞流瀉而下,淡淡的銀光映在鏡面上,岳凌樓注視著鏡中的自己。那張看了十幾年,看了成百上千遍的臉,竟在此時看出了一點不同。
特別是在想到西盡愁的時候,神態下意識地就會改變。
雖然極度不想承認,但好像真的……
——是有那麼一點酸巴巴的?
岳凌樓撇撇嘴,氣乎乎地一下把鏡子放倒。竟在同時,听到身後傳來『噗哧』的一聲輕笑。扭頭一看,果然就是西盡愁站在門口!
西盡愁急忙解釋道︰「不是我亂闖,是你自己沒關門的!」
岳凌樓不理他,回到床上,拉上被子就想睡。西盡愁跑到床邊坐下,把岳凌樓從被子里刨出來,戳了戳對方氣鼓鼓的臉頰,笑道︰「你剛剛……不會真的在看臉上有沒有醋意翻騰吧?」
「我要睡覺。」岳凌樓把被子一拉,面向牆壁,縮成一團。
「我陪你睡。」西盡愁也把被子一拉,積極主動地被窩里鑽。
「你給我滾下去啊!」岳凌樓壓低聲音喝道,還踹了西盡愁一腳,可是這一踹,非但沒能把西盡愁踹下床,反而讓西盡愁靠得更近。
在被子底下,西盡愁已經成功地抱住了岳凌樓的腰。
岳凌樓扭了幾下,但還是趕不走西盡愁,索性不動了。
而西盡愁則覆了上去,在岳凌樓的耳邊輕聲道︰「凌樓……我想做……」
「不行!」毫不考慮就拒絕了。
「我真的想做……」西盡愁還是不死心。
「不行!」岳凌樓立場堅定,毫不動搖。
「我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好想——做……」西盡愁開始裝可憐。
岳凌樓的回答依舊是那兩個字︰「不行!」
「我月兌你衣服了喲?」
不理岳凌樓的拒絕,西盡愁已經動起手來。岳凌樓掙扎了幾下,但還是不太成功,被子被揚翻到地上,上衣也被硬扯下來大半。西盡愁壓在岳凌樓背上,把岳凌樓壓到床邊的一個小小空間里,動彈不得。
西盡愁一邊親吻著岳凌樓頭頂的發絲,一邊道︰「從明天開始就要趕路回千鴻一派,路上有黎雪在,想做什麼也不方便。今天晚上是最後的機會,不抓緊時間就來不及了……其實,你也是這麼想的對不對?」說著說著,臉部肌肉不由自主地奸笑了起來,「所以才會把門留著,放我進來?」
被西盡愁壓在身下的岳凌樓小聲嘀咕道︰「我只是忘了關而已……」
但這句話究竟能騙過幾個人,就不得而知了。
「真的?」西盡愁的表情寫滿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真的。」岳凌樓的聲音依舊很小很小。
「真的?」西盡愁還在問。
「真的!」
把岳凌樓問冒火了,猛一抬頭,頭頂撞上了西盡愁的下巴,把西盡愁撞得『哎喲』一聲,頭暈眼花的。還沒等眼前那些金星散去,突然感到一股力道把自己掀翻,想必是懷中的岳凌樓已經逃了出來。西盡愁仰面躺在床上,睜眼一看,竟看見岳凌樓已經坐在自己腿上。
「只是一次而已哦……」岳凌樓望著西盡愁的眼楮,陰沉沉地強調。
「這種事情,做著做著再說吧。」
西盡愁終于得逞,笑意更深,左手在岳凌樓背上一按,岳凌樓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上身就已經完全俯倒在西盡愁的胸口。
以這種姿勢貼在一起,岳凌樓正好可以听見西盡愁的心跳,那是一種很能讓人安心的聲音。
西盡愁撫mo著岳凌樓的頭發,而岳凌樓則以小幅度的動作,慢慢解西盡愁衣服上的扣子。剛解開兩顆,手就順著衣縫模了進去,順著骨骼的起伏,一直模到心髒附近。西盡愁的心跳開始變快,而岳凌樓的手卻停留在那附近不走了,來回撫mo著。
「怎麼了?」西盡愁一邊繼續模岳凌樓的頭發,一邊問。
岳凌樓稍稍移動身體,從西盡愁身下滑下來,睡在床上,拉下西盡愁的衣服。但隨後,手指又回到原來的位置,還是在心髒附近一遍一遍撫mo著。那動作與其說是**,倒不如說是在檢查什麼,西盡愁當然也察覺到了,忍不住問道︰「到底怎麼了?」
這次,岳凌樓終于回話,聲音很輕,並且充滿了疑惑,他問︰「是傷痕?」
在西盡愁的心髒位置,有一塊兩指寬、一寸長的疤痕。傷口很舊了,已經長成肉色,但即是如此,依舊還是顯得比周圍的皮膚稍微僵白一點。這塊傷痕岳凌樓早就發現,也早就想問,但直到今天,才終于問出了口。
知道岳凌樓感興趣的原來是這個,西盡愁淡然一笑道︰「是胎記,沒什麼好奇怪的。」
「不是。」岳凌樓回得很肯定,「——是劍傷!」
「真的是胎記……」西盡愁又重復了一遍,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堅持。
「是劍傷!」岳凌樓的態度也強硬了起來,「因為同樣大小的傷痕,在你的背後也有一塊。兩處傷疤,看上去是同時留下的。能在前胸和後背同時留下相同的傷痕,我想了很久,但只能想出一種可能,就是……」
聲音戛然而止,岳凌樓似乎有些說不下去,他的眼中不光是疑惑,更多的是驚異和不敢置信。其實西盡愁也很吃驚,因為知道今天為止,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後背上還有傷痕,他眸光深邃地望著岳凌樓,似乎在等對方把話說完。
于是岳凌樓吸了一口氣,緩緩說出自己得出的結論︰「——你曾被一劍透身而過!」
頓了頓,雙眉不由得皺緊,岳凌樓又沉吟道︰「如果西盡愁真的個無論心髒、還是胃袋都長在左邊的怪胎也就罷了,但是——這兩處傷口之間,正好夾著你的心髒!如果你真的是被一劍穿心而過……真的是被一劍穿心的話……」
——究竟怎樣才能活到現在?!
岳凌樓說不下去。
——在這個世上,究竟是否有人,可以在被一劍穿心之後,繼續存活?!
岳凌樓無法理解西盡愁的傷痕所隱藏的秘密,他只感到一陣一陣的寒冷從背脊襲上。
——西盡愁究竟是什麼人?
——究竟怎樣留下那兩道致命的傷痕?
——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去?
岳凌樓越往深處想,頭就變得越痛。
這時,西盡愁又開始撫mo岳凌樓緊繃的臉頰,嘴里說的依舊是那句話,但卻說得很輕很輕︰「是胎記……真的沒什麼好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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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文的時間變動了喲,
以後差不多也是九點十點的樣子貼了吧?
習慣了我以前貼文時間的人,不好意思了喲>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