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惟中回到首輔府,已經是夜深人靜的時候。
發布冬日的夜晚本就很冷,但天空的星光卻很明亮。那一點點慘淡的光芒嵌在天上,非但沒有驅散夜晚的寒冷,反倒增添了幾分危懍之氣。
發布延惟中回府以後,立即招來月搖光問話︰「你說那乾坤兩人可以操縱神力,還懂長生之道,究竟是不是真的?」
發布月搖光沉穩答道︰「當然是真的。延大人不會沒有听過紫星宮吧?那些關于紫星宮的傳言,哪個不是把他們說得像妖怪似的?況且那乾坤兩人,一眼就能看出實際年齡和真實年齡不服,如果不是懂得長生之道,又如何解釋呢?」
發布月搖光這一反問,竟把延惟中問得有些說不出話。
W@什麼話都不說的冷漠態度,著實惹怒了他,所以才來向月搖光撒氣。
發布「也罷。」月搖光道,「如果延大人真的不放心,不如讓我進宮,負責看守監視他們。只要紫坤一醒,必定讓他們乖乖把長生之道講出來。」
發布「你真的有把握麼?」延惟中目光陰冷。
發布「當然。」月搖光的笑容卻是暖意融融。
發布「好,我會盡快為你安排。」延惟中爽快地答應下來。
發布而這時,月搖光才淡笑著點頭,表示感謝。
發布延惟中對他揮了揮手,月搖光會意,退了出去。
發布夜真的已經很深,首輔府中,無論主子還是僕役,都已經沉沉睡去。月搖光獨自走在這一片夜色之中,突然,他停住了,負手低聲道︰「出來吧。」
發布話音剛落,只見一個人影從暗處慢慢踱出,來到月搖光身後五步遠處站定。
發布那人個子雖然比月搖光略高一些,但身形卻比月搖光瘦得多,而且是那種病態的瘦弱。特別是當他站在這冬日的寒風中時,看上去好像快被夜風給刮走似的。松散的發辮軟軟搭在右肩上,幾根白發在星光下格外耀眼。
發布他便是月搖光的師兄,青炎,也是北極教玉衡星。曾經的頂極殺手,眼神本該冷厲震懾,但青炎的眼中已經不見昔日的風神,只留著一些疲倦和滄桑。他因為北極劍毒十年之期的逼近,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時日無多。
什麼?」
發布但青炎卻沒有笑,他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我是來告辭的。」
發布——告辭?
過來,茫然地望著他。
發布于是青炎更清晰地重復了一遍︰「我是來向你告辭的。搖光,以後你再也不會見到我。」
什麼?!」月搖光不信,「你現在要走?!我馬上就能進宮了,宮中能人濟濟,一定有人能解開北極劍毒……你的毒馬上就可以解開了,為什麼還要走?!」
發布「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一向如此,不需要理由。」
發布青炎回答地很輕松,但卻撇開頭,不敢正視月搖光灼人的目光,「不過在臨走之前,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
發現墓室之中的機關。」
發布「機關?」
什麼辭別,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青炎正在講的這件事上來。
時間,正是十二年前。」
發布「十二年前?」月搖光現在對這個數字很敏感,「就是岳家被抄封的那年?」
時間才算竣工。當時所有人都以為那是耿原修修給自己死後用的,但直到三年前,唐易死,他命人把唐易的棺木移入墓室中,才打破了這一謠言。但是……」
怎麼會在十二年前就為唐易修墓呢?」
自己的。」青炎的聲音一直沒有絲毫起伏,平靜到不可思議,「我打開機關,發現了另一個墓穴,墓穴中擺著另一口棺材,而在那棺中長眠之人,才是墓園真正的主人。」
發布「是誰?」其實即使不問,月搖光也猜到七八分。
什麼技術,竟沒有半點腐化。棺中之人,就像只是在沉睡一樣。而如果單論長相的話,她長得很像一個我們都很熟悉的人……」
發布「像誰?」月搖光的呼吸有些急促。
發布青炎抬起頭,望著月搖光的眼楮,一字一句地告訴他︰「像岳凌樓!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
發布听到這個答案,月搖光竟冷笑起來,「原來如此,是慕容情的墓呀。」
時間、耗費巨大資產為之修墓之人——除了慕容情,還能有誰呢?
什麼要把唐易的棺材移進去,不怕打擾了慕容情?」月搖光問。
東西。所以我猜,那種特制的防腐棺材,十年需要更換一次。所以耿原修才趁唐易猝死的這個機會,把新的棺材移入墓穴,換掉舊的。而唐易的尸體,說不定被隨便埋在什麼地方了……」
自己,沒人知道慕容情的尸體保存得這麼完好吧?」月搖光一邊踱步,一邊輕嘆道,「為了保密,所以他才不敢大張旗鼓更換棺木,而要偷偷模模耍些小手段。慕容情死後,就再沒人可以跟他搶了。活著時得不到的女人,她死了,至少尸體是屬于他一個人的……」
發現身後空空——青炎早已不知去向!
什麼要辭別,「青炎……你出來……」
怎麼找,怎麼喊,青炎都沒有出現。
發布從那天晚上起,月搖光就真的再沒有見到青炎。
發布然而就在月搖光四處找尋的時候,青炎已經走上了離開京城的路。
發布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青炎彎著腰,雙眉緊蹙,好像在忍耐著一種極大的痛苦。他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後竟突然雙膝酸軟地跪在地上,頭朝下栽,背弓著,捂嘴重重地咳嗽起來。
發布緊接著,幾攤刺眼紅血出現在地面!
發布——搖光,我這樣的身體,已經不能再為你做任何事了,這樣的我,留在你身邊只是拖累。
發布咳嗽聲沒有停止,而是越來越利,越來越快,青炎的掌心手背,已經全被膿血染成黑色。
發布——雖然會死,但至少,我不想死在你面前。
發布垂下一只被染成黑色的手,撐住地面,強忍住頭部的暈眩和肺部好像被割裂似的劇痛,青炎好不容易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繼續向前走著,留下一路血跡。
發布——至少,讓我死在一個你看不到的地方。
發布就是這樣的執念,在支撐著他一步、一步,向前走著。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沒入一片夜色之中,再也看不見為止。
發布至少,讓我死在一個你看不到的地方……
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