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我一直在這兒。」夜瀾天笑得格外溫順,話語格外輕柔。
慕羽歌的這點小心思,怎麼能瞞得過了解她的他?
一直在這兒?
慕羽歌嘴角抽了抽,不會她睡覺之後,為了防止她偷偷溜走,他就一直在房門口守著的吧?
不得不說,慕羽歌真相了。
「呵呵。」慕羽歌干笑兩聲,作勢就要去關門,卻驀地被夜瀾天拉住了。
「既然都醒了,不如出來陪我賞月吧。」不給慕羽歌拒絕的機會,夜瀾天就拉著她往外走去,一直走到院子里,搬出兩個椅子。
慕羽歌撇了撇嘴,抬頭看了眼天上皎潔的那輪明月,坐下來,嗯,賞月。
夜瀾天笑了,挨著慕羽歌坐下,「我本以為,你會拒絕的。」
語氣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卻是讓得慕羽ˋ歌一怔,反應過來後一陣輕笑,「這麼好的月色,不賞可惜了。」
慕羽歌想表達的意思是,為了個夜瀾天,辜負了這麼好的月色,可惜了。
夜瀾天卻是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裝作什麼都沒听懂的樣子,順著她的話道,「嗯,的確可惜。」
「我們有多久沒這般安靜地坐在一起賞月了?」夜瀾天突然之間感嘆。
多久了?
不知道,久到她已經記不清了吧,也許,是下意識地想要忘卻了那段回憶,那段與夜瀾天之間的回憶。
慕羽歌沉默,沒有答話。
氣氛,再一次冷了下來,看了許久,夜瀾天開口,「歌兒,我們……」
「好了,很晚了,回去吧。」慕羽歌打斷他的話。
許是有感覺,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慕羽歌總是在關鍵時候打斷他。
「好吧,回去了。」夜瀾天低嘆一聲,看了眼慕羽歌單薄的身子,月兌下青色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慕羽歌一怔,身上突如其來的溫度,還混雜著他身上淡淡的雪蘭清香,這樣的場面,似乎並不陌生。
以前和他一起坐在房頂上賞月,他總是將自個兒的衣服月兌下來套在她身上,還霸道的不準她月兌下來……
慕羽歌苦笑,今日是怎麼了,怎麼老是想起以前的那些事?
抬手就欲拿下衣服,卻被夜瀾天搶先一步按住了手,「披著吧,夜里涼。」
同樣的話語,同樣溫柔的語氣,只是這一次听在慕羽歌的耳朵里,卻是沒了以往的那種溫暖和窩心,有的,只剩下淡淡的苦澀,如煙霧繚繞般,在心間輾轉,揮之不去。
愣了許久,慕羽歌還是拿下了衣服,轉過身去,「不用了,我不……」
抬起頭,卻看到他的臉色蒼白如紙,竟是比這滿院的月色還嫌蒼白,慕羽歌一驚,握住他的手,他手上的冰涼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你怎麼了?」將衣服披到他身上,慕羽歌急了,扶著他坐回椅子上。
他此刻的臉色蒼白的嚇人,身子還微微的顫抖著,額頭上泛起點點細密的汗珠,叫得慕羽歌看的心一顫一顫的,生怕他下一秒就倒下去了。
不過,他這到底是怎麼了,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瀾天,瀾天?」沒有听到夜瀾天的回答,慕羽歌心底的擔憂之色更甚,不住地喊著他的名字,無盡的恐慌如同潮水一般蔓延而來,瞬間將她淹沒。
她已經多久不曾有這種擔心恐慌的感覺了?想不到這一次,卻是在這種情況這種氛圍下。
「我……沒事……」勉強從嘴里吐出幾個字,夜瀾天已是虛弱到連身子都無力支撐,勉強靠著慕羽歌才能在椅子上坐著。
「瀾天,你別嚇我。」听到他說自己沒事,聲音那般虛弱,慕羽歌卻是更急了,語氣已然帶上了點點沙啞。
「我……」夜瀾天艱難地吐出一個字,卻是頭一偏,一口鮮血自嘴里吐出,吐在地上,在皎潔月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艷紅格外刺目。
他,吐血了。
慕羽歌顫抖著伸出手,替他抹去唇角的鮮血,但那刺目至極的顏色,卻已然深深地入了她的眼,刺痛了她的心。
「瀾天……」慕羽歌哽咽著,恐慌著,「夜瀾天,你給我堅持下去,只要你好好地,我就原諒你,你听到沒?」
「你听到了嗎,只要你好過來,我們就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到這一刻,慕羽歌終于再次認清了自己的心,在死亡面前,什麼誤會什麼欺騙,都算的了什麼?
只要他好好地,她就原諒他。
「歌兒……」夜瀾天虛弱地扯著薄唇,費力地擠出一抹笑意,「你說的,可是真的?」
「真的,真的,我何時騙過你?」慕羽歌狂點著腦袋,所以夜瀾天,為了我,支撐下去,你不可以有事知道嗎?不可以!
我不允許你有事!
「嘖嘖,真感人。」突然,一道薄涼的話語傳來,緊接著,一道黑色的人影跳過院牆,站到兩人面前。
「好一出生死相隨的好戲。」血無痕拍著手,一臉地感慨。
「血無痕!」慕羽歌上前一步,擋在夜瀾天面前,警惕道,「你們想干什麼?」
「呵呵,何必那麼緊張,我們什麼都沒做啊。」隨後而來的沈如封瞧了一眼夜瀾天,淡笑。
慕羽歌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此刻的境地,是她不曾想到了,這兩人先前就用她來威脅夜瀾天,此刻夜瀾天這般模樣,而她又沒了武功,現在的她和他,豈不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由他們宰割了?
「你可知道,夜瀾天為何會變成這樣?」血無痕將她的警惕盡收眼底,卻是輕笑出聲。
慕羽歌看了看一旁的夜瀾天,怒道,「是你搞的鬼?」
看血無痕這模樣,明顯是知道什麼的,而且,他們,怎麼會這麼巧,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莫不是兩人一直跟隨著他們?
是她大意了,被人跟蹤了這麼久,都沒能察覺出來。
「呵呵,話別說的那麼難听嘛。」血無痕輕笑,得意地瞥了一眼一旁半死不活夜瀾天,心情倒是不錯,「這件事,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
什麼意思?
慕羽歌皺眉,難不成夜瀾天變成這樣,還有旁人也從中做了手腳?
「司冥蕭?」慕羽歌猜測,除了司冥蕭,可沒有別人與她們有如此大的過節了吧。
「真聰明。」血無痕抱著手臂感嘆,也不急著將兩人拿下,許是想著先盡情享受下成功的喜悅吧,也看著慕羽歌和夜瀾天沒什麼能力能從他手中逃月兌,任由兩人自由著。
「不過,只猜對了一半,可沒有獎勵哦。」血無痕神秘一笑,「除了司冥蕭,還有個人,你可絕對想不到。」
「誰?」慕羽歌咬牙切齒,該死地,居然有這麼多人聯合起來對夜瀾天動手嗎?
「墨邪。」血無痕薄唇一勾,從嘴里吐出這麼兩個字,很是滿意地看到兩人慕羽歌臉上的驚訝之色後,這才好心情地接著道,「而且啊,他身上的毒,可是足足有一年了,而且,可是無藥可解的那種毒。」
一年?
慕羽歌皺眉,難不成,是一年前的那場大火?
他死里逃生,改頭換面,她卻是從不曾想過這里頭的艱辛,只想著自己一年來所受的苦難,想著瀾夜國需要他時他未曾出現,卻也從來不曾真正替他考慮過。
是了,終究是她太自私了些,就連方才說著要原諒他的話,也不過是在生死攸關的情況下看淡了些,想著這般說是不是能讓他支撐下去,卻也不是真的解開了心底的那個心結。
但現在,听血無痕這麼一說,自己仔細想了想,卻是不禁心底一酸,暗自懊惱不已。
當初從火海中死里逃生,他是吃了多少苦?若非是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又怎會想著重新換一張面皮?
若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又怎會拋下她整整一年不曾出現?
又怎會只在暗中守護著她不肯與她相認?
又怎會眼睜睜地看著瀾夜國陷入危難之中而無動于衷?
她再是如何想,也不會想到,他竟是忍受了毒藥一年的折磨。
無藥可解嗎?
慕羽歌苦笑,想著他之前給自己吃的那顆丹藥,連當時入了心魔處于瀕死邊緣的她都能輕易救回來的丹藥,怕就是沈如封一直想要的無極丹了吧。
這樣的丹藥,都能將瀕死的她從死亡邊緣給拉回來,又怎地會解不了一個所謂的無藥可解的毒?
他竟是,連這般貴重的丹藥都舍得給她,卻對他自己這般殘忍,寧願忍受著毒藥的折磨,也要把丹藥留給她嗎?
「瀾天啊瀾天,你說你,怎麼這麼傻?」一通則百通,想通了一切,慕羽歌卻是揚唇笑了,笑得絕美卻淒涼,她伸手抱緊夜瀾天,自顧自地喃喃。
他怎麼那麼傻,傻到將救命丹藥給了她也不肯自己服用解了身上的毒?
「對了,再跟你具體說下,他體內的毒,可是由墨邪的雪香無味散,司冥蕭的萬毒穿心丸,以及我的斷腸散,三味劇毒摻和著而煉制的一中無色無味的毒,可是沒有解藥的,噢,不對,要說解藥啊,倒還真有,夜瀾天身上的無極丹,可是傳說連死人都能救活的,既然如此,一個小小的毒,應該沒問題的,等夜瀾天毒發過了之後,你就勸勸他,再給自己煉一爐無極丹出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