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順著紫色修道服的衣角,滴落在黑色的地面上,濺起如花般的血漬。
銳雯依舊維持著施展完疾風斬的收勢,她本來是想以收勢,來完美地迎接自己閉關之後的首勝。
但是,當她看著眼前那根沾著血的黃銅燈柱時,她知道,她沒有能成功地拿下首勝,她甚至知道,如果這是一場真正的廝殺,那麼,現在的她,已經因為脖子被打斷而死去。
銳雯死死盯著賈克斯,放下了劍,她看著賈克斯胸前血肉模糊的傷口,回想著剛剛賈克斯不顧性命,硬扛著疾風斬的劍氣沖過來的那一瞬間。
最終,銳雯抖動著飽滿小巧的嘴唇,輕聲說道︰「我……輸了。」
听到銳雯的話,賈克斯緩緩轉過頭,看了看負手而立的白裁,和倒插在他身邊的王者之刃,他的鐵面上,六個閃著淡淡藍光的空口乎暗乎明,朗聲說。道︰「她輸了。」
「你贏了。」
白裁似乎對于銳雯的失敗沒有絲毫的怒意,他伸出一只手,往地上的王者之刃輕輕一招,王者之刃雀躍地從黑色的岩石里跳了出來,朝賈克斯的身邊飛去。
賈克斯一個旋身,將王者之刃,從半空中抓了下來。
熟悉的脈動,從握著王者之刃的手上傳來,賈克斯手腕一抖,挽過一個劍花,王者之刃興奮地發出鳴叫聲,亮起的銀光,不知道比剛剛明亮多少倍。
咚。
賈克斯把黃銅燈柱插在地上,從腰間模出一塊黑布,默不作聲地把這把他曾經親手折斷的王者之刃一圈一圈地纏好。
纏好王者之刃,賈克斯把它綁在了身後,隨之。他拔起了燈柱,抗在肩頭,對白裁說道︰「劍,我拿走了。」
「你贏了,劍,自然是你拿走。」
白裁不慍不火。看了一眼地上一些蠢蠢欲動的武器,說道︰「而你們,要留下。」
那些不甘心的武器,听到白裁的話,落寞地輕輕飄起,回到了自己曾經埋葬過的地方。
喧囂一時的器冢,重歸一片死寂。
賈克斯背著王者之刃,扛著黃銅燈柱,頭也不回地往出口走去。
剛走出去沒幾步。賈克斯停了下來,他轉過頭,對有點失落的銳雯說道︰「你的劍法,不錯。」
說罷,賈克斯絕塵而去。
器冢,重歸死寂。
許久,銳雯才從剛剛的戰斗回味中,緩緩醒來。
銳雯額前銀色短發遮住的眼楮。看著自己手上,已經黯淡下來的符文大劍。幽幽說道︰「老師,我輸了。」
「輸,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我也輸過。」
白裁的身影,已然出現在了銳雯的身側,淡然說道︰「想了這麼久。想清楚,你輸在哪里了嗎?」。
「他的招數,比我快。」
放下符文大劍的銳雯,認真說道︰「不,一開始。他沒有我快,但是,他越打越快,四招之後,他就快過我了。」
「是第三招。」
白裁緩緩走到銳雯的身前,擺出一個架勢,劍指作杖,斜斜地朝銳雯指出,說道︰「這招,你是怎麼解的?」
銳雯將符文大劍杵在地上,同樣的以劍指回應。
「你這一招,雖然擋下了他這一擊,但卻過于僵硬。」
白裁順勢變招,仔細說道︰「如若你這樣接招,低檔之後,便可順勢一拖,接而變招,轉守為攻。」
「所以,這一招,你便已經慢了,不是慢在速度上,而是慢在了變招的靈活上。」
銳雯閉目變招,隨之,睜開眼,認真說道︰「確實如此。」
「後面,他比你快,你便落了下風。」
白裁接著說道︰「他所修煉的內力,是極為偏門的一種能量,據我所知,這種功法,只在艾歐尼亞的一間古廟里有正統傳承。」
「他兵器上的震蕩之力,確實難解。」
依舊有點麻痹的手臂讓銳雯心有余悸,她認真說道︰「我本以為符文大劍上的聖靈符文之力,已經是難以抵抗的一種,卻沒想到,他竟然能憑自己的力量,讓一把小小的燈柱,擁有媲美符文的力量。」
「剛剛你也看到了,器冢百器,皆能為他的內力所控。」
白裁負手說道︰「這便是你與他之間的區別,他,是以身御器,你,確是借劍之力。」
銳雯听了,沉默不語。
「最後的疾風斬,便是你閉關所得?」
「是。」
提起疾風斬,銳雯似乎又提起了一絲精神,說道︰「我在洞中听風聲有感,結合劍上的符文,創出來的這一招。」
「將劍之力,以風之形,凝成劍氣,隨劍掃出。」
白裁贊賞說道︰「三道疾風劍氣齊發,雖是彌補了這一招的攻擊範圍,但,還是改不了這一招出招慢的缺點。」
「老師,你看出來了。」
銳雯有點失落說道︰「要施展這一招,我需要蓄力的時間確實有點久。」
「不僅如此,你這一招,和你所用的劍招風格迥異,難以連招。」
白裁點破說道︰「如果你能熟練的把這一招,參雜在你的展翼之舞中,或是能在你發動勇往直前時,同時發動這一招,這樣,你這一招的威力,方能顯現出來。」
「老師說的極是。」
銳雯拱手躬身,行了一禮,正色說道︰「老師,我還想再閉關一段時間,繼續磨練我的這一招。」
「不,你不用閉關了。」
白裁笑著說道︰「看來,你還是沒有看清,你和他,到底差在了哪一點。」
銳雯听了,再次沉默不語。
「他最後點在你喉頭的那一招,最精彩之處,便是化身流光,從你三道劍氣的間隙中,順風而行,穿越而過。」
白裁仰頭看著黑色的洞頂,說道︰「他以身犯險,不惜被你的劍氣所傷,也要贏你。他的戰斗本心,非你所能比,你再在這里閉關,也悟不出他這般真正的戰斗本心。」
「老師?你的意思是?」
「回去吧,回諾克薩斯去。」
白裁仰頭,閉目說道︰「以你現在的實力,在諾克薩斯謀個統領之職,在諾克薩斯的鐵血軍隊中,去領悟真正的戰斗本心,只有跨過生與死的這條線,你才能真正成為一個戰者。」
「……」
銳雯握著符文大劍的劍柄,單膝點地,跪在地上,說道︰「老師,我知道了。」
「回學院,跟他們說,是我讓你回去的。」
白裁一拂袖,淡淡說道︰「去吧。」
「那,這把劍……」
「一並帶走吧。」
「是,老師。」
銳雯欣喜地站起身,轉而問道︰「老師,臨行前,我還想問您一個問題。」
「問吧。」
「你剛剛說,你也輸過,您……輸給了誰?」
白裁一愣,沒有想到銳雯竟然會問這種問題,他微笑著一仰頭,拂袖的雙手再次負于身後,良久不語。
就在銳雯疑惑之時,白裁幽幽地吐出兩個字來。
「去吧。」
識趣的銳雯拱手一拜,拔起符文大劍,背在身後。
「老師,我去了。」
銳雯再行一拜,正色說道︰「等我跨線之日,便是我歸來之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