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幫手
阿曉探了探頭，從神社後院的門口，正好可以看見前院的那邊走廊，安鈴一直安靜地坐在那里。
阿曉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去打擾對方，畢竟巫女和陰陽師之間，不僅是巫女忌諱對方，陰陽師也對她們有許多忌諱。
還是靠自己吧。
她只能深吸一口氣，整整笑容，然後回頭面對阿雪。
阿雪依舊是那副沉默的樣子，直直地看著她，眼神好像沒有焦點。
她們已經冷場了將近半小時了。
「那個，阿雪，你冷嗎？」。
阿雪緊了緊身上的棉襖，搖搖頭。
「那、那，你肚子餓了嗎？神社還有一些冬儲的樹果！」
阿雪依舊搖搖頭，顯然沒有胃口。
「那，需要出去散步嗎？」。
搖頭。
「那、那、那那那那那」阿曉抓耳撓腮，搜腸刮肚也實在找不出什麼話題。
噗嗤。
阿雪突然發出一聲笑聲，嘴角勾起了一絲淺淺的弧度。
「謝謝你救了我，不用這麼在意我。」
雖然只是稍縱即逝的一點點淺笑，但真的一下子就讓阿曉松了口氣。
她稍微頓了一下，回給阿雪一個燦爛的大笑臉。
「沒有關系，這是巫女應做的。」
－－－－－－－－－－－－－－－－－－－－－－－－－－－－－－－－－－－－－－－－－－－－－－－－－－－－－－－－－－－
稍微遲一些的時候，小武和花子回到了神社，伊布們一直動彈個不停，曼尼奇給小武的這個硬紙箱幾乎要被鬧騰爛了。
和安鈴打過招呼，小武就自己回了房間，關上門，他將箱子打開。
那些伊布立即怒瞪他。
露露從精靈球中飛出，手指一一點過，伊布身上的項圈被一一解開。
它們立即從箱子里跳出，向小武撲咬過來，可惜那動作太遲緩太無力，小武看似正常的右眼中泛起一層層猩紅的波紋。
那是幽子的催眠術，想要催眠這些無力的伊布再容易不過，伊布們失去控制的身體地從半空中摔落，被露露的念力緩緩接在地上。
小武對露露點點頭，然後閉上眼，在幽子的催眠下入睡，露露則保持清醒，輕輕放平小武的身子。
落入夢境，小武緩緩地從半空中漂浮下來，對一旁的曼紗點點頭。
曼紗打了一個響指，六只伊布的身影頓時從半空中落下，同時周圍的景象變化，就像不同的圖層漸漸重合，顯出一個實驗室的輪廓。
伊布們的精神和夢境被拉了過來，這是催眠加食夢的一種高段應用，也只有夢妖能夠如臂使指地利用夢境的力量，過去幽子在百岱時所使用的侵蝕現實，同樣是催眠與食夢的聯合應用，只不過那時幽子的身體破碎，她的精神失去束縛而得以同時大規模地催眠森林中的生物，聯合黑指精神的特性與眾多生命的精神力量來傾軋現實。
而現在這種把生物拉進自己主場的方式更加溫和一些，施展的難度也更低。
伊布們短暫的迷茫後，看著周圍熟悉的實驗室場景，發出了驚恐和憤怒的尖叫，隨後它們看見了小武，立即向它猛撲過來。
「百煉。」小武側頭對著曼紗說，曼紗一打響指，百煉的身影立即從天而降。
小武揮著手指稍一比劃，尚未落地的百煉就已經甩動馬尾，大嘴對準對面的伊布，怒張到了極限，「威嚇」特性發動。
別忘了這里是以精神層面為主導的夢境世界，威嚇特性立即被在場的生命賦予了形象，那張大嘴愈發活靈活現，變成了一顆猙獰的巨龍頭顱，巨龍張開血盆大口，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黑色的顆粒狀煙霧泛起，如蛇一樣的脖頸向前猛伸，分裂成了六個龍頭，將半空中的六只伊布一一地死死咬住。
小武仔細地觀察著從百煉馬尾上延伸出去的這六條龍首。
生物雙螺旋似的濃縮生命結構使得它們的身體里藏得下太多的秘密，而夢境這個潛表意識交匯的世界無疑是一枚能看得見這些微小密碼的顯微鏡。
黑色的龍首是由黑色顆粒狀的煙霧組成的，按幽子所說黑色是生靈一生中看見最多的顏色，因為生靈每天都必須沉入黑色的夢境，在遠古年代的夜晚又幾乎都是沒有燈火的黑暗，生靈必須在整晚的黑暗中度過，因此黑色也是生靈最害怕的顏色。
那這些黑煙也許就可以理解從在場的生物們身上勾動出的，來自內心或是細胞記憶深處的恐懼力量。
而這個「龍首」的形象又是在場這些塑造了這場夢境的生物們共同賦予的，它來自生物們內心對這件事物最深刻最直接的印象。那麼，為什麼大家對「威嚇」特性最直接的印象會是「龍」呢？
或者說，為什麼在場各種不同的生物想起和「威嚇」有關的印象和情緒，所共同凝聚出的形象會是「龍」，或者說是「龍精靈」呢。
「特性的產生追根溯源嗎」小武稍微記下了這點，就暫時把這件事輕輕放下，這不是現在關注的重點。
這些形象都是內心的具象而已，看起來是伊布們被龍首用蠻力咬住無法動彈，但實際情況卻是伊布們被百煉的「威嚇」所震懾住，心理上的恐懼讓身體本能地虛弱無力。
這一點的明證就是周圍實驗室的場景越發凝實，甚至漸漸出現了各種白大褂的身影，以及各種在籠子中和實驗台上哀嚎的精靈。
小武揮揮手，百煉調轉馬尾，龍頭消散。
「冷靜了嗎？我沒有為難你們的意思，這里只是夢境而已，並非我又將你們帶回了什麼實驗室。」小武對著落地的伊布們說。
「我可不會那麼遷就你們，也許搗毀了這個實驗室的喬伊和曼尼奇他們會對你們抱有歉疚和補償之類的情緒，但我倒是覺得他們流浪精靈喂多了，有些搞反了，你們這樣的精靈並不需要再繼續關在籠子里，也不需要別人來為你們治療什麼」
「我只想問問你們，你們還想要回到這樣的實驗室中嗎？」。看著這些伊布再次變得痛恨和憤怒的表情，小武繼續說，「不是作為實驗品，而是以復仇者的身份。」
伊布們一頓，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果然，悲慘的遭遇沒有讓這些精靈麻木，反而讓它們學會了去思考，這樣的實驗品無疑是不合格的，但卻是出色的。
伊布們相互對視，似乎正在討論，片刻之後，一只伊布站到了最前面。
「條件是什麼？」冷靜的女聲回蕩在空氣中。
這就是這只伊布的聲音，在夢境世界中是可以直接發出聲音的，而且聲音的音色基本上就是符合精靈「人格」的，因此之前小武在夢境中听過露露的聲音後才確實確認了露露的性別，之前他之前有所疑惑但又不知道怎麼問起，因為露露之前所同步降臨的那只月兌殼忍者的前身，現在的鐵面忍者就是雄性的。
「我可以幫你們增強實力，但我沒有做你們的訓練家的想法，我只想讓你們幫我辦一些事，幫我到一個地方模清楚那里的情況。」
伊布們相互對視，最終領頭的伊布對著小武點頭。
小武走上前，蹲身伸出一只拳頭，與伊布的一只前足相踫。
「那麼，請多指教，朋友們，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吧。」
－－－－－－－－－－－－－－－－－－－－－－－－－－－－－－－－－－－－－－－－－－－－－－－－－－－－－－－－－－－－－－－－
從夢境中退出，小武到神社的儲藏室挑選了一些水果，為伊布們帶去。
「慢一點吃，不要吃得太多了，那樣對身體不好。」
初步信任了小武的伊布們已經願意接受他的食物，小武把水果分給伊布，看著它們，讓它們不要吃得太著急。
他能明白那種餓極的感受，曾經的他，也有過辛辛苦苦勞累一天最後終于攢足了一頓飯錢的經歷，捧著簡易的餐盒回到家里，恨不得一口吞下全部，卻逼著自己慢慢吃，想要將嘴里的食物嚼個千百倍，把所有的汁味都壓榨得干干淨淨。
那個時候，吃頓飯有時都會莫名其妙的掉眼淚。
不過現在可好多了，就算真的餓的沒飯吃他估計也不會有什麼想哭的感覺了，啊，這里該說混了這麼久還是沒飯吃真沒出息，還是餓了這麼久連哭都不會了真沒出息呢。
小武游刃有余地調笑著自己，模了模口袋。
只剩3000門了，要不是有樹果和精靈中心，他和他的精靈真的只能喝西北風了。
不過就算吃喝能解決，還是很有些束手束腳的感覺，畢竟他又不是真要按部就班地做聯盟訓練家，賺取活動經費的事情確實得提上日程了。
左右看了看，那些花花綠綠的項圈實在不適合給精靈用，小武到花子那里找她做了幾條布圈，然後給伊布們戴上。
這是在表面這是一只有主的精靈，這樣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煩了，否則伊布這種精靈自己在外面晃蕩太搶眼了。
還有小武自己的扒手貓和向尾喵，小武也為它們準備了相同的裝備，他打算運用這些身材小巧的精靈，盡可能隱蔽地收集培育家學園那里的情報。
「沒錢買攝像頭什麼的那就算了吧，在夢境里的話也能具現之前看到的畫面，但是這樣就只能等到回來了才能看見，無法及時的傳輸信息和遙控行動。」小武琢磨著，埋頭苦思。
「小武，用月兌殼忍者，可以做心靈感應的坐標。」露露這時說。
「對啊！」小武也猛地想起，那個時候接著月兌殼忍者，露露都能夠進行那樣的長距作戰，單純只是用來傳遞精神交流的話，也不會有問題吧。
「但是月兌殼忍者只有一只啊對了，安鈴！」
小武跑出來找安鈴，安鈴竟然真的帶著許多月兌殼忍者的空殼，據她說這些都是她以往超度的那些月兌殼忍者留下的。
「本來以為這趟安魂會很簡單，所以我隨身帶著行李。」安鈴也沒問小武要做什麼，拿出自己的兜包，從里面翻出了許多精靈球遞給小武。
小武厚著臉皮接過了十幾個精靈球，道了謝，又溜回了房間中。
他拿出自己的制球工具，添上樹果，弄出了八個能半打開的自動球，修飾成鈴鐺的樣式，然後綁在精靈們的布圈上。
把這些月兌殼忍者空殼裝進精靈球里，小武讓扒手貓帶著精靈球跑出神社，露露嘗試了一下，確實可以連接到扒手貓的精神，但是因為露露超能力大幅消弱的原因，現在連接的極限距離大致只能有一百米左右。
這樣未免有不夠用，于是他們嘗試著又放飛了一只月兌殼忍者將它作為延長距離的中轉站，因為操縱這只月兌殼忍者也需要露露的精神力，所以能增長大約一半的距離。
「能夠支撐這樣的精神消耗嗎？」。小武問露露。
露露點點頭，「只是操縱一個月兌殼忍者的行動，沒有問題。」
搞定了通訊的問題，小武又為六只伊布弄出了六個精靈球，沒有其他多余的功能，唯獨有一點就是聯盟精靈球必備的「鎖定標識」功能，伊布們被這些精靈球收入過後，身上就會打上標識，這樣其他的聯盟精靈球就無法抓住它們了。
為伊布們解釋清楚後，它們一一進入精靈球完成鎖定，小武就把這些精靈球都系到了伊布中那只大姐大的布圈上，他特意系在了布圈的內側，這樣更加隱蔽。
小武呼了口氣，伸了伸懶腰。
大功告成，這樣能夠進行滲透搜查的伊布網絡就算初步成形了。
接下來，就等喬伊小姐的那份推薦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