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不遠處依舊冒著黑煙的王家祠堂,整個世界有點詭異的安靜。
杜小喜見師兄三人看完了雷劈還帶著回味,忙催促道︰「快走,快走你,別被王家的人發現了!」
想起他們是在別人家里替天行道,寧靜點頭示意可以走了。
一道道雷電直直劈在王家的祠堂,四周的住戶都縮在屋子里拜佛表示自家是善男信女,求路過的雷公電母可千萬看準了,別給他們家也來一下子,是以四人回來的路上一個人也沒看到。
天黑沉沉的,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趕回客棧後杜小喜直接蒙頭就睡,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對古人來說多麼驚天駭人的事情。
寧靜冷著臉再屋中走來走去,錢德安靜的站在角落里,周通悄悄推開門鎮定一臉古怪的道︰「回主子,王志文家中的祠堂同樣被雷劈了,比王家的祠堂還要厲害,房後的書被劈斷了壓塌了祠堂。」周通覺得要個自己點個贊,同樣是護衛,他挺多驚訝的掉了洗吧,王志文家干活的兩個同事卻激動的差點把鐵絲收回來。真是藝高人膽大,要不他是隊長他們只能听他指揮呢!
天亮以後
木合縣沸騰了!
哪怕他們信仰天道輪回,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天天跳著腳指著對頭的鼻子詛咒他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可也從來沒見過真的啊!
老天那個女乃女乃!
天打雷劈了!
大家快來見證奇跡啊!
木合縣城的百姓們一大早起來就開始冒著還沒完全停下的毛毛雨開始趕場子,根據就近原則先去看看離家近的祠堂被劈成什麼樣。然後再去看看另一個,私下里再比較一番,順便和同道好友交流交流心得。
卻說王家祠堂這一邊,昨日那雷一道道的批下來能閃瞎人眼,那雷的落腳點還是就在自家旁邊,王氏一族的族長听說劈到了祠堂是十階吐血暈了過去。其他人更是沒膽子冒著被劈成黑炭的危險去產看一番。直到天亮了,好幾個時辰一道閃電都沒了,他們才敢過來看看怎麼回事兒。
王家附近的族人不少,有一個到一個幾乎全部到齊,平日里嚴禁婦人靠近的祠堂這時也顧不得規矩很多人都跑來看看到底什麼情況。
剛剛醒來的王族長被小輩兒扶著抖著手親自打開祠堂的大門。看著被劈的面目全非烏漆墨黑的祠堂差點又厥了過去。
王家祠堂被雷劈了。肯定是他們王家有人造孽了,想著他們王家的名聲盡毀,更可能因著被雷劈這件事會成為好幾代人中告誡晚輩的‘典範’,王族長死的心都有了。
附近不僅有王家的族人。還有其他居住的雜姓人。外加听到消息過來看稀罕的八卦百姓。更有錢德派來引導輿論的人。
只見一個白發婆子看著從被劈掉的半面牆的祠堂中露出來的牌位嘆道︰「真是作孽啊!」
另一個婆子馬上接上︰「有這樣的子孫就是投胎了也不安生,也不知道王家做了什麼壞事,沒听說啊?」
此時一個剛剛從王志文家小祠堂跑過來一看就長舌的中年婦人也不關認識不認識打著嗓門道︰「嘿!你們還不知道吧!縣丞家的小祠堂也被雷劈了!比這個還很呢!那邊我去看了。房子牆全都倒了!我閨女家就隔著他家不遠說是昨天晚上嚇死個人了,那雷一道道的劈襲下來,邪門的很啊!
縣丞家的兒媳婦兒你們知道不?肯定不知道!
我閨女說那縣丞一家子根本不是啥好鳥,天天虐待人,根本不像那些官太太一樣出來逛街買東西,就被關著干活,前些天更是把人給活生生的打死了!昨天那小媳婦兒的娘家來說理,好像人家家里也是個官兒,咱們縣令比不過人家官兒大,就把縣丞一家子給關牢里去了。今天那小媳婦兒頭七,那雷可是從昨晚上一直劈到今天,一定是老天也覺得那小媳婦兒死的慘替她叫屈類!
要我說肯定是縣丞一家子做了惡老天懲罰他們,這邊的人肯定也知道他們虐待人卻不管管,老天看不過眼,給他們個警告,要不為什麼這邊劈的沒那邊很?」
「就是,就是,我也剛從縣丞家那邊過來,兩邊都被雷劈了!」
「哎!真是作孽啊!祖宗跟著蒙羞啊!」
「我就說了,這閨女不能嫁的遠了,這離的遠了閨女都被磋磨死了,你都不知道,後悔都被地兒。當家的還是听我的閨女選個進的吧,那家再有錢也輪不到咱們幫著花啊!」
圍觀的人跟著負荷,雖然不少跑題了但紛紛贊同肯定是王縣丞家作孽人家小媳婦兒找回來了!
祠堂屋後的圍牆被劈了大半,外面人當著他們的面議論紛紛,王族長抹著淚招呼年輕的後生把祖宗的牌位一塊塊翻出來。
王族長看著牆外的那一群長舌婦們想著這件事要怎麼辦?王家的名聲不能被毀了,否則不說家族里出去做官的那些娃兒走不下去,家里的孩子婚姻嫁娶都成問題,長此以往他們王家敗落就是時間為題,他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等著听到王志文那邊也被雷劈了,王族長心里完全放心下來,只要把一切都推到王志文身上就行,不管是不是他們家的原因,現在為了家族也必須是他家!只有這樣才能保全家族的名聲,保全家族的利益。
王族長想明白了,當即跪倒死傷臉上悲傷盡顯大喊道︰「真是作孽啊!王志文害死我族啊!雷公電母各路神佛我王家以後一定約束子弟,行善積德再不做包庇族人之事,求老天開開恩饒恕我王家這次吧!不肖子孫愧對列祖列宗啊!」
王族長泣淚涕下。身後的族人也不傻跟著跪下來哭訴,一番痛訴之後把所有的罪過多推給了王志文。
日斜東南,木合縣衙門正式審理柳家狀告王家孽殺柳氏一案。
因著王家祠堂和王縣丞家的小祠堂同時被雷劈還正趕上柳氏的頭七,不過幾個時辰整個縣城都知道了柳家狀告王縣丞的事情,除非實在走不動,幾乎全城都出動堵到了縣衙門口。
七品當值要當心,威武升堂殺氣盛。殺威棒亮兩班執,一聲驚響定生死。
縣令和衙役卻絲毫不見往日的威風,兩排衙役拖著長長的調子喊完威武抬頭挺胸的站好,個別肚子大的出奇的還要上身往前傾點**往後撅撅。生怕上首的皇子殿下嫌他們吃的胖全是因為搜刮民脂民膏。縣令手中的驚堂木亦是高高抬起。輕輕放下,怕驚到貴人。
寧靜是皇子,王溫修為表尊敬讓人在旁邊放了椅子坐在旁邊听審,杜小喜和柳垚跟著沾光分到一個小凳子坐在師兄旁邊。
柳子平紅著眼楮站在堂上。旁邊跪著王志文一家三口。
王溫修升堂之前接到族長的緊急通知。听說了兩家祠堂被劈的消息。明白王志文必須被舍棄,也不想听他們辯駁直入主題。陳述一番王志文一家虐待柳氏女作惡多端之後,宣證人上堂。
「奴婢春燕拜見大人!」
春燕是被人抬著上來的。離的近了還能看到一些結痂的疤痕,由此可知她以前過的什麼日子。圍觀的人紛紛同情起來,對王志文一家更是不恥。
王縣令點點頭道︰「說說你知道的事情。」
「奴婢是姑娘的陪嫁丫頭,我家姑娘初嫁到王家沒多久便被王夫人帶人奪嫁妝關在了院子里,洗衣做飯全是我家姑娘做,每天還要繡十條帕子拿出去賣,要是干不好餓肚子是小,更是經常被打。前些日子小王姨娘父親升了官,王夫人嫌棄我家姑娘是個庶女,老爺也不過是個有點小錢的商人,便想著把小王姨娘提作平妻,我家姑娘不同意,他們便把我家姑娘三個月的小少爺打掉了。小王姨娘仗著有孕****挑釁話里話外我家姑娘佔了她的位置,一天在路上踫到小王姨娘喊著我家姑娘撞到了她,想殺死她的孩子。王夫人說我家姑娘惡毒,讓人打了五十大板,打完後也不給飯吃不給藥喝活活把我家小姐餓死了!冤枉啊!縣令大老爺我家姑娘是冤死的啊!」
春燕剛剛話落,王夫人便跳出來反駁。
「你個小賤婢胡說八道,明明是她柳氏站著茅坑不拉屎,善妒又惡毒想要害死我孫子,她絕食威脅我們把孫子打掉,我們不同意,她自己餓死了關我們什麼事!縣令大人您可千萬為民婦做主啊!」
柳二爺一臉青黑,沒想到閨女從出嫁後過的就不是人過的日子,他卻偏听偏信一直認為女兒們過的很好。
圍觀的人群喧嘩起來,他們只是听說王家把人柳家閨女打死了,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麼多的事情。無論是搶奪兒媳婦的嫁妝還是把孩子給打掉了,這都不是一般的惡毒。紛紛譴責王家人沒人性,喪盡天良。
王縣令一拍驚堂木道了一聲「肅靜」等著人群安靜下來,接著道︰「柳家狀告王家虐殺柳氏女一案現已查明,王志文身為一家之主不能修身齊家,以至其妻其子虐殺柳氏。現判決革除王志文木合縣縣丞一職,王志文三人流放北地雪原!」
不該是這樣子的!
不該是這樣子的!
王志文三人猛的抬頭看向王縣令,王夫人和王公子更是忍不住‘堂兄’‘堂伯’的叫起冤來!
王志文不知道外面他家的小祠堂和族里的祠堂都被劈了,他先前就知道憑著九皇子的身份哪怕他在王家的地盤兒,他這個縣丞也到頭了。他也想過被打幾板子扔到牢里,不過憑著他親哥哥在外做四品官,堂兄和族里也不會讓他在里面呆太久,更何況在堂兄的手下也不過是換個地方過日子。
可不該是這樣子的!
怎麼會是北地雪原?
怎麼會被流放?
大商最艱苦的地方就是北地雪原,哪里和北昌接壤,比大商還凶猛彪悍的北昌除了喜歡欺壓雲國就是三五不時和大商打上一仗。更何況北地雪原一年三季嚴寒,氣候惡劣至極,他們一家三口到哪里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為什麼?為什麼?
只是他想問的時候已經被拖回了牢里。
趁著王志文還沒反應過來,王縣令直接讓人把他帶了下去。看看旁邊一言不發的九皇子,覺得這個結果九皇子應該能夠接受,便打算退堂。
柳二爺拱拱手道︰「多謝縣令大人為小女報仇雪恨,在下人感激不盡。王志文三人謀害小女性命,小女不適合再進王家祖墳,請縣令大人判小女和離!」
王縣令心里的小人擦擦汗,嚇死他了還以為要說什麼,這個可以有。
「本官亦有此意,既然和離王家搶佔柳氏的嫁妝也會由王家如數奉還,王家其余家產充公。」
……
柳飛玉的事情告一段落。
那個杜小喜沒見過幾面,甚至沒什麼印象的女就這麼不再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
除了在木合縣留下一個作惡多端、天打雷劈的故事中有那麼一個可憐女子。
柳二爺拉著柳飛雲的尸首回了山水縣,柳家的親戚前來哭了一場後便把她葬在了山上。
未出嫁的女子和已出家的女子沒有特殊情況上不能進娘家祖墳的,柳家未長成的孩子夭折後有專門的山頭埋葬,柳飛玉便葬在了那里。
從木合縣回來後杜小喜在柳家待了幾日,便跟著哥哥回了杜家村。
杜至禮回家後說了在木合縣的事情,所有人可憐柳八娘命苦遇人不淑的時候又感嘆那一場神奇的劈掉王家祠堂的雷雨。
過了十五,杜小喜例行去看師父。
喜樂大師不知道徒弟在木合縣利用先進的科學文化知識做了一個偉大的實驗證明自然界中雷電是存在的。擺擺手示意杜小喜去和大徒弟培養感情。
老衲想的果然不錯,皇子果然都是缺愛的。
看吧,不過幾年冷酷無情的皇子已經開始在師父面前念叨‘師妹為什麼還沒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