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和滄浪縣衙門的人很快把河面上的水白菜拔了出來,一群人舍了小船直接撲進河里來來去去搜索可能找到的線索。
魏朗帶著鎮國公府和禁軍的人沿著河邊朝上游走去,走了許久才返回。
魏朗看著躬著腰站在一旁的里正問道︰「最近村子里可出現過生人?」
里正不敢確定戰戰兢兢的道︰「這個小人不知,現在馬上讓人去問。」說完小心的看了眼魏朗對著身後的年輕小伙子催促道︰「快去村子里問問有沒有!」
年輕人應了一聲匆匆跑回了村子。
魏朗看著緩緩流淌的河流,聯想到前些日子的天氣接著問道︰「最近可是下過大雨?」
里正聞言忙點頭,「是的,是的大人,大概十天前下過一次暴雨!下的可大了,河里的水都漲了一尺深!」
魏朗皺皺眉指著眼`.``前的河問道︰「這條河通到哪里?平日里有人在上面打魚沒有?河邊的人多不多?」
「大人,我們村子上面還有三個村子都臨著這條河,這河里種的全是水白菜、河藕、魚塘子,村民們洗衣服都是在村子里的另一邊。河邊除了摘菜的人,平常沒啥人。」
魏朗點點頭不再多說,看著河里的人全力尋找。
過了大半個時辰,河里的人一個個一無所獲的爬上岸。剛剛跑回村子的年輕人也跑了回來,小聲的在里正身邊說了聲,里正看著眾人道︰「村子里沒見過外人,我們村子離官道遠平時很少有人來。」
最近剛剛收了莊稼,家家戶戶忙著秋收,也沒人有時間來回晃蕩。外加以前別的村子發生過地里的稻子被潑皮偷了的事情,剛收獲的幾天曬場里都不離人。若是來了外人,不管白天夜晚村子里的人肯定都知道。
魏朗擺擺手示意里正退下,對著禁軍和鎮國府的人道︰「我們現在沿著這條河搜索,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地方。前幾日下過暴雨,那塊玉佩很有可能是從上面被河水沖刷下來。」
接下來的幾日,一群人開始沿著河朝上一寸一寸的搜索。
四日之後接連找到了幾片帶著鎮國公府繡紋的衣服碎片,又過了兩日出了滄浪縣,臨近京都不過一日路程他們終于找到了人。
死人!
一群早已面目全非的死人!
近百個人雜亂的被埋在一個大坑中。此時,他們被扔在同一個大坑中,沒了皇太孫與奴才的差異,沒了國公府公子與普通兵士的區別。
鎮國公府的人紅著眼楮把皇太孫和鎮國公府二房長孫的尸體收斂。告別魏朗一行人,直接回了京都。
魏朗和禁軍衙門的人依舊努力的尋找著凶手。
近百具尸體,一個個被從河中搬出來放在旁邊的沙地里,幾十個緊急被征召的仵作連夜把斷胳膊斷頭的拼湊起來。一具具的翻看企圖能夠找出一絲線索。
接著又從京都衙門和禁軍調動了大批人馬開始搜索皇太孫一行人被殺的地點。
此時,仵作那里已經傳來消息。
從近百個尸首來看,只有十幾個護衛身上多處受傷重傷而亡,絕大多數的人都是被一刀砍頭,聯系到皇太孫和鎮國公府公子身上的箭傷。幾乎可以肯定,皇太孫一群人遭了暗算,可能是被下藥之類,導致大部分人沒了知覺直接被殺。幾個沒受暗算的護衛帶著皇太孫和鎮國公府公子逃走,可惜最後被弓箭手射傷。一群人最終還是沒能逃出生天。
能夠給隊伍中絕大部分的人下藥而不被察覺,這個下藥的人絕對在皇太孫身邊有著特殊的地位。魏朗當即讓人回京都和北地雪原打听皇太孫身邊的人。
再一日,在不遠處找了他們趕路時使用的驛馬。俱是被殺死,埋在大坑中。
皇太孫徹底確認死亡的消息傳出,京都幾家歡喜幾家愁。
各種線索一一傳來,幾家恐懼幾家愁。
皇太孫一行人被埋的地方和他們原定的路線相距甚遠,不過附近有一條大河相通。若是連夜趕路,兩個地方直達不成問題。很有可能是皇太孫一行人被殺之後又被扔到船上拋尸到了很遠的地方。
追查皇太孫被殺之地的時候,衙門的人又開始沿河尋找夜里見到過船只通過的人。最終,鎮國公府重金懸賞之下有人站了出來。
據那個半夜里睡不著在河邊抓田雞烤著吃的少年道,那夜有五艘小貨船經過。
月亮很亮,亮的能夠反射出船上人拿著的寒光凜凜的刀光。
濃濃的血腥味兒刺的人心驚,少年嘴里剛撈出來的甜藕都嚇的掉了下來。
那夜很靜,靜的他躲在荷葉下都听到了船上人的聲音。
「等著回去了,老子一定要去點絳唇找最貴的花娘樂一樂!」
點絳唇的花娘!
深深的記在他的腦海里。
時隔不過半個月,距離害的太子死去的酒樓被查封,千辛萬苦找出殺死太死的硯台的主人。當時相關的一桌人誅九族的誅九族,誅三族的誅三族。
流香數百年,留下無數才子佳人傳奇的點絳唇也被皇帝強勢查封。通過里面的花娘,京都衙門終于找到了殺害了皇太孫一行人的深山盜匪。
當然,京都衙門找到人的時候,盜匪窩里已經全是死人。
不過,在刀口上生活的人從來靠的不是良善之輩,等著皇太孫被殺的消息傳開他們已經預料到必死的結局。在被燒成灰煙的盜匪窩中,挖地三尺他們的人終于找到了一個鐵盒子。
鐵盒子中只有一支雕刻著三皇子府印記的鐵箭,以及一個人的畫像。
根據畫像,最終找到的人是三皇子府上一個很少出現在人前的小管家。
至此,皇太孫被殺案水落石出。
三皇子被廢為庶人,終身圈禁,趙皇後被廢,入冷宮,趙國公府剝奪爵位。
就此,皇太孫之死告一段落。
對于這個結果,趙皇後三皇子趙國公府的人是堅決不接受。從始至終一個證人也沒有,憑借一些莫須有的證據,直接定下三皇子和趙家的罪這根本就是栽贓陷害!
太子是皇帝的嫡長子,二皇子早逝,三皇子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若是在嘉元帝兒子輩中選繼承者,三皇子要血統有血統,要家世有家世,要支持者有支持者。絕對是皇位的有利爭奪者。
皇太孫獲封太子,三皇子雖然不憤,可三皇子再傻也知道在太子剛剛逝去這個關頭,他就是有啥想法也得憋著。怎麼可能明晃晃的對皇太孫下毒手,還被人留下把柄。
無論是三皇子怎樣喊冤,沉浸在悲傷中的嘉元帝是永遠也听不到。
……
五皇子府
商靖站在窗前對著身後的老者道,「也不知是誰做的,正好替我們除去了老三。」
老者淺笑,「四皇子痴肥腋臭,如今殿下就成了名正言順的接班人,恭喜殿下!」
六皇子府
商文嘴角帶著笑的畫著手中的碩果豐收圖。
桌前的地上暗衛靜靜的跪著。
听到暗衛說完,商靖溫和的道︰「掃尾做的不錯,嚴密監視運河上的動靜,告訴堂哥讓南嶺的人動作小一些。」
「是!」
九皇子府
月上中天,商慶打了個哈氣躺在了床上。
九殿下沒空理會這些思想復雜,注定悲催的凡人。
景祥宮中
麗妃對著虎頭虎腦不肯上床睡覺的兒子殷殷囑咐,「明日里多寫幾篇大字拿去給你父皇看,記得了沒?你父皇高興了,咱們才能有好日過!」
皇帝身體好,最好再活個一二十年,等著她兒子長大了,有能耐了再死才好。
……
沸沸揚揚的太子和皇太孫相繼死亡事件在經歷小半年後終于落下帷幕。
哪怕新年臨近,看著嘉元帝明顯老了幾歲的臉也沒人敢做出絲毫引得嘉元帝不喜的事情。
過了年,又一年來到。
嘉元帝身體好轉,開始恢復以往溫和態度的時候京中的氣氛也漸漸的好轉起來。
小繁星在家中留了二個多月,二月末便回了書院。
新的一年過去,書院又開始招生新人了!
小繁星如今是乙級的小書生,今年可以去引導進入書院的新人。
據小繁星說並不是每個乙級的小書生都可以去引導新生,為了書院的形象,一定要長的好,嘴又巧,給夫子留的印象好。那些調皮搗蛋,長的影響書院形象的巨胖哪怕哭暈在馬桶上,夫子都不會讓人去。
能夠被選上,被夫子承認。柳繁星小盆友還是非常驕傲又自豪。
有點小緊張的繁星小朋友,還專門抓著父母弟弟彩排了一次,這才興沖沖的回了書院。
日子如流水,匆匆流淌而過。
轉眼一個月過去,柳繁星小盆友挺著鼓鼓的小胸脯回來了。
「接待的叔叔嬸嬸很友好,給我們帶了一大盒糖糖記的糖果!」
「甲級的師弟喊我師兄,還給我彎腰道謝了!」
「高景輝家的堂弟也來了,以後我們就要帶著他。」
「夫子還在課堂上表揚我們了,讓我們不驕不躁,再接再厲!」
……
小家伙抱著杜小喜的胳膊說了許久,听著杜小喜毫不吝嗇的夸贊,小尾巴都快翹到了天上!
「做的不錯!棒棒噠!」
柳垚恩了一聲夾起一只雞腿放入兒子碗中。
柳繁星眨眨眼看著對他頗為肯定的親爹,抱著雞腿嗷嗚嗷嗚的啃了起來。
柳垚︰世界終于安靜了!
實在難以想象,他明明是個美男子,為什麼生出來的是小話嘮。
眨眼又過了大半年。
朝堂之上,接連喪子喪孫的嘉元帝一下子老了許多。
以往溫和處事的嘉元帝,畫風大變,變成了一個老小孩。
嘉元帝對著朝堂上十幾個兒子的態度像雨又像電,今天夸你夸上天,明天罵你罵成狗。百官們表示已經眼瞎心盲,愛卿們根本猜不出陛下到底喜歡哪個兒子啊!
涼風習習的夏日,在家給小兒子做甜點的杜小喜接到了書院夫子的通知︰請貴夫婦到書院一敘!
這是請家長的節奏啊!
還一下子倆都要!
杜小喜只想知道乖巧的兒子做了啥,竟然被喊家長了!
杜小喜趕忙乘著馬車去了翰林院,到了翰林院柳垚听杜小喜一說直接請了假,兩人匆匆趕到了書院。
趕往書院的路上,正好踫見了匆匆趕來的劉正熠和高景輝的父母。
得了!還是團伙作案!
一行人被引著去了夫子處,進門便見四人垂著頭站在牆角。
見到父母過來,柳繁星三人直接尷尬的紅了臉。家人遠在潮州的孫建安無比慶幸,家人離的好遠,好遠。
柳繁星看了母親一眼,飛快的低下了頭。
杜小喜笑了笑,真是小孩子。
沒叫過家長的小學是不完整的小學,不就是叫個家長嗎!
柳繁星他們的夫子王夫子是個頗有賢名的舉人,當年因著家中巨變沒有接著考進士。以前在南原府教書,因著教出的學生許多考上秀才,便被西山書院的山長重金挖了過來。
此刻,王夫子臉色沉沉的看著眾人。
哪怕他們是官,六人還是覺得矮了王夫子一頭。
見三人的家長並不是無理取鬧,不分青紅皂白,逮著他就罵的人。
王夫子請六人坐下,讓書童上了茶。
六人攥著茶杯看了眼站在牆角卻偷偷看向這里的四個孩子,心里暗暗嘀咕著孩子到底干了啥。
王夫子輕咳一聲,對著眾人道︰「今日請諸位來,實在是令郎們做了令書院蒙羞之事。身為他們的夫子鄙人都羞愧的難以見人。」
這到底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啊!都讓整個書院蒙羞了!
「讀書人應坦坦蕩蕩,無愧于天地。讀書人看的永遠是人的品格,而不是成績。道德高尚,才是真的高尚。」
「小時不學好,老大事無成。孩子交到鄙人手中才一年就出了這種事情,鄙人應該自省。是鄙人教導無方,辜負了您們的期望。」
六人的心被提的高高的,結果王夫子說了許久也沒說到重點。
劉正熠母親是個急性子直接大著嗓門問道︰「王夫子,這孩子到底干了啥壞事?來的時候我們就說了,您想咋管咋管,打死都沒事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