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心面色波瀾不驚,輕輕地放下筷子,拿出帕子拭了拭嘴角,款款起身,和安清小聲道,「姐姐慢用,我去更衣。」
人有三急,這個安清自然不好攔著,只好由著錦心去了。
錦心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頭笑道,「姐姐好歹給我留些,可別都吃完了。」
安清忙笑著擺手,「知道了,都給你留著,我不讓她們兩個吃了。」
安沄和安湘並不停,只唔嚕不清地笑著,「姐姐快去吧,再多說幾句,可就真沒有了。」
錦心這才招呼雪翎跟上,抬步進了山門。
早有小尼姑上來領路,把她們主僕領到了一處僻靜的轉角處,指著不遠處的一間小房子道,「這是庵里的茅廁,姑娘進去吧。」
錦心點頭笑笑,對雪翎使了個眼色,雪翎連忙掏出一個小銀角子遞給那小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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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尼姑不敢收,錦心就笑了,「拿著吧,我不說,你師傅也不知道。你們可憐見的,有空下山去買點兒好吃的。」
小尼姑不過十三四歲,听她這麼一說,笑嘻嘻地謝了錦心,把銀角子緊緊地攥在手心里,就到一旁等著了。
錦心帶了雪翎進去,關了門,就伸了手指頭插向自己的嗓子眼兒。
「哇」地一聲,她把方才吃進去的東西全都一股腦兒給吐出來。
她這麼做,看得雪翎呆住了,「姑娘,你為何……?」
吐完的錦心連忙搖手,雪翎咬著唇趕忙四下里看看。
錦心拿帕子把嘴角擦干淨,理了下裙擺,方才小聲貼著雪翎的耳朵,「我懷疑飯菜不干淨,等會兒你也別吃。」
說罷,從袖內掏出一個小荷包來,倒出兩丸碧瑩瑩的藥丸來,遞給雪翎一丸,兩人各自吞了。
雪翎跟錦心久了,知道這些日子在安家,她們主僕都不得勢,當下也只是暗自心驚,並不敢多問什麼。
兩個人磨蹭了一陣,方慢慢地出來,找著帶路的小尼姑,朝來路走去。
出了山門,見安清幾個還在吃著,錦心就裝作一副急匆匆的樣子上前坐下,笑道,「好啊,你們還說給我留著,都吃完了啊。」
安沄和安湘忙搖頭,「羅姐姐可別冤枉我們,這不,都給你留著呢。」
四個人笑鬧了一陣,錦心並沒有去吃,只說飽了。
安清見她一開始吃了不少,就沒再逼她多吃。
一時,丫頭收拾了殘羹剩炙,小尼姑倒上香茶來。可還沒喝上兩口,安沄和安湘兩個忽然困意上來,呵欠連天,兩個人還納悶,「怎麼才吃了飯就想睡了?」
安清此時也是倦意襲來,上下眼皮子直打架,卻還強撐著笑道,「春困秋乏,這話再錯不了。」
錦心也忙露出疲乏的樣子,起身倚在雪翎的身上,「還沒玩著呢,就睜不開眼了。」
安清連忙招呼丫頭過來扶著自己,笑道,「天色還早,睡一覺再起來玩也不遲。」
于是一群人東倒西歪由著丫頭扶進了翠山庵,不了早讓人安排了精舍,各自歇著去了。
小尼姑帶著錦心拐了個彎,自找了一間,推開門,就見里頭鋪設華麗,甚是精致。
看著錦心主僕甚是驚訝嘖嘖稱羨的樣子,小尼姑得意地笑了,「這是師傅特意給姑娘預備的,知道姑娘最是潔淨!」
錦心道了謝,帶著雪翎進了屋,關上門,就聞見一股甜香味撲鼻而來。
她連忙屏住氣,擺手讓雪翎別動,自己則順著那味道找到了窗邊。那里擺著一張長條案,上頭一個鎏金博山獸頭銅香爐,里頭燃著上好的檀香,只是聞著有些味兒不對。
錦心四處看了看,見門後盆架子上有一盆水,就把搭著的布巾浸濕了,捂在那香爐上。
「姑娘,你懷疑……」雪翎驚叫出來。
錦心忙豎起指頭「噓」了一聲,「是不是的等會兒就見真章了。」
做完了這些,她徑自走向鋪陳華麗的楠木雕花拔步床上,和衣躺了上去。
雪翎也乖乖地坐在靠窗的交椅上,看著錦心直發呆。
錦心沖她笑了笑,安撫了下小丫頭忐忑驚恐的心,「等會子要是有人來,你只管裝睡,不管他對我做什麼,你都不要動,知道嗎?」。
見雪翎似懂非懂地點頭,懵懂的大眼里滿是不解。
「切記切記,千萬不要亂動,明白嗎?」。
錦心囑咐完,一雙剪水秋瞳里滿是輕蔑,「我倒要看看盧氏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主僕兩個人靜靜地裝睡,不一會兒,就听外頭有輕微的響動,似是朝這邊而來。
雪翎驚得身子坐直了,卻被錦心一個冷眼給瞪住了,她只得歪著身子躺倒,閉上眼楮裝睡。
過不多時,那腳步聲就在門口停下。
錦心的心也提了起來,手捏著一條帕子,藏在了袖內。
門閂發出輕響,錦心悄悄地看過去,就見已經插上的門閂被人給撥開了,隨著「吱呀」一聲響,一個身材矮胖肥碩猥猥瑣瑣的男人閃了進來。
錦心趕忙閉上了眼楮,心內暗暗冷笑。
盧氏和安清真夠狠的,為了對付她,敗壞她的名聲,連安清和兩個庶女都下了藥。
前世里,盧氏就用這一招毀了她,讓她到死都背上「狐媚子」的名聲。
今生,雖然很多事情隨著她的重生而變得不一樣,但盧氏和安清想害她的心還是沒變。
只不過,今生的她,已經不是那個溫和善良任人欺凌的孤女了。
那肥碩的男人慢慢地走到拔步床邊,嘴里嘿嘿低笑著,噴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臭氣。
「嘿嘿,真是一個水靈靈的小娘子啊,這小模樣兒,放眼整個京城也是難尋吶。老子倒不怕命硬,就怕你這小嬌娘承受不起。」
那人一邊說著,一雙粗短的大手就模上了錦心的臉。
他嘴里酒氣燻天,肥厚的手掌更是油乎乎的。錦心強忍著惡心,閉著眼一動不動。
「這小嬌娘,換老子一千兩銀子倒也挺值。等老子今兒睡了你,明兒就把你抬到我家里,不怕你不從。」
那人嘴里說著葷話,肥碩的身子就往錦心身上壓來。
說時遲那時快,錦心猛地睜開眼,飛速地掏出藏在袖內的帕子,往這猥瑣男人面上只一捂,那男人就軟軟地癱在了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