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就听見盧氏冷嗤一聲,「不過是老太太的一廂情願罷了。太子妃乃是恆王府的嫡親大小姐,相貌身家都是一等一的,東宮又有那麼多的美貌侍妾,太子怎麼會對她上心?怕是老太太年紀大了老糊涂了,想攀高枝兒想瘋了。」
「也是,依我的想頭,這事兒也不可能。她克父克母的孤煞命,太子怎能喜歡?也就是我們家阿勇,傻乎乎的,不在乎這個。好在也是做妾的,倒沒什麼妨礙!」
「嗯,正是這個理兒。」盧氏附和著,拉了她的手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姐妹倆的影子,在昏暗的光亮里,拖出長長的鬼魅般的黑影!
翌日,羅錦心從睡夢中醒來,只覺得脖子有些發酸。
她坐起來,倚靠在床頭上,拿手輕輕地揉著脖頸。
昨兒睡得有些遲,夜里,也許是受了涼了——
紫芝從外頭斷了水盆進來,早就看到紗帳被掛起來了。她忙上前服侍錦心穿戴了,又拿過布巾裹在她領子前,錦心就著水盆洗了手臉,拿青鹽擦了牙,坐在妝奩台前,由著紫芝給她梳著那一頭濃密的黑發。
「等會兒姑娘還去給老太太請安嗎?」。紫芝望著鏡中那個面無表情的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為何不去?」良久,就在紫芝以為這個問題不會有人回答的時候,錦心忽然咕噥了一聲。
「昨晚,吳家表少爺那般無禮。老太太都沒吭一聲。待姑娘的心,也淡了。」
紫芝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個丫頭而已。這麼說,就是在誹謗主子。可是有話不說,如同骨鯁在喉,何況,這可是她從小兒就伺候大的主子,外人面前,主僕之分。其實。她們感情好得跟親姐妹也差不多。
紫芝說完那話,錦心並沒有立即接過話茬,她就有些後悔。生怕姑娘為此和她生分了。老太太畢竟是姑娘的外祖母,這世上最親的人!
別人不知道姑娘,她最清楚不過。別看面兒上冷冷清清好似誰都不放在眼里一樣,其實姑娘就是個外冷內熱的性子。心里跟火團似的。誰要是對她一分好,她必得還人家十分好。
就如她,在姑娘跟前都是大咧咧地慣了的,姑娘只拿她當姐姐,從未說過一句重話。
這也慣得她說話有些沒大沒小了。
「外祖母年歲大了,行事不免糊涂。」好一會兒,就在紫芝心里還起伏不定不知道該如何挽回時,錦心忽然開口了。
雖然不過短短一句話。但紫芝听出來了,姑娘很是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崔老太君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所有擔心都是多余的,姑娘心里跟明鏡兒似的,哪里又用得著她來操這些咸淡心。
不過想想又覺得不能撒手不管。
畢竟,姑娘寄人籬下,主僕兩個不過是四只眼楮,哪里盯得過來那些暗地里使絆子的?
紫芝听了錦心的話,很是贊同,「依奴婢看,要是吳家表少爺再不要臉些,怕是姑娘就要吃大虧了。到時候,老太太要是撩開手不管,姑娘可怎麼是好?」
她一片好心,全都為著錦心。錦心自是明白。
想想前世,最後自己病得那樣,身邊的人都被盧氏給打發了,唯有紫芝不離不棄,誓死守在她身邊。可最後,到底也沒能逃得過盧氏的設計,在她被盧氏支開去服侍新娘子的時候,自己卻被盧氏一頂花轎給送到了死路上。
今生,她不會讓盧氏有這個機會,更不會讓身邊的人流離失所,生離死別。
攥了攥拳頭,錦心捻起鏡台首飾匣子里的一朵銀白珠花戴上,方帶著紫芝到崔老太君院子里請安去。
來到崔老太君的院子,錦心先站在外頭等丫頭進去通報了聲。
前世里,她每次進外祖母的屋子,都是隨隨便便的。可自打外祖母一句「克父克母命硬之後」,她對外祖母的感情,再也提不起來了。
近日連著幾件事情,都讓她看透了這個唯利是圖的老太太。
她在她眼里算什麼?不過就是件待價而沽的東西罷了。
那丫頭進了崔老太君屋里不多時,就出來了,神情淡漠地掃一眼羅錦心,揚著下巴冷聲道,「姑娘請回吧,老太太昨兒高興,多吃了幾盅,今兒早上頭疼,這會子還躺在炕上呢。」
這麼說,還沒起了?
錦心了然,不過她就是個妙手回春的大夫,听見外祖母病了,還是忍不住想進去看看。
「姐姐,外祖母病得重不重?我想進去看看,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她誠懇地說道,一雙黑晶晶的大眼楮,看著面前那丫頭,眼神里滿是乞求。
「老太太說了頭疼,今兒誰都不見。姑娘還是請回吧。」那丫頭一臉冷清,口氣拒人千里,分明不把這個表小姐放在眼里。
看來外祖母還是記恨著自己啊?
她老人家是不是在怪昨晚上自己沒陪吳勇喝一杯?
呵呵,外祖母只是巴不得把她給推出去嗎?
前兒是太子,昨晚又是吳勇。哦,對了,還有一次讓她一個閨閣女子去送林玨!
不管位高權重的,還是紈褲子弟,外祖母時刻不忘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上。還真是四處開花呢。
錦心終是冷笑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走。
在門口時,卻踫上了急匆匆往里闖的榴花。
自那日在錦羅閣,她給了榴花沒臉之後,榴花見了她,每次面色都不好。
今兒也不例外。
只是榴花今兒的眼神似乎明亮了些,除了經過她身邊時,冷哼了一聲,看上去,倒是很高興。
她手里攥著一個大紅燙金的帖子,正往崔老太君的正屋趕去。
「老太太,誠親王府打發人送了張帖子……」錦心還未離開,就听甫一進屋的榴花大嗓門地嚷嚷著。
而推說頭疼不見她的崔老太君似乎精神好得很,中氣十足地就問榴花,「你說是,誠親王府打發人送來的。」
這是崔老太君那帶著些不確定有些迷惘的聲音。
「正是,老太太,誠親王府的管家親自送來的。」榴花喜滋滋地跟崔老太君說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