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玨見這個小女人很是痴迷地看著他,不由笑得更歡了,「怎麼樣?我這張臉還看得過去吧?」
他指了指自己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得意地笑起來。
在京中,他敢打賭,他要是自稱「第二美男」,就沒有人敢稱「第一」!
錦心被他這副皮厚的樣子給逗樂了,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放大的俊臉,她忽然覺得這樣重活一世也不錯。
但她可不想讓林玨繼續得意下去,白了他一眼,錦心哼哼一聲,「看不下去,看了夜里會做噩夢!」
明明這麼俊美的一張臉,硬是被她給損的一文不值,林玨的自尊心受到打擊了。
他撇了撇嘴,油嘴滑舌道,「得了吧羅姑娘,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本世子可是這京中數得著的美男子,又英武善戰,真是打著燈籠都難尋。你還敢說我看不下去?」
他故意怪腔怪調地叫嚷了兩聲,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聲音里滿滿的都是委屈。
錦心被他這副怪樣子給驚艷了。
沒想到這麼個號稱為讓敵人聞風喪膽的戰神,也能做出這樣的鬼臉來。
她真是開了眼了。
「呵呵,我還真沒覺得自己撿到寶了。」她笑不可抑地看著林玨,語氣里滿是輕松。
林玨看著她那燦若春花般的笑容,一下子就愣住了。
認識她這麼久,他統共沒見她笑過幾次。沒想到她的笑容這麼甜這麼純,這麼美。
簡直是美得讓他無法形容了。
「其實,你該多笑笑的。你笑起來很好看。很美!」林玨忽然踏上前一步,看著錦心那秀麗的眸子,定定地說道。
這人,方才還談笑風生的,這一會子就又深情款款起來。
羅錦心實在是難以適應,雖然心里比其他的姑娘成熟了許多,但到底也是個女子。听了這樣肉麻的話,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忽然被觸動了,臉頰上露出一抹嬌羞。
「你這個人。真是三句話就不正經了。」錦心啐了他一口,扭頭就往屋里走。
林玨看得心花怒放,這才是個小姑娘的樣子。
…………
從錦心這兒出去,天已經上了黑影。
林玨興沖沖地騎上馬回了恆王府。甫一進門。就見他母妃身邊的大丫頭白枝挑著一盞大紅西瓜燈正候在大門口,一見了林玨,她忙蹲身行禮,「世子爺,王妃有請。」
林玨早就打算好了,他今兒把陳令如給冷落了,母還不知道怎麼劈頭蓋臉地罵他一頓呢。
不過在這件事情上,他絕不能心軟。
若是心軟。將來錦心在恆王府的日子就不會好過。
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天天守在王府里。守在錦心跟前的。
萬一他不在家,到時候母妃要是為難錦心怎麼辦?
他必須讓母妃知道他的態度!
大步進了母妃的院子,里頭已是華燈初上,五間堂屋的廊下掛著明晃晃的燈籠,亮如白晝。
林玨踏上石階,有小丫頭給他見了禮,挑了湘妃竹簾。
轉過一道紫檀木百子圖的屏風,就見臨窗的大炕上,恆王妃面沉似水地坐在上頭。陳令如手里拿著一個美人槌,坐在下面的小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給恆王妃捶著腿。
听見動靜,恆王妃和陳令如都看過來。就見林玨一身雪白長衫,金冠束發,正長身玉立在炕前。
「兒子見過母妃。」林玨對上恆王妃那陰沉沉的眸子,拱手行禮。
陳令如則怯生生地起來,給林玨行禮,「見過表哥。」
林玨睨了她一眼,見她的雙眼都腫了,顯然她已經哭了一段時辰了。
他淡淡地點點頭,算是和陳令如見過禮了。
「你還知道回來?你眼里心里還有這個家嗎?」。恆王妃見兒子一臉的神態自若,再也忍不住,低低地吼了出來。
林玨一愣,旋即笑了,「母妃,這又怎麼了?兒子眼里心里若是沒有這個家,還巴巴地回來做什麼?」
他心知陳令如又在他母妃面前說了什麼了,才讓母妃這般火氣大盛。
但他不想多說什麼,畢竟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眼下,他必須得讓母妃明白,他對羅錦心的勢在必得!
見林玨嬉皮笑臉沒個正形,恆王妃不由白了他一眼,面色緩和了些,可語氣絲毫不減嚴厲,「你是不是從那賤人那里回來的?」
林玨听恆王妃這般說,眉頭不由一皺,面色十分不快,「母妃,羅姑娘很快就是您的兒媳了,您不能再這樣。」
一個婆婆成日說自己媳婦是個「賤人」,那成何體統?
恆王妃見兒子還敢辯駁,不由大怒,捶著炕頭道,「她不是個賤人嗎?不是個賤人能把你表妹往湖里推?阿如差點兒沒有淹死,好不容易撿了條命回來,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母妃就差人報官去了。」
林玨沒想到陳令如在他母妃面前竟然黑白顛倒。
明明是她自己把羅錦心推入湖里想淹死的,他還沒追究她呢,她反倒倒打一耙!
這果真是人心險惡哪!
斜睨了一眼陳令如,林玨面上沒有一絲表情,冷聲道,「母妃要是想報官正好,也省了兒子的事兒了。到時候查一查,到底是誰居心險惡!」
說到「居心險惡」的時候,他刻意加重了語氣,听得陳令如心驚肉跳,唯恐自己做過的壞事兒被林玨給揭穿出來。
但她也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如今已經嫁不成林玨了,她就千方百計地想著法兒讓恆王妃討厭羅錦心,就算以後嫁進恆王府。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她一邊打著心中的算盤,一邊站起了身來,揉著眼楮。哽咽道,「表哥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要看著我死才罷休嗎?那個賤人什麼樣子,表哥心里不知道?」
反正她在恆王妃面前咬定了是羅錦心使的壞,恆王妃肯定會向著她的。
就算當時在畫舫上她因為妒火攻心承認了又如何?
只要有姑媽在一日,表哥就不敢真把她怎麼樣。
等將來,她把羅錦心那賤人折騰死了,自己也就嫁人了。
不管怎樣。憑著她的家世,嫁的人家也不會太低,到時候。表哥又能耐她何?
說罷,陳令如瞪著一雙淚眼,挑釁地看著林玨。
就罵羅錦心小賤人了怎麼著?
表哥不是不喜歡姑媽這麼叫他心上人為小賤人嗎?
她偏要叫,偏要說。看看他還能有什麼招兒!
林玨沒想到陳令如已經變成了這樣!
本來在誠親王府他沒有聲張。就是不想讓陳令如身敗名裂的。
當時蕭恪也想報官來著,但後來又偃旗息鼓了。這里頭,恐怕還是顧忌著她。
沒想到這個打小兒跟在他身後,天真活潑的小女孩已經成了這樣一副猙獰的嘴臉。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陳令如眸中噴出來的陰毒的光芒,搖搖頭,往後退了一步,像是如避蛇蠍一樣。
「阿如,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林玨皺眉說道。眼楮里滿是無可奈何,「為什麼你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真的是愛而不得嗎?」。
林玨咄咄逼人地看著陳令如。一字一句問道,「你愛我嗎?喜歡我嗎?你明知道我對羅姑娘是什麼樣的心,你卻偏要往我心頭上戳,你這不是愛我,你這是自私,想把你自己的這種嫉妒強加在別人的頭上,卻非要打著愛我的幌子,你捫心自問,你到底喜歡我還是喜歡你自己?」
面對林玨的步步緊逼,聲聲質問,那高大健碩的身子,如一座巋然不動的大山,從高處籠罩下來,在陳令如頭上投下一片陰影。
陳令如的面色慘白起來,還流著淚的雙眸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議地看著那面色如同寒冰一樣的林玨。
沒想到這個一向對自己包容有加的表哥,竟然對她這般狠厲,這字字句句就像是一把尖刀一樣,深深地刺中她的心!
表哥何時變得這樣不通人情了?
小時候,表哥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留給她的。那時候,在他的世界里,她就是他的唯一。
什麼時候,在他眼里,她竟然變得這般不堪,這般自私了?
陳令如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碎了,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艱難地喘出一口氣,對上林玨那雙陰狠如利刃一般的眸子,她的眼神閃爍了下,旋即就一頭撲進了恆王妃的懷里。
「姑媽,你听听,表哥怎麼這樣說我?我真的沒臉活了。」她痛哭流涕地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次,她真的是傷心至極,所以,這哭也是很真實的,只把恆王妃前襟的衣衫給濕透了。
恆王妃被她揉搓得也有些受不住,不由拍著她的背輕勸,「阿如,你且起來,姑媽自會給你做主的。」
這個佷女什麼都好,就是愛哭。
這才半日,都哭了兩場了。
恆王妃被她哭得心里亂糟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林玨看著這一幕,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轉身就待出去。
卻被恆王妃給喝住了,「怎麼?把你表妹給惹哭了,還想溜之大吉?」
林玨被她的話給弄得啼笑皆非,他至于溜走嗎?
他實在是不想听這些總是夾酸帶氣的話了,這比在疆場殺敵還要讓他受不了。
這娘兒兩個成天在背後唧唧歪歪,不是戳這個就是戳那個,無非就是為了他。
可是他已經心有所屬,難道她們就不能消停會兒嗎?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對上母妃那雙十分不滿的眸子,無所謂地笑了笑,「母妃,您想讓兒子如何?想讓兒子給表妹賠禮道歉還是讓兒子這就娶了表妹?您給兒子劃出條道道兒來,兒子好照著做,要是實在想不起,那就好好想想。兒子忙得很,這會子餓了,要去用飯了。」
他在外頭一整天,這剛一回來,茶飯都沒有用上一口,就被母妃給叫到這里,折騰了一番,听著表妹鬼哭狼嚎和母妃的抱怨嫉恨,他只覺得心情一點兒都不好。
他很想現在就出去靜一靜。
林玨問得恆王妃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答話。
她給兒子劃出來的道道兒,兒子都不會听從,她還有什麼意思?
有心想再數落兒子幾句,可看著兒子那神色中滿滿的疲憊,她又實在說不出口。
畢竟是自己的心頭肉,听說他晚飯還沒吃,恆王妃就打消了到嘴的話,看著林玨邁開步子離開了自己的屋子。
陳令如其實就是哭給林玨看的,林玨這一走,她也就沒有了哭的必要了,遂抽抽搭搭地抬起頭來,淚眼朦朧著哽咽喊了聲,「姑媽……」
「哎,兒大不由娘啊。」恆王妃看了陳令如一眼,面如凝水,「阿如,你年紀還小,家世又好,讓你父親好好給你選個好人家吧。」
事到如今,恆王妃也沒了法子。
一邊是親生兒子,一邊是親佷女,她還能如何?
兒子不喜歡佷女,她總不能「牛不喝水強按頭」吧。
與其這樣耗著,她還不如讓佷女死了心,妥當地找個人家嫁了,也免得耽誤了佷女的終身幸福!
陳令如卻是睜大了眸子,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打小兒把她當親生女兒對待的姑媽。
這是什麼意思?
連姑媽也不喜歡她了,也要放棄她了?
「姑媽,您怎麼這麼說?阿如,到底哪里不好?」陳令如哭成了一個水人兒,滿面淚痕地仰著臉看著恆王妃。
恆王妃無奈地嘆一口氣,給她把額前的碎發攏到耳後,「阿如,任命吧。我們女人,哪能這麼事事如意?你表哥不喜歡你,我能有什麼法子?這個王府,遲早是他當家,我能忍心看著他一輩子不快活?」
陳令如的心一下子就跌到了低谷。
姑媽就是姑媽,怎能比得上親媽?
面對自己的兒子佷女,內心不還是偏向自己的兒子的?
「這麼說,姑媽是打算讓表哥迎娶那個小賤人了?」陳令如仰著一張慘白的小臉兒,吶吶問道。
既然她已經這麼說了,那肯定是同意羅錦心嫁進來了。
恆王妃听她提及羅錦心,眉頭不由蹙了蹙,玨兒說的對,這小賤人小賤人的叫著,著實刺耳。
她看了陳令如一眼,神色間透著疲憊,「阿如,你先下去吧。我乏了,讓我好好想想。」
陳令如也不是那等不是進退的人,方才姑媽的話里話外,已經讓她明白了,這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所以,她也得適可而止。
她乖巧地行了禮,慢慢地退了下去。
恆王妃揉著自己的太陽,歪在了炕頭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