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宸東被帶回到楓林總警局,此時已快凌晨四點,在給他錄口供的時候,李震霆不能在身邊。
一名警察坐在季宸東面前,見他從頭到腳的奢侈範兒,心想著家里面必定也是個大富大貴的,語氣上不敢有太多的得罪,只是例行公事的道,「姓名?」
「季宸東。」
「年齡?」
「二十五。」
「家庭住址和職業?」
「城,無業。」
早听說楓林出現了一輛城牌照的限量款蘭博基尼,昨天還違反了交通規則,一腳油門踩下去,愣是讓身後的交警車跟丟了。
感情這位主兒今天就現身在警察局了,看來還真是不安分。
「說一下事發經過。」
「互看不順眼就動手嘍。」
季宸東一張俊美的面孔上,完美的詮釋著不學無術四個字。
警察已經在心中無數次的罵著這幫混蛋富家子弟,但是表面上卻不敢露出一絲的鄙視,他徑自道,「那是誰先動的手?」
季宸東只是想保護安景,又沒傻的什麼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聞言,他出聲道,「你看他們多少人?我只有一個人,就算我先動手,也是出于自衛。」
警察早就在值班的人員口中得到消息,說是出了大事,跟韓局長兒子一起的那幫富二代,官二代們,集體被人打的血肉模糊,本以為對方的人數一定更多,卻沒想到只是季宸東一個人。
不管怎麼說,事件牽扯著韓局長的獨生子,整個警局的人自然是胳膊肘向內拐,偏幫自己這頭。
「那你的意思是,你先動手的了?」警察看著季宸東,語氣不無誘導。
季宸東冷漠的看著警察的眼楮,不答反問道,「如果你被一幫喝醉酒的混蛋當街攔下,圍著你找茬,你是選擇自衛,還是選擇被人揍呢?」
警察被季宸東的眼神嚇得一恍惚,已是錯過了最佳回答的機會,幾秒之後,他尷尬的道,「行了,筆錄就先做到這里吧。」
季宸東二話沒說,起身便往外走,警察很快的道,「哎,你不能走。」
季宸東瞥眼看著他,警察回道,「這次的打斗事件已經構成蓄意傷害和聚眾斗毆,案例你要被關押四十八小時。」
「我要保釋。」
「在醫院那頭沒有確定傷亡情況之前,你不能被保釋。」
季宸東目光一沉,臉色已是很難看。
李震霆坐在警局外面的椅子上,這頭出了這麼大的事,怕是城那邊瞞不住多久,他已經打電話過去通知江松濤和韓雷他們,叫他們心里面有個數。
一抬眼,看到季宸東從單間出來,李震霆快步走過去。
「錄完了,可以走了吧?」
季宸東淡淡道,「你先回去吧。」
李震霆眉頭微蹙,「那你呢?」
「案例他要被扣押四十八小時。」話是季宸東身後的警察說的。
李震霆道,「我們要申請保釋。」
「他現在的情況,不能保釋。」
李震霆沉下臉道,「什麼情況不能保釋?我剛還看到其他人的家屬過來辦理保釋手續,你什麼意思?」
警察被李震霆這麼目光銳利的一盯,頓覺壓力山大,他趕緊道,「他們情況不同,受傷的人是有權利申請法外就醫的,可他沒有受傷,案例必須在警局接受調查。」
季宸東對李震霆道,「我沒事,你先回去吧……替我看著安景。」
李震霆道,「嗯,你放心,我馬上叫律師過來。」
季宸東點了下頭,然後被警察帶去辦理關押手續。
李震霆出了警察局之後,立馬打電話給段奕,段奕很快接通,急聲道,「宸東那邊怎麼樣了?」
「楓林警方要扣押他四十八小時。」
聞言,段奕當時就炸了,「去他媽的,干嘛扣押?我們要保釋!」
「如果能保我早就保了,這里畢竟不是城,我們說話不算。」
段奕沉聲道,「那現在怎麼辦?」
李震霆道,「我已經給松濤和韓雷他們打過招呼了,這頭的事情怕是不那麼容易解決,城那頭也瞞不了多久,我叫他們直接帶律師過來這邊,明早再去看看。」
頓了一下,李震霆又道,「安景怎麼樣了?」
提起安景,段奕也是下意識的嘆了口氣,然後道,「回家之後就跟葉琳躲進房間里面了,一直在哭。」
李震霆沒有馬上出聲,段奕壓低聲音道,「哎,你說安景該不會被……」
李震霆下意識的眉頭一簇,很快的道,「別胡說。」
段奕道,「我也不想這麼想,可你看宸東那副要殺人的樣子,我真怕出什麼事。」
李震霆也不敢想象,萬一安景被人糟蹋了,季宸東會不會瘋掉。
不過看今天季宸東還給那些人留了活口,應該是沒怎麼樣。
「行了,我現在馬上回去,等回去再說。」
李震霆掛斷電話,趕回鼎都。
這一夜,李震霆和段奕是開著大燈,在客廳坐了一晚,煙灰缸中的煙頭都快要放不下了。
李震霆剛回去的時候,還能從主臥中隱約听到哭聲和葉琳的說話聲,到了後半夜,哭聲和說話聲都漸小了。
早上九點剛過,坐在沙發上的李震霆接到江松濤的電話,說他們已經到了楓林地界,再有十分鐘就能到鼎都了。
李震霆道,「先別過來鼎都,我告訴你警局的方位,直接帶律師去警局。」
掛斷電話,李震霆起身,生生的熬了一整晚,他的眼中也露出了疲憊之色。
段奕跟著起身,出聲道,「現在去警局嗎?」。
李震霆道,「我過去就行了,你留下照顧她們兩個。」
段奕出聲道,「照顧什麼啊?從回來到現在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李震霆道,「我臨走之前,宸東還囑咐我照顧好安景,眼下她才是最重要的。」
段奕不由得伸手抹了把臉,然後嘆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這事兒鬧得……」
「行了,我先走了,你要是閑著無聊就出去買點東西回來,她們也好久沒吃東西了。」
段奕點頭,「知道,放心吧。」
李震霆和江松濤等人一起在警局踫面,江松濤和韓雷等人,直接帶了城那邊的律師過來,十幾二十人,清一色的豪車隊伍,看著就知道來頭不小。
本以為來到楓林警局之後,也沒那麼好辦事,但是讓人吃驚的是,律師不過剛剛提到保釋的事情,警局竟然同意了,理由是醫院那邊傳來消息,據說是傷患都沒大事。
季宸東才在警局待了不到五個小時就出來了,出門之後,律師對季宸東道,「季少爺,如果您不想這次的案件留下案底,我們會跟楓林警局和此次事件的相關人士家屬聯系。」
季宸東面色淡淡,也似是帶著一絲不耐煩,薄唇開啟,出聲回道,「你們看著辦吧。」
說罷,他徑自上了李震霆的車。
李震霆隨後上了駕駛席,開車載著季宸東往鼎都方向去。
路上,季宸東靠在椅背上,閉著眼楮道,「她怎麼樣?」
李震霆如實回道,「哭了一晚上,沒見到人。」
季宸東抿著薄唇,一聲不吭。
李震霆沉默良久,這才道,「昨晚我看跟你發生沖突的那些人,都不像是一般人,這里畢竟是楓林,不是城,你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回頭我叫人去查查他們的底。」
季宸東出聲道,「震霆……你說安景會不會再也不理我了?」
聞言,李震霆略顯疲憊的面孔上,露出一絲無奈,他出聲回道,「不怪段奕說你‘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既然這麼喜歡她,何不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說?現在突然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當初就算你情有可原,如今都是百口莫辯。」
季宸東又是沉默半晌,然後道,「我真他媽沒用……」
李震霆跟季宸東從小玩到大,從有記憶開始,就沒听過季宸東說過類似的話,事實上,李震霆一直以為這種話,這輩子都不會從季宸東的口中說出來,他是那樣一個自傲的人,怎麼可能親口承認自己不行?
可是不能否認的是,李震霆听到這句話,心里面忽然變得泛堵,難受起來,他忍不住道,「宸東,這事兒也不能全怪你,你真的不用這麼自責。」
季宸東緩緩睜開眼楮,在警局的五個小時,他也沒有睡過一分鐘,此時的眼楮里面布滿了紅血絲,他發呆的看著某一處,薄唇開啟,聲音有些無力的道,「怎麼不用自責?我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戳兩個洞出來,都不願意看到她受丁點的委屈。震霆,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現在心里面有多難受……」
李震霆想說,玩了這麼多年,終究還是栽在安景的手里頭了?
但是這樣的話,卻又不合時宜。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般的作弄人,老天讓季宸東游戲人間二十多年,然後在某年某月的某一日,突然踫見了安景,從此以後,兩人的人生軌跡都被改變了。
明明是一輩子都不會有任何交集的平行線,不知從哪一刻開始,已經變成了重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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