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大堂下面亂套的一群人中,皆是她認識的人。皇甫君和李震霆動了手。隔壁不遠處,段奕單膝跪地,而葉琳則被他按在地上,江松濤和韓雷一左一右的想要拉開憤怒的段奕,而葉琳空手手腳來,立馬對他拳打腳踢。
私人公館的店員和侍應生,根本不敢靠前,當然也不會有人傻到報警,一時間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安景在短暫的呆愣之後,立馬踉蹌著跑下去。沖入混亂的人群中,她趕緊拉住瘋了似的想要去打段奕的葉琳。
「琳琳,琳琳……」
安景嚇得酒意全無,死死地抱住葉琳的腰。
葉琳的長發凌亂,她瞪大眼楮,張牙舞爪的沖著段奕使勁兒,嘴里面大聲罵著,「段奕,你他媽不是人!」
段奕臉上被葉琳的指甲劃到,已經掛了彩。不知道是怒氣消了還是心中愧疚,段奕竟是沒有出聲,任由江松濤和韓雷一左一右的拉著自己。
另一邊,李震霆和皇甫君也不打了,皇甫君快步移動到葉琳身邊,滿臉擔憂的看著她。
葉琳被安景死死地拉住,半晌才胸口劇烈起伏的停止掙扎,但饒是如此,她眼中的恨意和憤怒,卻是那樣的明顯,瞪著段奕,恨不得想要將他刺穿。
安景也看著段奕,眼中除了一絲憤怒之外,更多的是驚詫。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能讓段奕凶狠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將葉琳按在地上。
葉琳這種強硬的脾氣,她不跟段奕拼命就怪了。
待到雙方短暫的休戰之後,江松濤和韓雷低聲勸慰,想讓段奕先走。
段奕沉著臉,看著對面的安景,葉琳和皇甫君三人。
幾秒之後,他薄唇開啟,沉聲道,「今天趁著大家都在,把話給我說明白了,他到底是什麼人?」
三人之中,段奕不認識的就只有皇甫君。看他的模樣,也是滿臉的興師問罪,安景不由得眉頭一簇,難道就因為皇甫君跟她們兩個一起,所以才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果然,安景正想著,身邊的葉琳已經開口道,「段奕,我警告你,你不要得寸進尺!」
段奕咬牙切齒的道,「得寸進尺的人到底是誰?!」
韓雷眉頭微蹙,看著葉琳道,「要不是這麼回事,你趕緊跟段奕說明白了,何苦鬧成這樣?」
葉琳厲聲道,「我干嘛要跟他解釋?他算老幾?!」
此話一出,韓雷氣到無語,這不是火上澆油嘛。
段奕冷眼看向葉琳,他壓低聲音,強忍著憤怒,開口道,「葉琳,我也警告你,不要再挑戰我的耐性!」
葉琳的眼楮不知何時開始發紅,但她卻沒有流一滴眼淚,她只是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一字一句的道,「段奕,如果你不想跟我處了,你可以直說,沒必要拐彎抹角的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更沒必要躲著我不見,我葉琳雖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但我也懂得什麼叫自知之明。你不就是想分嘛,行,我們今天就分!現在就分!誰不分誰他媽孫子!」
段奕聞言,頓時氣得渾身發抖,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拳頭上布滿青筋。
江松濤陰沉著臉,開口道,「葉琳,你說這話,還有沒有良心?你捫心自問,段奕對你怎麼樣?他哪里對不起你了?現在是你背著他做出不仁不義的事情,轉頭還說都是他的錯,顛倒黑白也沒有你這樣的吧?」
葉琳沒出聲,安景面色難看的道,「琳琳做了什麼不仁不義的事情?今晚是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吃的飯,你們覺得我們三個人之間可能有什麼嗎?」。
說罷,安景又看向段奕,氣憤的道,「別說琳琳一點錯都沒有,就算她犯了天大的錯,但她也是個女人!也是你的女朋友!你憑什麼在大庭廣眾面前將她按在地上?你心里面到底有沒有一點是為她著想的?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話音落下,回答安景的不是段奕,而是他身邊的江松濤。
江松濤面色出奇的難看,一眨不眨的盯著安景,他唇瓣開啟,冷聲道,「既然葉琳是無辜的,那這個男人是跟誰一起的?你嗎?」。
江松濤的話,讓現場的氣氛驟然一冷,劍拔弩張的情緒甚至比之前的混戰有過之而無不及。
安景對上江松濤充滿質疑和質問的眼神,她知道今天在恆茂跟皇甫君一起購物,被江松濤看到,他一定懷疑她跟皇甫君之間的關系。
心底說不出是憤怒還是失望,安景只是冷聲回道,「我跟季宸東已經分手了,現在跟誰在一起,還需要征得你們的同意嗎?」。
安景向來溫和,平日里說話都是極盡婉轉,想來是沒料到她會如此回答,一時間不僅是江松濤,就連身邊的其他人,都是面露驚詫。
安景自己都想不到,有一天她露出鋒利的倒刺,不是對付敵人,而是對付昔日里的朋友。
她不想這麼做,可他們觸及到她的底線。當安景親眼看到段奕將葉琳按在地上的那一刻起,她已經決心反抗。
難听的刺話誰不會說?
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如今的安景,戰斗力可不是一只兔子就能形容的。
她話音落下五秒之後,江松濤這才回過神來,他一眨不眨的盯著安景,臉上滿是隱忍的怒意。唇瓣開啟,他沉聲道,「翻臉不認人,安景,你變得也太快了吧?」
安景想也不想的回道,「變的人又何止我一個?」
說著,安景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段奕的臉。葉琳說過,段奕已經有段時間不來找她,甚至刻意的回避。
葉琳之前在包間中喝那麼多的酒,還不是因為段奕?
眼看著兩邊人唇槍舌戰,甚至動了手,一直沉默的李震霆終是開口道,「安景,你們先走吧。」
安景看了眼李震霆,但見他面色淡淡,不是冷漠,也不是憤怒,只是平靜,一如既往的平靜。
安景心底也是五味雜陳,鬧成如今這幅場面,不是她想的,只是她也逼不得已。
一手緊拉著葉琳,另一手拽著皇甫君的袖子,安景什麼都沒說,邁步就往外走。
江松濤沖口欲說些什麼,但卻被韓雷給攔住。
在安景,葉琳和皇甫君的身影消失不久之後,段奕第一個轉頭,大步往外走去。
坐在回家的計程車上,後座的安景和葉琳一直沒出聲。當然,副駕的皇甫君也一直沉默。
車子一路開到葉琳家樓下,三人下車。
安景扶著葉琳,抬眼對皇甫君道,「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皇甫君嗯了一聲,然後看向葉琳。夜色里,他臉上的表情並看不真切,只听得出語氣中帶著關心,「回家之後早點睡覺,別想太多。」
葉琳聲音沙啞的回道,「Nick,今天不好意思,連累你了。」
皇甫君道,「跟我還客氣什麼。」
三人說了幾句話之後,皇甫君重新上了計程車,車子開走。
安景扶著葉琳,輕聲道,「走吧,回家。」
葉琳站在原地一動沒動,安景沉默,許是過去十秒鐘,寂靜的夜里,葉琳壓抑的哽咽聲傳來,她終究是沒能忍住。
安景的眼眶也是瞬間變紅,喉嚨處酸澀的像是被人用手卡住。安景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側身緊緊地抱住葉琳。
葉琳平日里那麼堅強的一個人,如今也不得不丟盔棄甲,趴在安景肩膀上放聲大哭。
安景心中難過,但是現在的她,也沒有什麼資格和能力來安慰葉琳,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著她一起難過,陪著她一起哭。
段奕幾人離開私人公館之後,一起來到翰霆樓。包間之中,段奕穿著一件淺色的毛衣,坐在椅子上,面前的白酒瓶打開,酒只剩下五分之一。他把白酒當啤酒一樣的喝,沒多久眼楮都充血了。
韓雷伸手攔著他,皺眉道,「不爽你就發泄出來,拿自己出氣算怎麼回事?」
段奕甩開韓雷的手,干脆拿起白酒瓶,將一整瓶茅台都給干了。
韓雷攔不住,只能抬眼看著對面的李震霆和江松濤,一臉無奈的道,「你們倒是說說他啊。」
江松濤沉著臉道,「說什麼?被葉琳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打臉,要是我,我也覺得丟人!」
韓雷抿了下唇,小聲叨咕,「也許那人跟葉琳沒什麼關系呢……」
江松濤听見了,他臉色更差的道,「跟葉琳沒關系,那就是跟安景有關系了?哈,女人還真是善變的動物,前一秒還愛的死去活來的,這才分手一個月,立馬就另結新歡了。我真慶幸宸東現在不在城,不然他看見了,還不得氣到吐血!」
韓雷也說不準今晚的事情,看葉琳和安景那架勢,像是兩人都護著那個男人,真不知道那個小雜種哪里好了,搞得這麼多人一起跟著憋屈。
江松濤悶悶不樂,像是被戴了綠帽子的人是自己一樣。拿起面前的酒杯,他倒了一杯酒,然後對面前的段奕道,「來,別自己喝悶酒,我陪你。」
韓雷一臉無語的道,「別添亂了行嗎?」。
江松濤沉聲道,「虧得我之前還一直心存愧疚,現在看來……哈,女人沒一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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