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女乃女乃氣急,可是她自己生的兒子自己知道,這兒子擺明著就是不肯管這事了,如果她強要他出錢,只會丟更大的人。
秀才女乃女乃還顧忌著小兒子的面子,寒永松可沒這顧忌,他只想趕緊把這事擺平了,就算自己的活不保了,好歹不要惹惱羅老夫人徹底斷了自己兒子的求官之路呀。
「三弟,你幫大哥一把,日後大哥慢慢還你。」
借了給你還能指望你還嗎,寒三嬸輕蔑的撇了撇嘴,「大哥,咱家也就是靠著那幾畝田苦苦的撐著過日子的,哪來的余糧或是余錢借你呀。」
寒永竹也擺出愛莫能助的表情,「是呀大哥,咱家華兒也在念書,這念書得花多少錢你不是也知道嗎,咱家哪還有錢。」
寒永松一听急了,「三弟,我們可是親兄弟,我這長子的日子不好過了,你只怕也好不到哪去。」
寒三嬸一甩手巾,「喲他大伯,這話可不能這般說,咱們兩家可是分家過的,你以後要養爹娘,所以爹娘什麼都先緊著你們來,他二伯幫爹娘種的糧,咱家可是一粒也沒得過,這帳再怎麼算也算不到咱家頭上來吧。」
本來嘛,仗著自己是長子,什麼便宜都往自家里扒,寒永竹夫婦早就有意見了,只是他們住得近,時不時也會到寒秀才家佔些小便宜,所以才一直忍而不發,現在涉及到他們的切身利益了,這夫婦倆當然不會肯輕易就範了。好處佔了大部分,出事了就想大家一起背,這憑啥呀。
寒永松被寒三嬸的話堵得氣梗,寒玉祈氣不過的罵道,「三嬸娘,我爹是在跟三叔說話,你一個婦道人家插什麼嘴。」
自個娘親被罵了,寒玉華可不讓了,「玉祈哥,話可不能這般說。先生也說過。天下事天下人皆可言,既然這是我們兩家的事,我娘作為一家主婦有何不能言的?」
有兒子支持寒三嬸更得意了,「沒錯。玉祈。念過書的可不只是你。咱家玉華也是很得先生贊賞的,以後到底誰能光宗耀祖還說不準呢。」
「你、你們……」
這寒玉祈應是最像寒秀才的一個了,滿腦子的迂腐思想。嘴皮子卻不太利索,被寒三嬸母子倆三言兩語的就給堵得說不出話來了。
看到兒子被欺負了,寒永松火從心頭起,「三弟,你當真不幫忙?」
寒永竹無奈的一攤手,「大哥,小弟也是欲幫無力呀。」
「好,好。」寒永松氣急反笑,騰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好一個欲幫無力,你瞞下了二丫師父當初給二弟的銀錢整整二十貫,要不是那些錢,你能讓里正獨獨給了你十畝良田?要不是那些錢,你兒子有那能耐上書堂讓你們現在口口聲聲的說要光宗耀祖?」
「永松你說啥(什麼)?」
寒永松的話一出,全場嘩然,而有兩道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一道是寒大爺爺的,另一道,卻是從門外走進來的寒秀才的,瞧他滿臉不贊同之色的瞪著寒永松,跟寒大爺爺的震驚之色形成鮮明的對比,顯然他不是來詢問的,而是想阻止的。
寒秀才的突然出現,讓腦袋發熱的寒永松頭腦一醒,低著頭不敢吭聲了。
再次瞪了他一眼,寒秀才這才若無其事的朝村長和寒大爺爺行禮道,「村長,大哥,這又是發生什麼事了?」
到底他是下棠村惟一的秀才,村長往旁指了指,「寒秀才先坐下吧。」
待寒秀才依言坐下,他這才慢悠悠的道,「剛才永柏一家子當著大伙的面,算了一筆帳,你家永松欠了他們家四百五十石的糧食,咱們正討論看他要怎麼還呢。」
「什麼?」寒秀才這下子是真的變臉了,「這怎麼可能?永柏那一家子從來就沒余糧的,永松怎麼可能欠他們那麼多的糧食。」
村長正想解釋,注意到寒初雪已經有不耐之色的羅老夫人適時的打斷道,「寒秀才是吧,這帳剛是當著大家伙的面算的,你家的娘子和兒子也在場,你想知道詳情就回家去再問他們吧,現在我和清靜師太另有一事需查明白。」
寒秀才是剛從鄉塾趕回來,並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看到羅老夫人一身富貴模樣卻面生得很,不由生疑,「請問老夫人是?」
「老身夫家姓羅。」
怕寒秀才不清不楚的得罪貴人,寒永松忙湊到他身邊低聲道,「爹,這是鎮上羅家的老太君。」
鎮上羅家!
寒秀才心里一驚,忙起身行禮道,「原來是羅老夫人,還請原諒寒某人眼拙失禮。」
羅老夫人現在也沒心思跟他較真了,隨意的擺了擺手道,「不必了,坐吧。」
寒秀才在下棠村顯得挺厲害的,其實卻是個連個官身都沒有的,面對朝中有人的羅老夫人立即氣短,惟惟若若的應了聲是,這才敢坐下,秀才老爺的架子他是再也擺不起來了。
作為當事人,寒初雪此時可是很有發言權的,待寒秀才坐下後,她立時朝羅老夫人和清靜師太抱拳行禮道,「老夫人、師太,剛才三堂伯所言,不知是否屬實?」
羅老夫人點點頭,「沒錯,當年你被送到青雲庵時,老身恰好也在,有幸與尊師見了一面,得了仙長賜藥方挽救了我羅家敗落的命運,令師不忍讓我羅家因此欠下一番因果,于是讓老身交給青雲庵庵主清靜師太二十貫錢,以作為你安家之用,一是為了讓你了無牽掛的修行,二來也讓我羅家借這二十貫清了這番因果。」
一旁的清靜師太等老夫人告一段落後這才補充,「此事因事關重大,貧尼一直不敢借手于弟子,五年前這位寒施主來本庵找你,貧尼親自見了他,把那二十貫錢及尊師留下的半塊玉牌盡數交給了他,一再言明,這些東西必須交到你親生爹娘手中,告訴他們,你一切安好,他日修行有成便可一家相見。」
一個是鎮上最有權勢的羅家老夫人,一個是懷集一帶最有名望的青雲庵主持,這兩人,一人家財萬貫,一人為化外之人,都是不可能為了二十貫錢就撒謊的人,但是二十貫錢對于莊戶人家來說卻是筆巨款了,如果寒永柏有這筆錢,一家子又何至于活成這樣,眾人看向寒永竹夫婦的眼光頓時都變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