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初雪……
大哥這切入點,真是醉了。
二柱直接就笑噴了,「大哥,那麼多的銀子又不是給她的,她高興個啥呀。」
對哦,大柱自己也失笑的撓起了後腦勺,他光听到那二十兩銀子,沒去想收錢的根本不是人家姑娘。
楊德彪好不容易忍住了笑,看這兩位寒少爺一臉天真的模樣,忍不住想給他們上一課。
「剛才買走那姑娘的是春風樓的人。」
春風樓?
寒家父子三人同時眨眨眼,「是個酒樓嗎,可是一個酒樓要個姑娘作什麼?」
寒初雪默默撫額,自家老爹和哥哥們可真純潔。
楊德彪顯然也沒想到三人會往酒樓上去想,畢竟只要在外面跑過的人,光听這名字都能猜出是什麼地方來的了。
可惜寒爹爹三人還真的沒在外面跑過,他們除了這次,以往出過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懷集鎮而已,兩個連鎮上也沒去過多少回的柱子就不說了,就是寒爹爹以寒家以前窮得當當響的窘況,他到鎮上不是賣獵物就是給秀娘抓藥的,根本不可能有余時和余錢四處溜達,自然也就不知道這種銷金窩的特有命名方式了。
楊德彪抹了把臉,既然都開了頭了,總不能不解釋完,要不然萬一這父子幾個真把春風樓誤以為是酒樓走進去了,那可就罪過了。
于是壓低了點聲音道,「春風樓是開陽縣最出名的花樓。」
啥?!
寒爹爹幾個可以把春風樓誤以為是酒樓,但身為男人絕對不至于連什麼叫花樓都不明白的,知道自己鬧了這麼大個烏龍,父子三個面紅耳赤的互視一眼後,不約而同的齊齊看向坐在一旁的寒初雪,當看到小女娃正好奇的看著台上的拍賣,壓根沒注意到自己這邊,應該也沒听到楊德彪的話後,齊齊長舒了口氣,還好小閨女(小妹)沒听到。
看到父子三個一臉放心的直拍胸脯的模樣,楊德彪唇角微抽,他敢拿自己的信譽打賭,那個小姑娘什麼都听到了,絕對的。
不過這麼打擊人的真相,他很善良的幫著隱瞞了。
「所以寒相公,現在您明白剛才那姑娘為什麼能賣二十兩銀子了吧?」
寒爹爹郁悶的點點頭,再不明白他就是傻子了。
大柱有些不忍,「那可是好人家的姑娘,怎麼就、怎麼就……」
後面的那些話,他終是說不出口,畢竟小妹就在他旁邊呢。
倒是二柱看得開,「哥,就算她以前是大家小姐,現在也不過是個官奴。」
大柱頓時無言以對。
楊德彪贊同點頭,「說得是,不管她以前是什麼身份,就是王公大臣的女兒受到牽連被判罪後,那也不過是個打罵隨人的奴才罷了,有些甚至直接被發配到軍營里成了軍妓,比起那些人來,剛才那姑娘已經好運許多了。」
琴棋書畫皆通的大家閨秀在春風樓這種銷金窩還是很吃香的,若是命好也許還能遇得良人被贖身,就算沒這運道,只要自己看得開,懂得如何曲意逢迎,也不至于會吃什麼苦頭,有些吃不得苦的人,比起讓她去當個伺侯人的奴僕,她更願意當個賣笑的妓呢。
說完後,想起這些年自己的所見所聞,楊德彪不由一聲感嘆,「其實呀,有些時侯這當官的還真不如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我們小老百姓自己犯錯了,也就是自己倒霉連累不了家人,可是這當官的犯錯了,那可是直接牽連幾族人的,甚至有些人呀,直接被滅九族,想想都讓人心寒呀。」
古代的連坐制確實殘忍,寒初雪不由有些慶幸,自己沒啥本事的時侯投胎到了法制社會,而被丟到這封建社會的時候好歹也是個修仙者,總不至于會怕這世俗皇權,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能否適應,不過……
「楊大哥,你也可以這樣想,我們小老百姓就是再有什麼壞心思,了不起也就是害了自己附近的一些人,可是這當官的只要起了壞心思,那為禍的就是一方百姓,滅門的郡守,破家的縣令,若是王公大臣,受害的更有可能是全天下的百姓,這樣的人處罰起來自然也是要區別于小老百姓的,否則一人為惡,全族享福,就是他伏法了,仍是能福延子孫,如此哪個當官的會把律法當回事,又有哪個當官的會不為自己打算而會把百姓的福祉放在心上?」
所以說這抄家滅族的律法是有些殘忍,但不可諱言它還是能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的。
寒初雪這番話,讓楊德彪和寒爹爹他們全都沉默了。
滅門的郡守,破家的縣令!
這話當真一針見血呀,要是哪個地方真的倒霉的遇上有貪贓枉法的郡守縣令,可不就是這樣的嗎。
楊德彪畢竟是個行商,見識自也比寒爹爹這些從沒出過遠門的人多,自然也更明白寒初雪這話說得有多對,所以他是極為意外的,畢竟說出這話的可是個只有十歲的小娃兒呀。
沒想到這小姑娘道法學得精通,就連這世俗人情都看得如此通透,果真是個不簡單的呀。
寒初雪這番話另一個觸動極大的人,就是二柱。
經過林寡婦和村長他們上回的事,二柱心里已經有了決定,他不只要念好書,他還要當官,要以後再也沒人敢看不起自己的爹娘,再也沒人能欺負自己的家人,甚至為此他可以傾盡一切,可今天這場拍賣會,卻給了他一個警示,楊德彪和寒初雪的話給他敲了一記警鐘。
就算是為了替爹娘爭氣,為了家人不再受人欺負,他也絕對不能當貪官,不能為禍百姓,否則最終,他一心要守護的家人也許就會像現在台上的那些官奴一般,因受自己之累,連當個普通百姓的資格都沒有。
懵懂的少年,終是在這一天完全確定了自己的目標,他要當官、他要當個名流青史可以讓家人自豪的好官。
當然當他日後真的踏入官場的時候,才知道今天定下的這目標有多麼的難以做到,但也因今日之事的警醒,讓他就算是在與旁人的虛以委蛇中,仍是堅守本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