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哭墳聲,夫婦兩個配合得相當熟練,听得縣令額際青筋突突的跳,但有個羅安揚站在那,他又不敢再吼兩人了,最要命的是,這兩人還抓著他剛才說的話來說事了,堂外眾人因為縣令一直沒反應,已經在議論紛紛了,讓開陽縣令不得不作出應對了。
開陽縣令也不傻,羅安揚敢在公堂之上這般理直氣壯,那絕對是有依仗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就是羅家的子弟,是自己招惹不起的人物。
陸家只是懷集一個有點錢的商戶,背後並沒有什麼人撐著,抓了陸家豪也不過就是少了點灰色收入,但若是不抓他,得罪了羅家,自己這官位只怕就要不保了,如果自己丟了官,陸家也不可能會再送錢給自己。
心中這麼一衡量,開陽縣令便有決斷了。
「來人,拿著本官的手諭立即去懷集將陸家豪一干人等緝逮歸案。」
立即有捕快應聲而出。
寒永竹夫婦大喜,連連叩頭,「謝謝青天大老爺,謝謝青天大老爺。」
兩人的這態度讓吃了暗虧的開陽縣令的心情總算好過了點,但很快又低沉起來了。
就在那捕快拿了縣令的手令帶人往外走的時候,羅安揚又開口了,「阿祥,你陪著這些公差一塊去,再怎麼說我羅家在懷集也算是地主,縣里的官差去辦案總不能沒點表示,回去後你跟葉管家說一聲,讓他好好招待這些官差老爺,雖說是去辦案也不能氣都不喘一口不是。」
堂外的人群里立即應聲走出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這正是羅安揚的書僮,別看他年紀小又是個下人,能跟在羅家嫡子身邊,這少年處事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有他跟著,就是這些人還想耍弄什麼手段也沒機會了。
捕快一行人頓時停住了腳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縣令,而開陽縣令再次練起了變臉絕技。
羅安揚這話听起來是給足了他面子,但暗地里卻是防著他呢,而事實上,他確實也是暗藏了一手,要知道那狀紙上一直點明縱馬傷人的是陸家豪,可剛才他卻說要把一干人等抓來,這其實已經是暗藏了玄機,他這是想提醒陸家給陸家豪尋個替死鬼呢。
說到底開陽縣令還是舍不得陸家給的那些錢,雖然此時被逼得不得不派人去拿人,卻也想暗中賣好,只要陸家找個替死鬼承認是自己縱馬踩傷寒玉華的,那麼陸家豪了不起就是背個治下不嚴的罪名,罰點銀兩便可月兌身了,反正他一個商戶之子也不指望能考科舉,會不會有那麼一個小污點也算不上什麼,這麼一來陸家還得承他的情呢。
開陽縣令的算盤打得挺好的,卻不知道羅安揚看似大咧咧的,但就他那出身,這官場上的彎彎道道知道的可不比一個小小縣令少,想在他面前耍花招,也得看羅三少爺樂不樂意呢,結果便是羅三少爺挺樂意的,還很開心的派出了自己的書僮打算陪他慢慢玩。
只不過,現在換開陽縣令不敢玩了,剛才羅安揚交代的話已經很明確的透露出來了,他就是羅家的子弟,而且能叫得動羅家管家,想也知道絕對不是一般的羅家子弟,很有可能是嫡枝,這樣的來頭,就是再給開陽縣令一個膽子也不敢再在他跟前耍夭了,羅家嫡子要整治的人,他要是敢幫忙,就得換自己被整了,他跟陸家又不是很熟,怎麼也不可能為了幫他們而把自己陪進去呀,還是那句話,只要他保得住官位就不怕沒人送錢上門,要是連官位都沒有了,那可就什麼錢途都沒了。
最終開陽縣令什麼花樣都不敢耍了,嚴令捕快立即去懷集將凶徒陸家豪抓拿歸案。
寒永竹夫婦少不得又是一番千恩萬謝,曾靖軒和羅安揚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也不再多說什麼了,一行人就此離開了公堂。
當他們把這事處理好,回到客棧的時候,寒初雪也剛好從豐昌趕回,而陪著她一道回來的,還有今天一大早得知小閨女獨自去了豐昌而趕去尋她的寒爹爹,父女兩人剛好在半路上踫到,于是便一道回來了,因為寒爹爹租的馬車慢,某驢也不得不配合著放慢了速度,所以兩人直到中午過後才回到開陽,這還是寒爹爹的馬車沒跑出多遠,否則只怕到晚飯時間都不一定能趕回來了。
本來寒初雪還奇怪,歐立梅等人怎麼會任由寒爹爹帶著鐘堅就跑去找自己的呢,回到客棧,听寒永竹夫婦興奮的說起他們已經去找縣令大人告了陸家豪,縣令已經派人去抓人了,這才有點明白過來,他們這是特意支開自家老爹的呢。
坐在寒玉華的房里,听著弟弟夫婦說完在公堂上的事,寒爹爹有些納悶了,「玉華,你不是說過,這事玉祈也有份的嗎,咋縣令就只喊抓陸家豪了?」
靠坐在床上的寒玉華苦笑道,「四伯,寒玉祈雖不仁但他怎麼說也是我的堂兄,是寒家子弟,我又如何真的能告他呢。」
不疑有它的寒爹爹想了想,嘆氣點頭道,「你說得也是,要真報官抓他了,不說別的,你爺女乃只怕就不會答應,而且再怎麼說也是自家兄弟,真報官抓了他,村里的人只怕也會有想法,到時你們回到村里怕是也會被人說道。」
寒永竹夫婦有些不忿,「哼,就算咱們這次不報官抓他,待回到村里,咱們也肯定要替華兒討回這公道的,就算他是長子嫡孫也不能這般作賤咱家的娃。」
寒玉華伸手拍拍自家的爹娘,「爹娘,撞我的到底是陸家豪,只要他被抓了,我這仇也算是報了,其他的就不要再多計較了,否則只會讓村里人看我們家的笑話的。」
寒永竹夫婦哪里肯依,「不成,這虧咱們再怎麼也不能就這麼默不作聲的吞下了。」
「就是,華兒咱不怕,就算他考上了童生,這理也不是就在他那邊的。」
寒玉華垂下了頭,低聲道,「只怕在爺女乃心里,道理就是在他那邊的。」
本還氣憤不已的寒永竹夫婦頓時默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