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沒本事買私田的村民,口分田就是命根子,要真因為寒永松一家而連累大伙都沒了口分田,那可就等同于拿全村老少的命給寒永松陪葬了,而以寒永松一貫的行徑,這種黑心事,他還真的干得出來。
當下幾個老人精便嚴肅認真的討論了一番,鑒于寒永松上半年的糟糕表現,下半年必須對其嚴加管教,待他能下床,就必須督促他天天下田,不干完定量的活絕對不準休息。
就連寒秀才也被納入了「改造」範圍,他現在還沒出丁,又沒在鄉塾教書了,也不可能讓他一天到晚的呆在家里不事生產,村子里像寒大爺這般出丁的老人不少還天天下田呢,寒秀才這麼一個壯勞力天天干吃飯不干活這也太說不過去了,所以他也必須下地干活去。
听到這話,秀娘母女張著嘴巴,半天合不起來。
那個可是寒秀才耶,是從來飯不端到面前不吃,水不端到跟前不喝的秀才老爺耶,現在居然要他下地?
秀娘和大丫都表示,那畫面完全無法想像。
當然寒秀才父子接下來會過得如何的「水深火熱」,秀娘她們已經無暇去管了,畢竟自己家現在自己還有一堆的事要忙呢。
近百畝的豆子都要收了,再不收就得全暴開豆莢掉到田里去了。
于是一群壯勞力,留下了不宜干粗活做粗手的婦人,比如梁娟、劉家媳婦等人,也留下了要負責煮飯的琴姨和永遠媳婦,全都下地搶收豆子去了。
第二天大爺爺和寒永遠也跑來幫忙了,就連大女乃女乃都過來幫忙剝豆莢了。
這豆子跟別的作物不同,成熟的時候,那豆子是包在豆莢里的,把豆莢摘下來後,還得費人工把它剝開,這才能收獲豆子,而它跟花生又不同,花生還能帶殼曬干,可豆子若一直藏在豆莢里卻是很容易生蟲的,而且花生能連殼賣,豆子可沒連著豆莢賣的,所以這些豆子收起來,可就比花生還費人工了。
一簍簍的豆莢從地里被背回來,倒在前院平坦的石板地上曬著,而秀娘等干不了重活的婦人則全坐在一旁,邊閑聊著邊手不停歇的剝著豆莢,不同的豆子,丟進不同的簸箕里,而剝完豆子的豆莢則全丟到一個角落,在節省慣了的農家眼中,這豆莢也有用途的,可丟不得。
拿著掃把,把一些散落的空豆莢掃成一堆,寒初雪看著那一大堆的空豆莢,有些想不明白。
「娘,這些東西曬干了能做什麼用?」
豆睫都任由留在地里,隨它自然漚爛作肥料了,那麼這些空豆莢不是也應該倒回地里去作肥料比較好嗎?
明白小閨女對農事不太懂,秀娘好脾氣的笑道,「這些豆莢皮比較硬,光靠漚是很難全爛的,把它們曬干了,就好整多了。」
大丫也笑著補充道,「而且呀,等曬干了,還能用來生火,小妹你可別看它們只是小小的一個,曬干了一把一把的丟進柴火里可引火了。」
寒大女乃女乃也點頭笑道,「燒成了草木灰也能當肥倒回地里去。」
琴姨湊熱鬧的加了一句,「這草木灰呀還能洗衣裳呢。」
這話一落,一群婦人都了解的笑了起來,貧苦的農家大多買不起皂豆,平常洗衣裳可不就是用草木灰的麼。
虛心听教的寒初雪,卻在听到琴姨那句話時,腦子里驀的啪的一聲,似有什麼記憶被觸及到了。
蹲在地上呆愣了好一會,就在大丫發現她的神情不對勁,想叫她的時候,這娃霍的從地上跳了起來,「是了,草木灰!劉師傅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看著她興奮的又喊又叫的一下子跑走了,全體女同胞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眨了眨眼,琴姨納悶問道,「二丫這是咋了?」
秀娘茫然的搖搖頭,倒是劉家媳婦看到寒初雪沖進去的那屋子,有些明白了。
「姑娘驀不是想到了整治麻的新方法了?」
那屋子原本是放雜物的就在廚房旁邊,這段時間劉家父子為了麻的事都著了魔似的,為了不影響其他人干活,便清空了那屋子,在與廚房連著的那堵牆那打了個灶,好連上廚房那邊的煙道,而後父子倆除了睡覺就一直呆在那屋子里,寒初雪剛才就是跑進那屋子去了。
看著寒初雪消失的方向,秀娘母女倆恍悟的呀了一聲。
寒初雪一直覺得自家織出來的麻布顏色不夠白,她們也是听說了的,這段時間劉家父子一直為這事忙著,不過似乎一些沒什麼頭緒,而寒初雪雖不像他們一樣整個心都在那上面了,卻也總是記掛著的,別說現在看這娃的反應,還真有可能是因為這事。
只是草木灰跟麻布到底能有啥關系呢?
不說秀娘她們想不明白,就是劉家父子听完寒初雪的話後,也是一臉的懵然。
「姑娘,這草木灰真的像您說的那般有用?」
寒初雪興奮的直點頭,「當然有用了,你們想呀,為什麼村民都愛用草木灰代替皂豆洗衣裳?」
劉家父子想也不想的便道,「因為沒錢買皂豆呀。」
寒初雪……
好吧,這是一個原因,而且應該是主要原因,不過她現在要說的可不是這個。
「可是有那麼多的東西,為什麼他們只想到用草木灰呢?為什麼婦人們知道只有用草木灰才能把衣裳洗干淨呢?」
這個……
劉家父子茫然的搖搖頭。
「那是因為草木灰像皂豆一樣,帶堿性呀,有很好的去油污的作用。」
劉家父子眼楮一亮,這話听起來挺有道理的呢。
寒初雪繼續興奮的道,「所以呀,我們治麻也可以用草木灰試試,它能洗干淨衣裳,說不得也能洗干淨麻,讓它的顏色變得更白呢。」
麻縴維上的膠是什麼屬性的,寒初雪沒研究過,也不清楚,但是根據日常生活得來的經常,不管是膠水還是糨糊,只要遇熱變壞都會散發出一股刺鼻的酸味,那麼麻被煮了後,會不會也呈酸性,如此遇上含堿性的草木灰,兩者豈不就會發生化學發應了嗎。
劉家父子雖然不懂什麼化學反應,但兩人有豐富的治麻經驗,越听越覺得寒初雪說的辦法可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