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住手機,李念將忍野的條件告訴德拉曼茲路基和艾比所特兩人。
當然的,他們反對了。
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承擔下新的風險,就算是以常識來考慮,也能知道非常劃不來。
他們無法理解忍野的作為,只是很干脆的認為,這個大叔背叛了他們。
德拉曼茲始終皺著眉頭不說話。
艾比所特則翻著白眼惡狠狠的說︰「太帥了!干脆還是找出來殺掉吧!」
李念能夠理解他們的想法,他也是,其實不想答應忍野無理的請求。
不過,在這里,他還是這樣說道——
「我欠了忍野一個人情,被他要求還在這里,所以我必須向他退讓,如果你們不答應條件的話,也行,你們可以繼續尋找被他藏起來的Heartunderblade,但我將退出之後&}.{}的行動,不再參與Heartunderblade的追殺。這里並不是要挾你們,是我單純的覺得受了他恩惠就不能違背道義,必須要還他人情,你們不答應也可以,丟失了心髒和手腳的刃下心,就算制作了眷屬,我覺得你們三人也能應付,你們有選擇權。」
當他這樣說了以後,兩人都露出了沉思的神色,最後表示,要和雇主奇洛金卡達商量。
于是李念跟忍野說了兩人的想法,要一段時間,讓他們和奇洛金卡達商量之後給他答復,後者爽快的答應了。
當然,感覺到急迫的,只有他們這邊。
在掛斷電話之前,李念還要求忍野限制Heartunderblade的行動,不能讓她出去食人,造成新的犧牲。
對此,這大叔的答復是︰「那不是當然的嗎?怎麼可能讓她去吃人,我肯定會限制她,或者說,限制他們啊。」
一副覺得李念的要求莫名其妙的說法。
「……」
所以說,真的弄不明白是個什麼家伙。
從至今為止的經歷來看,這家伙對「平衡」這一信條的追求相當執著,現在也是,為此正幫助著吸血鬼的Heartunderblade。
還以為是更加冷漠,不在意一般人性命的類型,但從這個說法來看,好像又不是那樣。
然後,仿佛看穿這邊的李念在想什麼似得,電話那頭的忍野笑起來,說了一句「放心吧,不會再牽扯到一般人的性命的,我發誓。」,就把電話掛了。
「嘟——」
李念眯著眼楮盯著已經掛斷通話的手機看了好一會兒,隱隱約約的感覺,自己這邊好像弄錯了什麼。
「喂,你說完了?手機還我。」
「……給你。」
李念把手機丟給艾比所特,
德拉曼茲路基問︰「那邊怎麼說?」
「忍野答應了,所以你們快點和奇洛金卡達聯絡,早些做決定。」
「好,我們馬上去找奇洛金卡達。」
「我就不跟你們走了了。」
「嗯?」
「在你們答應忍野的條件之前,我不會以任何形式予以協力,請你諒解。」
「……我明白了。」
李念又把裝著Heartunderblade手腳的旅行袋遞過去。
「那麼,這里是Heartunderblade的手腳,是右臂和雙腿,再加上你手上的左臂,就是她全部的四肢,從條件來說,這些是你們的賭注,所以無論奇洛金卡達答應與否,這些先放在你們那邊,但心髒的話,我覺得暫時由我親手保管比較穩妥,如果奇洛金卡達不答應條件,你們再來找我要這顆心髒也行,到時候,我再給你們。」
心髒是吸血鬼力量的源泉,也是最後的賭注,雖然李念也不想拿著這玩意晃來晃去,但現在有必要,拿著也就拿著了。
德拉曼茲路基點了點頭,接過了裝著Heartunderblade手腳的旅行袋。
李念最後說道︰「我個人是希望你們答應忍野的條件,最強吸血鬼制造的眷屬,規格上肯定很高,你們單獨能否戰勝他,我也不敢保證,但條件中有不傷及性命的規則,那麼一對一的決斗就不是那麼的不能接受,退一萬步說,作為最後出場的人,我個人有戰勝他的自信。」
也覺得,有必要親自和那個人見一面。
艾比所特不滿的嚷嚷起來︰「打那種新手怎麼可能會輸啊。」
德拉曼茲路基沒管它,表情沒有變化,只是鄭重的說︰「我會把你的想法告訴雇主,我想他也會參考著做出決定。」
于是李念辭別兩人,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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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漸漸的亮了,路旁的店鋪也開了門,也有出來晨跑的市民路過身邊,行人多起來,一夜過去,這個城市逐漸從睡眠中醒來。
他們追逐著極其危險的怪物奔波了一夜,但知曉這些的人只是極少數,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個地方仍就顯得那麼和平。
這個時候就不能再一副這樣的形象走在外面了,但找了個水龍頭稍微清洗了一上的血跡,撿了個袋子裝起心髒,又給自己施加了效果為「使人忽視自己」的術式之後,也就基本上沒問題了。
他走在這安靜祥和的街道上。
卻想著那個被Heartunderblade捕食的可憐男人。
現在他的家中,妻子和孩子是否醒來了呢?
又是否一夜沒有得到丈夫的訊息,感覺到不對了呢?
無論如何,這個時間點,信息也還沒傳達過去吧,他們也想不到,以後再也見不到那男人的面容了吧。
那麼當他們突然得知這個消息,又會是怎樣的一種悲痛溢于言表……
那也不是不可以想象。
因為,以前就見過很多次了啊,那麼多參照……
他停住腳步,站在這人行道上,仰望天空。
太陽還沒有出來,是因為陰雲遮蔽,不至于下雨,但感覺是個陰天。
「……」
他當然知道,對社會而言,一般人的生命有多渺小。
對這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去的世界,一個人的死,一個普通人的死,實在是太過微不足道的事情。
就算次日出現在報紙上,博得見者幾句不痛不癢的憐憫又如何呢,只是這麼一點點波瀾,僅此而已。
可是,對一個家庭來說呢?
對他的朋友,他的父母來說呢?
那是災難。
那是莫大的悲傷。
這才是重點。
但這也是見得太多的事情,經歷到習慣了。
事到如今還會突然的有所感傷,大抵還是因為,這是在另一個世界第一次經歷吧。
眼前猛地變成一派和平的景象,就以為不會遇見這種事情了?
自己也是,洗刷掉和過去的全部聯系的現在,就變得有些天真了。
這可不行……
李念搖了搖頭。
收回目光,他再度邁開腳步。
但不需言語,已經把那男人的死背負身上了,視作自己的責任了。
他就是這樣的人,從來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