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滾動著喉結。
勉強的露出笑容。
「在、在開什麼玩笑呢。」
自己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嗎?
不像吧。
說這種話,真是好一副直視不了現實的樣子。
李念搖了搖頭。
「以為我在說笑?」
阿良良木歷的勉強的笑容僵在臉上。
「真、真的是……?」
「被你吞下肚子的就是我手臂上缺失的血肉哦。」
李念抬起手臂,曲起手肘,朝歷凸顯出血淋淋的傷口,淡淡的問道。
「還是說,覺得這個不太逼真?」
暴露在空氣中的血肉,不由分說的吸引了歷的視線。
「……」
還在滲著血液,未經處理,血肉暴露在空氣中。
鮮血沿著皮膚匯聚,滴答一聲,擊打在地面上。
鼻子分辨出空氣中血肉的氣味,仿佛聞到的是誘人的香氣。
視線移不開了。
頭腦變得恍惚。
「……咕咚。」
歷下意識的滾動著喉結,咽下一口唾沫。
還想要。
還想吃。
本能在訴說著渴求,身體都不自覺得向這邊傾倒過去。
他向李念邁出了一步。
然後猛地驚醒。
立刻用夸張的動作往後跳開。
阿良良木歷怒吼著。
「真的!做了這種事情嗎!?」
「啊。」
「混賬!為什麼做這種事情!我、我要吐出來!」
阿良良木歷開始摳著喉嚨,想要逼迫自己嘔吐。
這反應和那時與露米婭的初遇一樣。
仿佛吃下的是髒東西。
明明身體是在渴求著。
但和有著食人妖怪自覺的前者不同。
眼前的人,還以為自己的食譜並無變化。
阿良良木歷摳著喉嚨的深處,引發嘔吐反應,想把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然而他雖然不停干嘔,但除了口水,什麼東西都吐不出來。
這是白費力氣,李念搖搖頭。
「要吐的話,最初的時候就應該有反應了不是嗎?」。
「呃嗚嗚嘔……’
「我只是把東西塞進你的嘴巴,自然而然吞下去的可是你自己。」
「嗚嗚嘔……」
「就算不是我的肉,其他動物的生肉就能吞下去了嗎?我不說明就一副毫無察覺的樣子,你其實沒有生理上的抗拒吧?」
「……」
歷停下了動作。
他累得氣喘吁吁,趴在地上大口喘息,低著腦袋。
應該是有听著李念的話的,他現在以仿佛要咬碎牙齒勢頭咬緊牙關,緊握著拳頭。
看來,是察覺到了。
自己的意思,傳達過去了。
阿良良木歷吃下的東西,是李念的肱二頭肌。
是哪里的肌肉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吃下了李念的血肉。
雖說是神明,卻是現人神,本質上仍然是人類的,李念的血肉。
這血肉供養了讓露米婭那種食人的妖怪,使她得以存活。
阿良良木歷,把這樣的血肉吃下去之後——
惡心,反胃——
——人類吃下同族血肉之後,本應該有的感覺,完全沒有。
正如李念所說的,他沒有生理上的抗拒。
只是很簡單的,很自然的,吞了下去。
那一瞬間,久違的。
有了飽月復感。
那是很清晰的飽月復感。
明明昨天吃了羽川帶來三明治,吃了好幾個,明明平常應該填飽了肚子,但在那時卻沒有感覺到哪怕一丁點的,飽月復感。
現在,卻因為吃下了這麼一小片的,新鮮的,血肉,而感覺到了。
這才是有意義的進食。
這是是忍野一直隱瞞著他,誤導著他,讓他忽視的,那個事實的佐證。
那個,恐怖的,事實的佐證。
這個事實,讓他渾身顫抖。
「如你所見的——」
看著這樣的他,李念緩緩的說道。
「你已經變成吸血鬼——變成食人的妖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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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良木歷從地上猛地彈起來。
那真的是很猛烈的動作,手和腿一用力,水泥地板就碎開,阿良良木歷向斜後方跳開。
落到地上站穩。
然後,轉身開始奔跑。
逃跑。
逃避。
李念下垂的手掌猛地握緊,就有幾縷火焰從指縫中泄出來。
背後的忍野卻突然說道。
「不用阻止他。」
「……」
李念停下動作的時候,羽川高喊著阿良良木歷的名字追了出去。
奇洛金卡達冷笑著不說話,李念轉身面向忍野。
「什麼意思?視那回答,我可能會繼續追蹤上去。」
忍野把裝有Heartunderblade心髒的黑色袋子丟還過來。一邊說。
「阿良良木君的話應該還是會回去Heartunderblade那邊。」
「是嗎?」。
李念接過袋子,
「這可不是個好消息吶,這家伙現在動搖成這樣還要回去主人那邊,鬼知道會被做什麼呢,我可要追上去了哦。」
「沒那必要,你說的話已經足以促使阿良良木君做出決定了,即使他要離開,Heartunderbladeur也會尊重阿良良木歷的意見。」
「這句話說得不違心?缺失了阿良良木歷的戰力可以嗎?那什麼平衡少了他能達成?你不想看到這個局面吧?」
「Heartunderblade和阿良良木歷之間的關系並不如你想的那樣,阿良良木歷如果真的沒有戰斗的,Heartunderblade不會予以干涉,他本人沒有戰斗想法的話,就不可能成為對抗你的力量。所以,如果阿良良木歷放棄了Heartunderblade,那麼我也不會多做挽留。」
「但你會誤導他。」
「又這樣說了……唉,在這里,小哥你其實一直弄錯了一件事情。」
「是指什麼?」
「和班長小姐一樣,阿良良木君也是異常的人。」
「……」
「你似乎一直覺得,阿良良木君是不小心受到波及的無辜群眾。」
「這認知有錯?」
「錯了哦。被你斬斷四肢的Heartunderblade確實失去了行動的能力,是阿良良木君主動拯救了失去捕食能力的她。」
「……」
「路過的高中生看到了被斬斷四肢的鬼,起了憐憫之心,想要犧牲自己來讓鬼存活下去,故事就是這樣。」
「你是在講笑話?」
「這是事實,呀~~,確實奇怪的人有奇怪的相性,和班長小姐一樣,阿良良木君似乎也有詭異的犧牲精神呢。」
哪有那麼傻的家伙——之類,雖然想這麼說。
但是,確實感覺,如果是那個小子的話,做得出來……
因此說不出否定的話語。
李念沉默了。
忍野繼續說道。
「如果說誤導是讓人偏離原本的方向,那麼,我並沒有誤導本來就想幫助Heartunderblade的阿良良木君。這是他的初衷。」
「然而他現在因為明白了你隱瞞的事情動搖成這個樣子。」
「啊哈哈,也是,再怎麼異常,也不過是區區一介高中生而已,不可能像你們一樣有什麼堅定的信念——但我想說的是,即便是這種搖擺不定的抉擇,無論結果,都是阿良良木君自己的意志哦?」
李念沉吟了數秒。
然後說道。
「……如果他真的出于他自己的意志站在我的對立面的話,我會殺了他。」
「……這樣啊。雖然我想說,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想法,不過,事到如今你也不會相信吧。」
「……」
「算了……如果阿良良木歷放棄了Heartunderblade,我做的諸多準備也就沒用了,哎呀呀,真是被你打亂了步調啊。」
「……這和你之前說,Heartunderblade是來尋找死的場所?有關系?」
「有哦。關于這點其實有更詳細的事情要說,但是,阿良良木歷放棄了Heartunderblade的情況下,再說也就沒有意義了……」
忍野擺了擺手。繼續說。
「嘛,就這樣,這個話題暫且不說。你們先把雙腿還來吧,之後,比起由我告知你們Heartunderblade藏身之處,不如指定一個波及較小的區域做決戰場所如何?」
「不說了是嗎……也罷,不管你說法如何,我也不會輕易改變做法,就按你說的做吧。」
李念瞥眼看向奇洛金卡達。
奇洛金卡達淡淡的說道。
「你們廢話終于說完了嗎?」。
「久等了,帶我和艾比所特他們合流。忍野,Heartunderblade雙腿,過來拿?」
「班長小姐也不能放著不管,有些事情要和她交代,稍晚我會自己過去。」
「明白了。」
李念轉身。
「主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