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掌握的真是好啊,平冢老師。」
李念斜眼看著推門而入的平冢靜,語氣中帶著點諷刺。
後者假裝沒听出來話里深意似的呵呵直笑。
「你們似乎相處的不錯的樣子,這樣我就放心了。」
比企谷不是很理解這話︰「敢問您是從哪里得出這種結論的?」
雪之下也回以冷漠的視線︰「平冢老師,醒著的時候請少說夢話。」
「嘛,要我說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這樣沒錯。」
李念看著眼前表情不快的兩人,認為平冢老師說的有些道理。爭論也是交流的一種……他還是第一次見這交流障礙的死魚眼能好好和人說話。
不如說,這兩人氛圍確實有點類似。
「于是呢?談的怎麼樣?」
一直在外偷听的人假惺惺的問著話&}.{}題的進展。
比企谷一提就來有些來氣,冷漠的看著對面的雪之下。
「單方面灌輸自己的想法什麼的,根本稱不上是交談吧,不說那個,平冢老師?性格矯正是怎麼回事?我可不需要那樣的服務。說到底這個地方究竟是干什麼的?我只听這奇怪的女人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雪之下對回以毫無笑意的微笑。
「啊啦?我自以為有為你那邊考慮,好好的整理了語言,想著這麼說明的話就算是猴子也能听懂呢。沒想到還是高估你的智商了,沒有顧及你的感受,考慮周全真是抱歉。」
「你、你這女人……」
李念看他們三兩句話又開始夾雜言語攻擊,事不關己的做出總結。
「如你所見的那樣,看起來現在這兩人也還是火氣未退的樣子。」
「哈哈哈哈,這也是年輕人特有的活力嘛。」
「別想蒙混過去。」比企谷很是不滿︰「老師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這個社團的活動內容,雪之下沒有說明嗎?」。
「我想問的是這個地方存在的意義,還有那什麼性格矯正,你是認真的嗎?」。
李念舉手︰「頂樓上……我是說這方面我也想問。」
平冢老師表情一正,認真回答。
「當然是認真的,自古以來老師對學生的教育從來都包括做人的方面,你們兩個的性格無疑存在社會適應性的問題,比起走上社會以後被慘痛的教訓糾正,不如現在就由我來想辦法。這個社團的就是為你們這種學生而存在的,目的是促進自我改變,解決學生的煩惱。所以我會把自己認為需要改變的學生帶到這里來,比如你們兩個。」
死魚眼是怎樣姑且不論,自己居然也被質疑了社會適應性,李念真是感覺哭笑不得。
不過自己這個樣子,在他人看來是就是那樣沒錯吧,確實,看起來不太能融入校園的十七歲少年,是會有將來變成與社會格格不入的感覺。
這方面有太多隱情,不好去說,所以他選擇不再多說,只是心下更加確定了拒絕入部要求的想法。
「我有異議!你們怎麼能質疑我的社會適應性?我明明超有大人範的好嗎?會發牢騷,會說無恥的謊言,會做卑鄙的事情,看吧!我對社會的理解已經如此深刻!所以將來的我一定會成為出色的大人!」
比企谷如是反駁,李念听著這家伙說出來的話,只覺得他是真的需要性格矯正,不然將來進入社會肯定會成為渣滓般的大人。
平冢老師露出悲傷的表情對雪之下語重心長的說。
「雪之下,任重道遠啊。」
「這可不是我的責任,對于無可救藥的人,放著自生自滅才是正確的選擇。」
「她是這麼說的,我可以回去自生自滅了嗎?」。
比企谷又順勢提出想回去,平冢老師朝他搖了搖拳頭。
「少得寸進尺。你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有拒絕的權利?」
「從尊重學生自主性,提倡獨立自主的教育觀念來看,我想對您這種強迫學生的做法提出抗議!」
「很遺憾,社會就是這樣,你的意見根本沒人會听,就從這點開始學習吧。」
李念突然發言。
「不同的人區別對待一下,我想拒絕可以不?」
眾人看向他。
平冢靜知道轉學生並沒有接受她的說法,她並不惱怒,也不慌張,而是覺得很有趣似得看著李念。
「理由是什麼,先說來听听。」
比企谷小聲嘀咕︰「對我就是完全不問理由的獨裁麼……真是區別對待啊。」
李念回答平冢靜。
「我這人不太喜歡別人對自己的事情指手畫腳。」
「這是對你翹課一天的行為做出的懲罰,以為這麼自我的理由會被接受嗎?」。
「我也覺得光這麼說不太充分,那麼我就直說了,比企谷是怎樣先不說,我不覺得自己需要什麼矯正,也不認為這個社團的活動有什麼很大意義。」
「什麼叫我怎樣先不說?我也覺得自己不需要矯正!」
比企谷這麼叫囂著,然而並沒有人理他,雪之下以指尖敲擊書本發出聲音,表情相當不愉快的介入話題。
「那邊的那堆肌肉,真是說了很有意思的話啊?我好像听到你在說我的社團沒什麼意義?」
李念花了1秒鐘才理解「那堆肌肉」是在指自己,頓時一挑眉毛,不過他決定忽視這個稱呼。
他回答雪之下的問題,也是答復平冢靜的「理由」。
「改變不是出于自我那就沒有意義——說這麼高大上的話題也很空洞,我可沒怎麼看見這個社團有在做什麼有意義的事情。進入教室的時候我就看見你在讀書,以前都是這樣吧?個人悠閑的消磨時間才是這社團的活動?」
「委托可不是一直都有的,要怎樣支配是閑暇時間是人的自由,這可不意味著我有怠慢工作,我是怎樣忍受著強烈的不快在與這個惡心的男人模擬對話,你能理解?」
「我這麼惡心真是抱歉啊……」
比企谷滿臉疲憊的吐槽,李念看了他一眼。
「啊對,那啥性格糾正的委托也可以說說,說到底,性格惡劣的人真的適合去糾正他人的性格?」
「性格惡劣?你是在指我?」
「如果要說起社會適應性的問題吧,小姐你自己身上也存在著,在糾正他人之前先糾正自己怎樣?」
「真敢把我和渣滓混為一談呢,叫人不愉快到了極點,能停下嗎?」。
雪之下像是真心感到憤怒,怒視著李念。
李念渾不在意的聳肩。
「我可是認真在說的。」
「你這種說法根據呢?一一列出也沒關系哦,我會逐條反駁給你看的,在那之後老實土下座道歉的話可以勉強原諒你。」
「和比企谷一樣,你這人看起來就沒有朋友。」
「我沒有朋友已經人盡皆知了嗎?!」
說要逐條反駁的雪之下在李念列出第一條根據之後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然後撫模著下巴露出認真思考的表情。
「是呢,首先我們來定義一下朋友這個名詞……」
「你還真沒有朋友啊……」
「……嘖」
雪之下咂舌一聲,別開視線,不再說話。
李念算是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感覺這人和比企谷氛圍一樣了,那是孤獨者的共性。
他也不想和她斗嘴,轉向平冢靜。
「別人要在自己的社團里怎麼玩是他們的自由,我只是不想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上面……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平冢老師,我不認為加入這個社團能得到什麼好處,所以再問一次,我能拒絕嗎?」。
李念是在陳述自己不想入部的理由和決意,平冢靜無奈笑起來。
「真是的,你干脆點說你決不答應不行麼……」
「……」
「那麼,我以教師的身份要求你入部呢?」
李念的眼神一下子冷了起來。
平冢靜看著他那表情,心想果然是這樣呢。
教師的權威對學生來說並非能簡單挑釁之物,有出于尊師重道教條的緣故,未成年人在大人面前也確實沒什麼話語權。
但轉學生不一樣,平冢靜感覺得他,他看著自己的視線中沒有絲毫的敬畏。
而是很平靜,很普通的……也正因為如此,顯得與眾不同。
她被這反抗的眼神看著,反而發自內心覺得有趣似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我越來越中意你了。」
平冢靜沒有告訴李念,自己其實對他有所期待,因此才會要求——才會希望他加入這個社團。
對比企谷八幡,也是一樣。
李念不知道,不理解,不明白,疑惑的看著平冢老師。
「你的想法我已經理解了,但是,這麼簡單的放過你是不可能的,不然我教師的尊嚴該往哪擱啊?」
「……有條件?」
「正解,放過你可以,但是相應的,你要實現你之前的承諾。」
不知為何,平冢靜邊說著話邊向雪之下投以視線。
雪之下不明所以。
李念想了想之前說過的話,想起來自己說了什麼。
「是說年級第一的事?」
雪之下臉色一變,皺起眉頭。
李念沒察覺,他已經明白了平冢靜的要求,很干脆的點頭答應。
「那麼我會拿到第一給你看的——這樣我就可以走了嗎?」。
平冢老師笑的很狡黠。
「答應的真爽快啊,好吧,放過你了。」
這過家家終于可以結束了。
「那麼,告辭。」
李念呼出口氣,轉身要走。
「你是做不到的。」
女孩聲音從身後傳來,李念回頭看了一眼,雪之下以帶著譏諷意味的視線望著他,繼續說道。
「因為第一一直都是我的。」
李念撓撓臉,想了想,然後說道。
「……那麼,先說聲對不起了。」
說完,他就不再停留,走出房間,把門帶上。
雪之下眉頭緊皺。
「那是什麼意思?」
比企谷不遺余力扇風點火,嘲諷這女人。
「意思是第一的寶座他要拿下,你就不用想了。」
「哼……真敢說。」
雪之下嗤之以鼻,並沒有把這奇怪的男人放在眼里。
李念是走了,比企谷也想開溜,他對平冢老師擺出諂媚的表情。
「商量商量?能放過我嗎?」。
「好啊,我也不提過分的要求,你拿個年級第二給我看看就行。」
「……當我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