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皇後狐疑。
「荊將軍,你是站在本王這邊,還是站在我的好佷兒那邊呢?」南離問。
荊漠北再狡猾此時也犯了難,按照他的本意是站在南離這一方的,但是中間南烜忽然又顯露了如此大的勢力,最後這邊南離又搬出了雲妃和蕭家三公子。如此一波三折的進展,讓他心里懸了起來。
荊漠北這邊猶豫不決,其他大臣也開始動搖了,看起來倒是南烜實力強盛,南離只不過是手中有把柄,若王將真的狠心就舍了雲妃和蕭元朗。且不說日後登上了皇位會背負不孝的罵名,就是在蕭征憶那塊也寒了臣子的心,可謂進退兩難。
南離見他不說話也不急,上前掐住雲妃的脖子,「南烜,你瞧母妃多可憐。」
南烜眼珠子都快瞪出來,全身的肌肉都繃了起來,一字一頓道,「放,了,她ˋ!」
身後三千黑影衛佔據城門,蕭征憶的黑羽衛殘部無法參與這場斗爭,對面是王府親衛持刀以對,所有人的關鍵都放在了鎮北將軍荊漠北身上,他的三萬大軍是獲勝關鍵。
南離放開雲妃,笑的猖狂,「即使風家唐家站在你們旁邊又如何?沒有皇帝命令任何軍隊都不能進入皇宮,你能如何?」
唐家風家勢力都不在升泉城,遠水解不了近渴。與王將所屬黑影衛不同,古月王府的勢力沒有皇帝召喚不得進入宮中,否則將無差別撤銷削藩。當年坤域帝為了防範藩王權力過大而犯上作亂,才立了這個鐵規矩。
「荊漠北將軍,你可還記得本宮出生自何地?」雲妃的聲音忽然響起,不驚不慌的眼神看向鎮北將軍,就像剛才被掐著脖子的人不是她一樣。
眾人听雲妃這麼一問都納悶了,雲妃出身低微,乃是商戶之女,因此才無權無勢不得寵愛,三皇子少年從軍的下場,如今這一問,卻又是為何?
荊漠北也愣了愣,「奉州?」
雲妃又問道,「那荊將軍可知道本宮姓什麼?」
這話一問,荊漠北乃至攝政王大臣們都答不上來了。當年雲妃進宮時是由皇上親自帶回宮的,冊立為妃時也只說是一介商戶之女,並沒有提到姓氏。
令人詫異的是,皇後漠然道,「姓浮。」
南烜也是頭一次听他母妃說到自己的姓氏,母妃之前也很少提到自己娘家,因此這次寄信時他才感到有些奇怪,卻原來母妃的娘家姓浮,听著有些耳熟……
「莫不是奉州浮家?!」文國公驚呼。
奉州浮家!
坤域共二十四州,一百八十二城池,最有勢力的則是圍繞京都的並州,雲州,鹿州和奉州。如雲州有唐家,並州有風家,鹿州有鮑家,奉州就有個浮家。與其他三家不同的是,奉州浮家的祖先乃是與坤域開國帝王並肩打天下的人,後來不知因為何事與惠帝分道揚鑣,但惠帝依然厚賜浮家,親自立碑封其為與帝王同等地位的世家。
浮家,是唯一一個可以光明正大地帶兵進入坤域皇宮的家族。
雲妃竟然是浮家的人!這個可算是驚醒眾人,他們居然全都不知道,太荒謬了!
南離臉色不好看起來,斥問皇後,「這樣的事你怎麼不告訴我?」
「怕什麼?興不起風浪。」她鄙夷一瞥。
「雲妃,當日你自己答應入宮便是與浮家月兌離了關系,如今又提起可是晚了。」皇後一點也不驚訝,畢竟後宮的事都歸她管,坤域帝不可能瞞過她。
「本宮可是記得當年你發的誓。」皇後一身鳳冠朝服走到眾人跟前,「自你嫁入坤域後宮便與浮家斷絕關系,你浮雲一日在世,浮家便一日不可帶兵進宮!」
眾人一陣唏噓,南烜也是愕然。
雲妃慘笑一聲,「我也記得,怎麼能不記得?為了和他在一起我舍棄了所有,卻只換來了這般境地。」
「不過還好,我有了烜兒和習陵。」雲妃的眼神又變得柔和,她一刻也不移開自己的目光,仿佛再也看不到了一般眷戀不舍,「這便夠了,夠了。」
「母妃!」南烜忽然心頭涌上不祥預感。
「烜兒,好好照顧習陵和李姑娘。」雲妃雙目流下清淚,藏在袖子里的手動了動。火焰忽然從她的胳膊上冒了出來,嚇得旁邊挾持著她的侍衛猛地後退幾步。
「母妃!」南烜大喊。
南離和皇後不敢置信地看著,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火焰詭異地在瞬間便燃遍了全身,紅色的火舌舌忝上了雲妃的脖子,臉上,頭發,不到片刻,整個人便被火吞噬了。
南烜及李驍鶴等人迅速沖上去,卻被驚慌地南離派人攔住,唐茗解下千層綾飛射而出,卻被一把飛鏢半空攔擊,甄憐兒從南離身後走出來,陰冷猙獰如鬼。
挾持著蕭元朗的侍衛正要動手,被
「母妃!」
「雲妃娘娘!」譚明帶領黑影衛迅速沖向南離,王府親衛一哄而上。一干大臣東跑西躥,蕭征憶趁亂向蕭元朗而去。
荊漠北頭都大了,也不幫誰,就站在那里旁觀,士兵也不確定他屬于哪方不好動。
「巾幗不讓須眉。」鳳皎與尚翼為避亂一早便飛躍上了屋頂,看到這一幕,連鳳皎都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尚翼看著那燃燒的火焰,眼中是莫名的哀傷,「她身上涂了火油,早有計劃。」
殿前一片混戰廝殺,正陽門被關,南離連忙使了個眼色給身旁親衛,親衛立刻會意向空中放出了一個信號彈。
南離勝券在握,雲妃和永安從始至終就不是他的王牌,他的王牌在暗處。
「南離!」皇後被護送著往宮內躲避,回頭鬼使神差地喊了他一句,反應過來後又忙不迭地朝宮內跑去。
宮女侍衛們驚慌失措地逃命,南離被護在中間,滿臉期待地盯著關閉的正陽門。
「嘎——」那扇高大的朱漆描金大門在他的目光注視下緩緩推開,南離表情興奮。
下一刻一個人當先騎馬走了進來,身後是黑壓壓的騎兵,南離臉上的興奮與激動瞬間僵住了。來人是個中年男子,長相如文雅的詩人,盡管身後是黑壓壓的士兵,他的身上卻沒有一絲猙獰之感,穿著一身玄色的衣袍,與胯下黑馬融為一體,他身上不怒自威的氣勢他只在他的皇兄南明身上見過。
他忽然猜到他是誰了,浮月會,那個浮家的現任家主,雲妃的妹妹,來了。
兵貴神速,兵浮家的兵先來了,荊漠北看到率兵進宮的那人時便知道,南離輸了。
心底到底有些懊悔,一時的游移不定怕是讓自己後悔莫及啊!
南離恍然一笑,有些淒涼的味道。坤域整個朝廷都看不起自己,認為自己是靠著皇後扶持上來的,必須依附一個女人。當年奪嫡失敗,皇位落到了南明手上,自己被圈禁在虞安城那個鬼地方多年不見天日,靠女人又如何?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只要他登上皇位,誰敢質疑他?如今成功唾手可得,他甚至不惜和綠妖合作,卻是注定了要敗嗎?
「攝政王莫不是在等綠妖?」李驍鶴笑。
「沒有人可以找到綠妖,蕭征憶的殘部更不可能!」他瞪著的眼楮布滿血絲。
「蕭將軍的殘部本來就是個幌子,攝政王大人,你漏算了一個勢力。」
「連地靈衛都參與了?坤域這場戲越來越精彩了。」尚翼負手笑看。
「是嗎?」。鳳皎眸光微閃,忽然看到一幕有意思的情景。
甄憐兒趁亂拿著匕首一步步接近正將注意力放在南離身上的李驍鶴,心里的激動與恨意讓她的臉都扭曲了。
「她?」尚翼的目光一直都下意識地跟隨著李驍鶴,此時自然注意到了甄憐兒鬼鬼祟祟的動作,心中莫名慍怒,正要動手給她些教訓時,忽然見甄憐兒一個踉蹌。
「是誰?」甄憐兒捂著後腦勺怒火沖天地轉過頭去,看見蕭元朗光著只腳得意洋洋。
「我說過了,別再跟本公子耍花招,也別再算計我妹妹,否則我砸死你!」
甄憐兒氣的夠嗆,揮著匕首就要沖上去殺了蕭元朗,結果被蕭征憶三兩下擋住。
浮家的兵加上黑影衛,很快便控制住了整個場面,南離看著南烜憤怒的目光有些慌張,情急之下他抬頭向尚翼和鳳皎所在的地方看過來,大喊道,「皇帥,大皇女,救本王一命,本王可以告訴你們一個消息。」
「奧,什麼消息如此值錢?」尚翼看起來興致缺缺,鳳皎一句話也不說。
南離見到憤怒的南烜和浮月會向他走過來,連忙指向了李驍鶴,大喊道,「她是李驍鶴!她是……啊!」
最後一聲伴隨著流血的聲音,在南離手指過來那一刻,李驍鶴便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了,她是李驍鶴,她是雲澤少女,但是她沒來得及動手,纏在腕上的三根絲線都還沒射出去,南離便死了。
三個人同時出手,南烜的長槍貫穿了他的心髒,尚翼的莫染直接貫穿了他的腦袋從眉心透出一點銀色刀刃,沾著血。最後直接切斷了他的喉嚨的人一身紫衣,在一瞬間出現在太和殿眾人中間,容貌如仙,氣質淡漠出塵,如天上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