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內亂落幕,朝廷的權力核心再次發生了重大的變化。文國公除了個封號外實權都被剝奪了,蘇丞相倒是沒什麼變化,但是皇上開始任用新人了,更有傳聞說,皇上可能要提拔某位科考新秀為右相。
而這次的幸天台大宴顯然就是皇上表達態度的機會了。幸天台雖不像羽蘭盛會那般隆重其事,但是卻是非常少有的,也只有皇帝才可以召開,距離上次幸天台大宴還是七年前與尚翼一戰的事了。而這次似乎那位尚翼皇帥也要參加,真是世事難料。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蕭家此次在內亂中明確站對了位置,上下都獲得了相應的封賞,蕭府幾個子女都可以參加幸天台大宴,連在外忙碌的蕭俊武都特地趕回來參加這次的皇家宴席。
而讓李驍鶴感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便是鎮北將軍荊漠北似乎也會赴宴。想來也有道理,荊漠北雖~然沒有及時站在太子這邊卻也沒有選擇南離,況且他手里還有支鎮北軍,坤域帝怎麼也不會冷落了他。
「想什麼呢?笑成這般?」蕭瑞雪問。
「沒什麼,之前還沒去過廟里上香,有點期待罷了。」李驍鶴此時站在半山腰上的小路上,景色倒是不錯。
今日一早大夫人便派人喊她,說要帶著府內家眷去普渡寺上個香,還願。李驍鶴本來不想去,但架不住大夫人和蕭瑞雪勸,只好跟來了,一路上她也心不在焉的。
「真是沒見過世面,普渡寺是皇家供養的寺廟,今日是齋戒日,定有許多官宦人家的女眷去廟里上香,你可別給蕭府丟臉。」蕭美月尖刻地訓著李驍鶴,看見她笑就心煩。
李驍鶴就當沒听見一般,倒是蕭瑞雪以為她心情不好,忐忑不安地問道,「小鶴可是因為從雲老先生和虹越少俠的離去而擔憂?」
蕭瑞雪猜對了一半,另一半則是因為自那日太和殿見面後,白襲已經有整整兩天沒有來找過她了,身邊連燕尋和江玄的氣息都消失了,難道是神風出事了嗎?
蕭瑞雪見她不說話,以為自己說中了她的心事,勸慰了兩句也不再提起此傷心事。
「累死了~」蕭美月用絲帕擦著汗,累的小臉通紅,站在原地不再走。
「美月再堅持會兒,快到了。」蕭瑞雪也累的夠嗆,滿頭的大汗。
普渡寺遠在太衍山之上,足足有數百米之高,而蕭家倆姐妹畢竟是養在深閨里的女子,能走到這麼遠也算不錯了。至于大夫人絕對是有些功夫底子,才能走在她們前面。
李驍鶴倒是輕輕松松,連粗氣都沒喘。
「先帝為表虔誠修了這麼高一座廟,可真是苦了我們。」蕭瑞雪哀嘆一聲後發覺李驍鶴一點都不累的樣子驚訝不已,「你真厲害。」
「我看你硬撐到幾時!」蕭美月不服氣。
李驍鶴笑了笑沒做聲,這麼點路算的了什麼,當初在越南邊境執行任務時,什麼山沒爬過,什麼水沒越過。
到了半山腰上,見到人來人往的普渡寺廟後,李驍鶴才知道為什麼這倆姐妹這麼積極地要來了。
「小鶴一起去求姻緣簽嗎?」。蕭瑞雪眨巴著大眼楮的樣子實在很難拒絕。
「她現在哪用得著求姻緣啊!」蕭美月酸溜溜地說了一句,被大夫人眼神淡淡地瞥了一眼,連忙閉嘴了。
「都去吧,我去見見主持。」
廟里香火興旺,又去蕭美月所說今日是個特殊日子,等了許久蕭瑞雪才跪拜在蒲團之上,蕭美月也無比虔誠地搖著簽筒。
李驍鶴沒什麼興趣便四處晃來晃去,觀察這異世的寺廟是個什麼樣兒,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她倒沒事,身後反而痛苦**。
「對不住對不住!這位……李兄!」
李驍鶴本打算轉身就走,听這驚喜地聲音只覺得耳熟卻一時沒想起來,回頭一看果然是熟人,曲百與!
「好久不見,曲兄何時來的京城?」
曲百與雖還是一身布衣在身,但李驍鶴還是能看出來布料不差,想來他過得不錯。
「你……你……」曲百與指著她結結巴巴半天才問出來,「你怎的變成女子了?」
李驍鶴一笑,「我本來就是女子,只是行走江湖,男裝方便多了,曲兄莫怪。」
曲百與的神情除驚訝外還有歡喜,心里積壓的情感瞬間擠滿了胸腔,滿腦子都是原來她是女子,真的是女子,太好了!
「曲兄,發什麼呆呢?」李驍鶴揮揮手。
「啊?啊!我一時驚訝過度了。」曲百與按捺住滿腔歡喜打量著眼前人,李兄穿著男裝英俊,穿著女裝也這麼美麗動人。
「你剛才急急忙忙地干嘛呢?」
提到這個曲百與才想起來,「適才有幾位姑娘……追著在下不放……在下……」
听他磕磕巴巴地解釋,李驍鶴懂了,原來是躲桃花啊,「我陪兩個姐姐來的,一起進去拜拜吧!你不是還要考科舉嗎?」。
曲百與哭笑不得,「李……姑娘,科舉考試已經在前些天便放榜了。」
「是嗎?」。李驍鶴也不關注這些,「什麼時候的事?曲兄考的如何?」
「羽蘭盛會後兩天,不才忝列首位。」
「狀元啊!」李驍鶴驚訝,「曲兄真才學!」
曲百與邊走邊謙虛,被她夸的臉通紅。
「小鶴?」蕭瑞雪老遠就招手,看來求的簽不錯,模樣開心的很。
「這位是我朋友曲百與,這是我四姐和五姐,蕭瑞雪和蕭美月。」
「見過曲公子。」蕭瑞雪盈盈一拜。
蕭美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也跟著見禮了,她已經會吸取教訓了,李驍鶴身邊的人甭管男女,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見過兩位小姐。」
「四姐抽的什麼簽啊?」李驍鶴笑問。
「上中簽,美月是上上簽,陪我去師父那邊解簽可好?」蕭瑞雪笑的甜蜜。
「快點快點。」蕭美月急不可耐。
「女施主這簽是真正的姻緣簽,金玉良緣天注定,破繭成蝶指日待。若求姻緣可謂是極好。」僧人話語轉折,「不過之所以是上中簽,而非上上簽,便在于這好姻緣必將有一番波折,破繭可成蝶,也可胎死月復中。」
「多謝師父。」蕭瑞雪皺眉頭攥著簽文。
「怪不得我的是上上簽。」蕭美月先解的簽,說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一邊笑的合不攏嘴,一邊追問是大官還是皇子。
「事在人為,別太擔心。」李驍鶴安慰。
那解簽的僧人听她說了這麼一句,臉上笑了,「這位女施主倒是明朗人,不知您可求了簽?要我給您解一解嗎?」。
「我不是明朗,我是明白。」李驍鶴笑著打哈哈,「我沒有求簽。」
「女施主為何不求呢?」身後有人問道。
解簽的僧人雙手合十,「主持。」
四人轉過頭,身後站著一位老僧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大夫人站在他身邊。
「曲百與見過夫人。」
大夫人點點頭也不奇怪,也不多問,李驍鶴一向朋友多。
「因為我怕我的心願佛祖無法達成。」李驍鶴笑著回答,「因此也就不抱希望了。」
蕭美月笑了,「什麼願望佛祖達不成?」
主持不責怪她無禮,「施主不妨試試?」
李驍鶴看著老者沉靜如水的眼楮,忽然覺得試試也無妨,轉身便跪在了蒲團上,「若我有三個心願呢?」
「那便求上三次簽好了。」主持笑說道。
「好。」李驍鶴在蒲團上對著上方莊嚴肅穆的佛像磕了三個頭,然後拿起簽筒。
「啪。」竹簽掉下,她拾起來交給解簽師父,那僧人拿到簽後,先是驚訝,然後低頭看了她一眼,隨後將簽交給了主持。
「怎麼了?」蕭美月湊過去好奇地問……
「主持這簽說的是什麼?」蕭瑞雪問。
「二位稍安勿躁,還有兩次一起都抽了一起解簽也好。」主持神色自若地將簽放回去。
「也好。」李驍鶴重新開始求簽。
這次主持直接將簽接了過去,然後露出了和那僧人一樣的驚訝表情。
「女施主你可知這兩簽有何關聯?」
「這兩次都是同一支簽。」她看到了。
「還有這麼巧的事?」蕭美月急忙道,「主持你就給我們說說這簽文嘛!」
主持慢條斯理地將簽放回去,「這支簽沒有簽文,因此也解不了。」
「沒有簽文?」蕭瑞雪感到不解。
「可是弄錯了?」曲百與也追問。
「沒有弄錯,這只簽乃第十三簽,確實屬于簽筒內的。」主持雙手合十,對李驍鶴說道,「看來女施主所求之事確是連佛祖也幫不了啊!」
一時幾人都沒有說話,看向李驍鶴的目光有些復雜微妙,最終還是蕭美月忍不住問了句,「你到底許的什麼願啊?」
李驍鶴沉默半晌笑道,「不是還有一個願望嗎?我再求一次好了。」
跪下,磕頭,求簽。
她拾起掉下的竹簽,握在手里,蕭美月踮起腳偷看了眼驚呼道,「還是那支簽!」
這下就連大夫人也面露驚訝之色,「主持,這……」
「女施主,天意如此。」
第一個願望,回到原來的世界。
第二個願望,任世事紛亂,願好友親人都能平安終老。
第三個願望,願與白襲廝守終老。
「算了,我就說佛祖也幫不了我。」李驍鶴強笑著將簽插回了簽筒里。
「小鶴……」蕭瑞雪面露擔憂。
「讓你平時欺負我……」蕭美月低聲嘀咕。
「回去吧!」大夫人道。
待李驍鶴一行人走遠,那解簽僧人才上前疑惑地問道,「主持,那支簽明明有簽文的,而且還是……」
「帝王簽。」主持看著李驍鶴遠去的背影喃喃道,「女子最富貴也不過抽到鳳簽,而這女子卻三次抽中了帝王簽。按簽文所說,七國之幸,她之不幸。」
「她之不幸?」僧人不解。
主持長嘆,「三個必須登上帝王之位才能達成的願望,如何不是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