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唐府的人一夜未眠,唐韻硬撐著陪唐年在椅子上坐了一宿,唐紀時小包子也跟著坐了半夜最後被撐不住被抱了回去,唐老夫人也不敢打擾唐年,只好偷偷地問著管家唐茗的情況。
天一亮,唐家的宗老們便都趕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追問唐茗回來了沒有。
「唐年,你身為家主,應當懂得唐茗的重要性,你怎能……唉!」
「管家,備馬,我親自去看看。」
秋晨的霧氣繚繞,層疊堆落在地上的葉片沾上冰冷的露水。
李驍鶴盤坐在唐茗身後,雙手放在她的背上,閉著的眼楮上的睫毛掛著顆顆晶瑩的露水,整個人像冰雕一樣。
白馬臥在她身旁,像狗一樣睡覺。
身後的一棵樹上,一人負手站在那里靜默地看著,眼眸漆黑如無盡深淵,似乎波瀾不驚,又或者暗流洶][].[].[]涌。
「呼……」李驍鶴眼睫微動,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僵持一夜的四肢像冰凍了般,丹田卻暖洋洋的,感覺怪異。
「早。」她忽然出聲,白馬瞬間醒了過來在她臉上舌忝了舌忝,背上的傷居然也痊愈了七七八八,果然恢復力驚人。
尚翼蹙眉,目光閃現驚訝,連那匹古怪的白馬都沒能發覺,她居然發覺了。
「感到驚訝麼?」李驍鶴睜開眼楮,雙手收回,回復丹田之靈,嘴角浮現出凌厲的弧度,「我能夠輕易地找到你,此刻在這片森林里我能夠感知到任何生物的存在。」
尚翼的確很驚訝,他從未見過天賦如此之高的人。三個月前她只是一個連武功為何物的普通人,憑借一身蠻力和靈活有爆發力的身手被他弄的遍體鱗傷,而此刻她居然已經能夠在自己有意隱藏的情況下輕易發現自己,僅憑這份天資便可位列天策榜之上。
「看來我不該低估你,不過也只是有了和我一戰的資格罷了。除非你永不出這片森林,否則你依舊不是我的對手。」他抬腳想踏出一步,忽然冷酷的表情一僵。
「怎麼?腿抽筋了?」李驍鶴語氣中帶著笑意,忽然覺得這個人也挺有意思的。自己昨天也是一時氣過了頭,尚翼這人的確冷漠殘忍,但是他也狂妄,狂妄到自己做過的事從來不會否認,唐家主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會說調查清楚才說吧!
自己是從昨夜子時後才突破創源第三層的,也是在那時察覺到他的存在的,也不知發什麼神經,似乎是在她身後站了一夜。秋天夜晚和凌晨的溫度可不高,武功再高也架不住腿麻抽筋不是?
「放肆!」尚翼跳下樹走到她跟前,不能更冷漠問道,「如何?」
白馬警惕地看著他,瞬間高冷起來。
李驍鶴嘴角上揚,「從賞意居開始就覺得不對勁,你的目的是我,你也知道魚心不會拿北斗換唐茗,她與你根本毫無用處,按照皇帥大人的性格,怕是直接殺了了事,可你偏偏將她好好地放在那兒,另外離魂對唐家來說不是問題,我說……」
「你知道什麼?」尚翼的目光陰冷,掌上內力蓄勢待發。
「你別白費心思了,唐茗早就有了未婚夫了,還是青梅竹馬。」李驍鶴將唐茗的手腕拿過來一邊把脈一邊同情地說,「你也別不自在,人家也是個王爺,你輸的不虧。」
他本來听的莫名其妙,忽然听她夸到別的男人立馬還口道,「我還是尚翼皇帥呢!」
于是李驍鶴徹底確定了,「你是尚翼皇帥又如何?你是尚翼皇帝也不管用!」
他不屑一顧,「本王才不屑與尹辰那個廢物相提並論!」
李驍鶴本來因之前對他遷怒而感到愧疚,這會見他這般激動就苦惱地問道,「你就這般喜歡唐茗嗎?」。
「李驍鶴,你發什麼瘋!」尚翼徹底震驚了,手上的內力也散了。
「唐家的人來了,你可以跟唐家主談一談。」李驍鶴感受著唐茗體內越來越活躍的生機,頭腦中的那根弦松了些。
「荒謬!」尚翼轉身拂袖離去。
他才離開,李驍鶴才徹底松了口氣,掌心的三根絲線滑了出來,好險……
她還是太大膽了些,看來唐家與尚翼之間的秘密已經重要到不惜毀了雲澤少女也要保密的地步,剛才她的試探差點就觸怒了尚翼,她可不覺得蛇精病對她的一點點興趣能讓他不殺了自己。
馬蹄聲聲踏碎落葉,白馬打了個響鼻不屑地躺下,繼續補覺。
李驍鶴抱著唐茗對著老遠趕來的唐年等人招手,手下繼續給白馬輸入創源的力量。
唐年接過唐茗眼淚幾乎都要落下來,見李驍鶴無力地靠著樹干坐著,忙問道,「李姑娘你身體如何?」
「沒事沒事。」李驍鶴搖搖頭,對著站那兒的唐韻招手,「二小姐,來扶下我唄!」
「還不快去!」唐年道。
唐韻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過去,「你快點,手給我……」
李驍鶴被扶上馬後不過片刻就睡了過去,離開那片森林後身體的疲累瞬間洶涌而來,一下就把她沖垮了,回到唐府她已經睡熟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正對上唐韻那張糾結又嫉妒的臉,神情極其復雜地望著她。
「你去哪兒整的容?忒失敗。」
「胡言亂語!」她一醒,唐韻那種復雜的神情立刻換成了一貫的輕蔑與高傲,「醒了就快起來,不然還以為你受了多大傷呢!」
李驍鶴坐在床上開始穿衣服,覺的挺納悶,之前不是挺感動的嗎?怎麼一覺醒來就變了副德性,翻臉跟翻書一樣快。
「喂。」唐韻坐在桌前也不走,最終忍不住了,「你和尚公子是什麼關系?」
「他是我債主。」
唐韻臉色古怪,「有債主抱欠債的麼……」
李驍鶴將臉上的色毛巾遞給侍女,打開房門伸了個大懶腰,「天氣不錯,唐茗醒了沒有?」
「回來醒了一次,對了!」唐韻忽然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了,「她說有事告訴你。」
「不早說,帶我去!」
唐年和尚翼也在房中,小包子唐紀實也焦急地扒在唐茗床頭看著臉色蒼白的姐姐。
「唐家主。」李驍鶴道。
「李姑娘來了,身體可好些?」唐年對李驍鶴有些愧疚。
「我只是累了而已。」李驍鶴心急,也不再寒暄直奔主題,「唐茗怎麼樣?」
唐年一臉感激,「脈相漸穩,剛才才服了藥睡下了,真是多謝李姑娘。」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了,若她醒來請務必告知我。」李驍鶴抱拳就要走人。
「尚公子?」唐韻有些害怕地喊道。
一進來就被李驍鶴徹底忽視的尚翼,此時面色陰沉如雨。
李驍鶴剛要回過頭來看看,忽然唐紀時興奮地大喊,「姐姐醒了!姐姐醒了!」
「真的?」李驍鶴越過尚翼跑過去。
于是唐韻發現尚翼的臉更黑了,「尚公子,昨日漣衣軒又進了匹新的布料……」
「去。」她還沒說完就听到這個字,雖然簡短但內容豐富,她興高采烈地跟了出去。
「所有人都出去,李驍鶴留下。」唐茗臉色雖然蒼白,依然是高冷女王範兒。
唐年有些尷尬地帶著小包子唐紀實出了房門,只剩下唐茗和李驍鶴二人。
「怎麼回事?」能將唐茗傷成那樣,絕對不是簡單的人。
唐茗的睫毛微顫,「我在那間茶寮醒來後就遇到了那伙人,他們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李驍鶴眉頭一跳,「你是指……雲澤少女?」
「沒錯,那些人的裝扮很奇怪,可能是坤域以西的蠻夷。」唐茗看起來依然心有余悸的樣子,「他們的武功很詭異,居然在瞬間就讓我失去了內力和行動力,你這幾日不要離開唐家……」
說到這里唐茗面色無波地抬頭,「你怎麼會在唐家?還有那個危險的人。」
「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呃……是他讓楊思諾給我們下的藥,目的是為了抓我。」
唐茗眼微眯,「我的千層綾呢?」
李驍鶴忙按住她,「別沖動啊,你打不過……不是你還傷著呢!」
唐茗低頭沉默了會兒,「那些人提到了莫留山,還提到了雲澤禁地,帶頭的那個女人讓我帶話給你,雲澤之路通向異世,莫留軒轅門是必死之路,若想活便去找他們。」
「異世?」李驍鶴激動地抓住她的手,「他們真的提到了異世嗎?」。
「是。」唐茗面露擔憂,「你不要被他們騙了,來者不善。」
「我知道。」事實上她一直很疑惑,從雲和虹越一直都讓她去莫留山,尚翼和這個神秘力量讓她不要去,而白襲的態度一直不太明朗。按情理來說她該相信從雲老爹,但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神秘人所說的異世二字打動了她。她去莫留山不僅是為了空語族,也是為了找尋回鄉之路,若那些人真的知道怎麼回她的世界,她一定要找到那些人。
手被人握住,她抬頭看到唐茗緊緊盯著她的雙眼,「不要輕舉妄動。」
李驍鶴心中感動,「唐茗,你還記得我說過我最大的願望是什麼嗎?」。
「回家。」唐茗如何能忘記,她還答應過要一直陪她直到找到回家之路。
「那你知道我家在哪嗎?」。
唐茗搖頭,李驍鶴並沒有告訴她。
「它不在坤域,不在滄瀾大陸,甚至不在這個時空。」李驍鶴認真地說道。
「我來自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