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山位于尚翼皇城的正西方,山勢並不高大險峻,但奇在形如展翅飛翔的巨鳥,恰好符合尚翼國之名,又因為第一任尚翼帝據即墨古城迅速吞並了周圍十八諸侯國後,就是在此山上自封為帝,也是在此山上宣布尚翼習一國此後無神,誅神。
此後這座瑯山便成為了尚翼一國的祭天之地,七年一次,上一次還是尹辰登基之初,諷刺的是第二次祭天卻是皇帥尚翼取而代之。
一路上盡是崎嶇不平的地勢,顏色絢麗的石頭。好在李驍鶴體力不錯,通過那長長的石階,奇峰林立的山頭上方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圓形的建築。
「到了。」尚翼在她身邊說道,如此長途跋涉,他卻連一滴汗都沒流下,十分輕松。
「嗯。」李驍鶴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心里總覺得有些別扭,不知道哪里不對勁。
如長蛇般蜿蜒的山道上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李驍鶴下意識地想回頭,忽然感覺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背上。
「我在。」低沉溫柔的聲音。
心里一暖,李驍鶴轉頭露出笑容,隨即拖著長長衣擺一步步向上走去。
尚翼轉頭面無表情地看著某人。
白襲謙和有禮地一笑,隨即伸手作邀請狀,尚翼扯了扯嘴角冷著臉走了。
「真想揍他一頓。」南烜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在後面說了一句。
宮長燕正好走過來,听到這句話瞥了他一眼。
「說的實話。」南烜一本正經地補了句,「從第一次看到就想。」
宮長燕假裝沒听見,轉身走了。南烜也沒有糾結,對上跟上來的青南問道,「君相感覺如何?一夜未眠體力可跟的上?」
「無礙。」青南點頭便離開。
南烜並沒有多為難他,畢竟在國子監大考時這人可是在關鍵時刻救過妖女,就憑這一點他也不會故意找麻煩。
不過,後面的這二位可就不一樣了。
南烜勾著嘴角看著走到跟前的喬王和鳳皎二人,眼神嘲諷而輕蔑。
喬王此次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差點還落得得罪莫留山的罪名,氣的恨不得立刻離開尚翼,若非原太後勸住他,可能他早已離開了皇城了。
「哼!」
原太後跟在他後面,笑著對著南烜點了點頭,十分友好溫善。
南烜也向她點頭示意,同時鳳皎不顧他的眼神,冷漠地走了過去。
除了六國使者外,只有皇帥與李驍鶴能登上這瑯山頂部,尹氏皇室子弟和所有的文臣武將都留在了山腳和山腰之上。
南烜站在原地看向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臉上的表情都收了起來,目光幽深,像是在思考著什麼,隨後回頭看了一眼前方的李驍鶴的身影和她身後形影不離的白襲後,轉身走向另一條下山的路。
山頂處,李驍鶴終于看清了那個白色的圓形物的全貌,她忍不住驚嘆一聲。
「好神奇!」
在周圍一片石林峰林中,眼前是一塊難得巨大的平坦的地方,五種顏色的泥土鮮艷明快,中間包圍的是一座純白色的圓形祭壇,直徑大約有五米,猶如一個涼亭那麼大,很像地壇的式樣,又帶著古樸的花紋,如一道道符文編成的鎖鏈覆蓋了整個祭壇,而上面的每一塊白玉磚之間的縫隙餃接的毫無違和感,就像是天生一塊完整的玉石一般,其創造功夫可謂登峰造極。
而在走近祭壇的時候,就會發現這塊平坦的地面根本是人為削出來的,四周有許多的細碎石子鋪在地面。
這個東西很像泰山之上的祭壇,包括這個祭天的儀式,但是這個古老的遺物如今就在她眼前,並且看起來還是最近才維修過的,保護的非常好,實在讓她驚嘆萬分!
「這是第一任尚翼的帝築造的,名為祭天台,你居然會喜歡這個。」尚翼在她旁邊說道,說的雖是意外,但語氣卻一點也不驚訝,這個李驍鶴從來就和別的女子不一樣。
「很……神奇。」李驍鶴搜腸刮肚了一番還是只找到了這個詞,「人類真的很了不起。」
陡然听到這句話,尚翼竟是一怔,連同其他幾個人都是目光一閃,他們同時想到了百年前一位老人曾說的一句話。
人族真的很了不起。
那位老人的身份足以讓整個滄瀾為之仰望,雖然他早已不在人世,但所有人都無法忘記的名字,那個被璇璣閣懸在最高一層的名字。
時隔多年,眼前的這位女子,來自傳說中的雲澤禁地的女子,站在這高山之上,對著祭天說出了同樣的話,仿佛站在整個滄瀾大陸之前,看到了最壯闊的人世景象。
「祭天之後,你便是我尚翼第一皇妃了,你要反抗麼?」尚翼忽然開口。
這一句話問的太拉仇恨值,白襲淡淡的目光飄飄地就看過去,宮長燕冰稜子般的眼神也是唰地丟過去。
喬王一听到這話就想起自己被坑的情景,直恨的咬牙。
鳳皎一臉嘲諷地看著李驍鶴,她倒要看看她會如何做,當著鴻淵的面成為皇帥的皇妃,到時神風如何接納她!
李驍鶴沒接他的話,「還不開始?」
尚翼神色微妙地笑了笑道,「不急。」
說完他居然就在那里站著,身後徐燃不知什麼時候走上來了,手捧著皇後帶過來的那個木盒,甚是恭敬。
李驍鶴正疑惑著,忽然听到了些異樣的聲音,有人粗重的呼吸聲,仿佛在努力壓抑著恐懼,很多個夾雜在一起,在慢慢地靠近他們。
李驍鶴心里一緊,這是要造反的節奏嗎?看清況,最大的可能便會是尹辰父子和朝日容躍忍不下去了要造反。
今日田皇後送來的東西不僅讓她感到驚訝,就是尚翼都很是驚訝,原因無他,只因為徐燃托著的那只盒子里放著的是尚翼國的傳國玉璽!
她又不傻,這玉璽自然不會是田皇後送來的,肯定是得了尹辰的授意,若是其他人看來可能會覺得是尹辰在對尚翼投誠示好,畢竟大勢已去,求個自保換來下半生的安逸也是好的。
然而李驍鶴卻不會這麼想,尹辰這人她沒有接觸過,但她接觸過尹倫,空有野心而無謀略,再加上一個朝日容躍,他們肯定不會如此輕易放棄這個皇位,如今看來是早就帶兵埋伏在瑯山祭天壇附近了。
看蛇精病那泰然自若的樣子,看來是早就知道了。不過她倒不擔心,在場的人都是七國的絕世高手,就算黃泉衛來不及趕到山頂之上也不用擔心會讓孤立無援。
在場都是習武之人,且都是萬中無一的高手,都先于李驍鶴發現了潛伏的大量人手。
宮長燕眉頭一凝,宮裝寬繡一甩,冷喝一聲,「何人膽敢放肆?」
白襲沒做聲,李驍鶴有些怪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正好對上他的目光,忽然心頭涌上了強烈的不安感。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尹辰父子雖胸無謀略,但朝日容躍這只老狐狸卻不會如此的笨,直接選擇在六國王者在場的時候動手,到時就算奪的了權為,那尚翼也成了眾矢之的,到時失去了皇帥的尚翼國無疑就是一塊毫無反抗力的肥肉。朝日容躍不可能這麼傻,白給六國留下把柄。
那麼他是為了什麼?
李驍鶴想到這里的時候發現那些人不知從何時居然一步都沒動過了,她警惕的抬起頭看向周圍,然後驚恐的發現腳下的這塊土地居然晃動了一下。
「怎麼回事?」原太後也不禁皺眉。
「地晃動了一下……」鳳皎遲疑道。
這句話讓幾人同時一震,不約而同的抬起頭相互對看著,眼里滿是震驚。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這座山頭忽然猛烈的晃了晃,隨即山頂轟然炸開。被炸開的石頭成塊成塊地往山下掉,所有人都被這意外的一幕驚呆了。
主子!徐燃的臉色一白。
「禁軍隨我營救皇帥!」
山下的人們看的大驚失色,而保護他們的禁軍被徐燃迅速帶走,失去了保護,大臣和皇子們頓時嚇得六魂無主。
「這是怎麼回事?」
「發生何事了?」
「這是先帝發怒了!」
陡然突兀的一聲打斷了眾人慌亂的思緒,眾人回頭看向說話人。
朝日容躍身子晃了幾晃才穩住,隨即高聲喊道,「先祖皇帝走訓,我尚翼不尊身,不奉那坤域扶風的神,今日皇帥卻非要那雲澤少女陪同祭天,先祖皇帝發怒了!」
眾人听的半信半疑,不過卻不敢說一句對皇帥不敬的話。
「諸位,這尚翼本來就姓尹,是尹辰一族打下的江山,如今卻便宜了一個異姓王,平白無故的讓佔了這尹氏江山,他尚翼居然敢以國為名,何等猖狂!」
這番大逆不道的話眾人听的是心驚肉跳,任誰也猜出了些鎮魂將軍是要反了。
尹辰在旁邊也開始勸他們。
「諸位受其專治暴政已久,難道不想翻身嗎?難道諸位同僚願意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嗎?」。
依然是沒人講話,朝日容躍眼神一狠,陰森森道,「來人!」
一聲令下,四周頓時出現了許許多多的士兵來,身上都是鎮魂的字樣,他們都認出了這支軍隊。
鎮魂軍!
「禁軍不在,諸位要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