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國妃 第二百八十三章 鳳皎之恨

作者 ︰ 太史慈

三日前,白襲還不曾下莫留山之時,一紙秘密書信便送到了天傾國的皇宮里。

心殿內淡淡幽香縈繞,一炷檀香灰燼悄然落下。

桌案前,一襲素潔白衣如盛開的蓮瓣鋪展在木板上,潔白如玉的手將一封信放在了桌案上面。

「如何?」身後翎將一杯茶遞到坐在案前的昭言。

「名不虛傳。」昭言接過那杯茶,揭開杯蓋,放在鼻下輕輕嗅了嗅,清香淡雅中帶著淡淡的冰涼之意。

「放了薄荷。」

「嗯,夏日留存的還剩一些。」翎盤腿坐在她旁邊,臉上露出一絲微妙的表情。

「女帝派人送來的。」

昭言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後神色自若地問道,「是麼?」

翎無言地笑著搖搖頭,也不再說什麼。

「又在笑我。」昭言~語氣淡然,絲毫不像是在抱怨不滿。

「昭言誤解我了。」翎的笑容更大了,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樂的事,忍不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來壓住笑意,否則某人就要不開心了。

昭言也沒再追究,卻奪過了那茶杯,放在手上卻不喝。

翎只覺這動作就像稚兒般,無奈地搖搖頭,隨即拿起那封信紙。

「咦?」

他一看不禁感到詫異,那紙上竟一個墨跡都沒有。翎揚了揚眉,隨即另一只手模了上去,果然有凹凸不平的紋案在上面。

「國師昭言閣下敬上……這來信者還真有幾分狂妄膽氣,竟有人敢直接稱呼你昭言閣下?」

昭言听了也沒反應,只靜靜地喝她的茶。

翎見她如此便繼續「讀」下去,「神風與天傾素來交好,若只為一人之過而引發兩國之戰,本太子亦覺不安……」

「讀」到這里,翎大概也猜到了來信的人是誰了。而引發兩國之戰的人,無疑便是鳳皎了。

「……天傾雖有國師在手,然安能獨抗坤域,尚翼,神風三國,且雲澤少女與閣下尚有淵源,還望閣下三思。」

「讀」到這里翎心里陡然咯 一聲,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手都顫了顫,「他知道你的身份?他怎麼會知道?」

「他與璇璣閣素來交好,與那璇璣閣閣主更是過往甚密,有什麼不可能知道?」

比起翎的驚慌失措,昭言卻是無比的淡然超月兌,好似說的不是她一樣。

翎皺了皺眉,心里依舊不安,還是鎮定地看了下去。

「……若閣下能答應一事,神風軍隊三日之內便可從蘭陵江畔撤軍,絕無虛言。」

翎的手指模到最後落款處的兩個字,緩緩念道,「鴻淵……」

這封信不過區區百字,用詞委婉卻不卑不亢,言語間有威脅的意味,卻又不會太露鋒芒,手段極為高超,況且提出的條件也頗為誘人。

「果然名不虛傳,居然還知道用陽刻銘文的方法來寫信,不愧是天子鴻淵。」

翎贊嘆之余還有些嘲諷的意味,誰讓這鴻淵太子居然敢威脅昭言。

「神風有他一人又如何?還能滅了天傾不成?」

「你錯了,堂堂天子從來不會說大話。」

昭言放下茶杯,準確無誤地從他手上拿過那封信,「他的手上可是擁有著滄瀾第一強大的軍隊。」

翎心中一驚,滄瀾最強大的軍隊?

「難道是……」他沒有說下去,幾乎不敢想象,若是擁有那樣一支強大神秘的力量,那麼他真的有可能知道昭言的身份。

「他之所以用陽刻銘文的方法來寫這封信便是存著警告我的意思。」

昭言伸手模向自己的眼楮,嘴角帶著譏諷的笑意,「畢竟,七國之內知道我眼盲的人可謂少之又少。」

「昭言。」翎一下緊張了起來,下意識地握住了身旁人的手,看到她那嘲諷的笑時,心中的緊張又化作心疼和無奈。

「無妨,從我回到天傾國的那一天開始,便沒有人再能傷害我。」

昭言伸手覆在那張信紙上,縴細素白的手指慢慢移到最末的兩個字之上。

「天子鴻淵也一樣。」

「那……」翎皺眉,「真要答應那條件嗎?若是鳳皎不願意怎麼辦?」

「容不得她不願意。」

心殿外,鳳皎一言不發地跪在冰冷的青石面上,臉色蒼白。

「鳳皎姐姐……」

身後兒衫一臉為難地看著,也不知如何去勸。這都已經跪了十多日了,姑母也什麼都不說,如此不吃不喝,暈了扶回去養好回來再跪,她怎麼勸也不听。

抬頭看看心殿緊閉的門,兒衫心中更加無奈了,國師雖表面淡然如蓮,但實則執拗的很。她雖知道國師在做什麼,卻終究也不知道國師到底要什麼。

怕是只有翎公子才知道吧。

兒衫正想著時,那扇緊閉的門居然打開了,翎從里面走了出來。

鳳皎頓時眼前一亮,那帶著期望的眼神襯的蒼白的臉終于有了些神彩。

兒衫立刻歡喜地迎了上去,「翎公子?是不是國師……」

還不等兒衫問完,翎便抬手止住了她的問話,「國師有要事要見女帝,還請兒衫姑娘不要阻撓。」

「啊……」兒衫被說的尷尬,往後一步,悻悻地閉上了嘴。

翎看也沒看跪在地上的人一眼便走出了心殿,鳳皎的臉色頓時更加慘淡了,眼中的光芒一下子暗淡了下去。

「鳳皎姐姐,要不你先……」

「不用。」鳳皎斬斤截鐵地回絕了兒衫的好心,挺直著身子跪的筆直,目光直直地看著那扇緊閉的門。

「唉……」兒衫嘆了口氣,也離開了。

皇宮偏殿書房。

鳳繆一身龍袍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子,「這怎麼使得?這……國師大人為何……」

「陛下,國師大人自有她的道理。」

翎的表情淡淡,絲毫沒有眼前的人是一國女帝的自覺。

「如今天傾的形勢您也看到了,且不論神風國力如何,就說天子鴻淵一人之力對上天傾又如何?想必對于天子手上那支神秘軍隊,大皇女從尚翼歸來便已跟你說過了,還請陛下三思而行,長老院那邊已經等不起了,畢竟……」

翎刻意地頓了頓,「此事是由大皇女引起的不是麼?」

鳳繆心中一緊,翎之所言亦是她心中最擔憂的。眾多子女中她最屬意的便是老大鳳皎,鳳皎一向行事都甚得長老院的賞識。但如今卻出了這麼一樁事,直接讓長老院對鳳皎的好感降落到谷底,最近幾次會議上,言語間隱隱有剝奪鳳皎繼承人身份的意思。若是此事再不解決的話,鳳皎就真的完了。

而如今能幫助鳳皎安然度過的便只有國師一人,但國師的條件實在是……

「鳳皎她……她不會答應的。」鳳皎只覺得難以答應,她太了解自己的這個女兒了,若是自己答應了,到時怕又是一樁禍事。

翎一點都不意外鳳繆的回答,這個條件最大的犧牲便是鳳皎,畢竟當年也是費盡心機才得到的東西。

「如此……我便這般回稟國師了。」說完翎一刻都不停地轉身就要出去。

「等等!翎公子止步!」

見翎一腳就要踏出書房,鳳繆終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翎轉身,眼中帶著若有若無的笑,「陛下還有何事?」

鳳繆張了張嘴,站在那里沉默了片刻後還是開口了,無比艱澀。

「朕即刻便……下旨,還請翎公子如此回稟國師。」

翎勾唇一笑,朝著鳳繆微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心殿外,鳳皎還跪在那里,眼前眩暈不止,縱是有再深厚的內力,這麼多天折騰下來,也吃不消了。

「鳳皎姐姐!鳳皎姐姐!」兒衫急匆匆地跑過來,沖到她跟前就要扶起她。

「不用。」鳳皎依然固執地回絕。

兒衫急的不行,「鳳皎姐姐你趕緊去看看吧!姑母……陛下下旨要……要……」

鳳皎心中忽然不安起來,立刻追問道,「要如何?母皇下了何旨?」

兒衫也不知該如何開口,「要……要向神風國遞退婚書,將你與鴻淵太子的婚事退了。」

鳳皎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一下子軟了下去,兒衫嚇的半死,一把扶住了她。

「鳳皎姐姐?鳳皎姐姐你沒事吧?」

鳳皎推開兒衫扶著她的手,低垂著頭半晌才沉聲道,「為什麼?」

「什麼?」兒衫又急又擔憂,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為什麼?」

鳳皎像是著了魔一般地又一次問道,弄的兒衫心神大亂,莫不是神智混亂了嗎?

「到底是為什麼?」

鳳皎忽然掙月兌兒衫向前沖過去,她趴在那扇緊閉的門上大喊道,「你告訴我啊!到底是為什麼?你為何總是不認同我?為何總要奪走我擁有的一切?」

兒衫被她的行為嚇的不輕,那可是國師大人的房間啊!

她趕緊上前拉住鳳皎,試圖勸說她不要如此,但根本攔不住已經近乎發狂的鳳皎。

「我乃天傾大皇女,天之驕女!你憑什麼看不起我?憑什麼奪走我的一切?」

鳳皎突然站了起來,揮手就要打開門進去,「我在你眼里甚至不如那個李驍鶴!」

這一刻,門突然打開,一身素白的人抬手猛的一揮,鳳皎整個人便飛了出去。

「鳳皎姐姐!」

「噗!」一口血吐出,鳳皎頭一歪便昏了過去。

昭言站在房內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兒衫在她身邊待了多年,哪能不懂她的殺意已萌起,當即撲在鳳皎身前求情道,「國師大人饒過鳳皎姐姐吧!她不是有意冒犯您的!她只是一時心急,並非有意的!請國師大人饒過鳳皎姐姐吧!」

昭言淡漠無神的雙眸直視前方片刻後吩咐道,「來人,將鳳皎押入天牢。」

兩日前,蘭陵江西岸。

連續半個月的休整,盡管神風軍營內的將士絲毫不曾懈怠,依然一片嚴謹肅穆的戰時狀態,但傅輕蘿卻還是憂慮不減。

「喏。」桑坐在營帳前的一塊石頭上,臉上滿是疲憊,但雙眼依舊矍鑠有神。

傅輕蘿接過他遞來的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干澀起皮的嘴唇,然後出神地看著前方泛著白色霧氣的江面。

神風天子的這支軍隊連續半個月不動聲色時,天傾國似乎也在權衡著什麼,蘭陵江對面的巨絡城也沒有一點動靜,雙方就這樣不尷不尬地對峙著,單看掌權者如何應對。

頭頂一陣翅膀撲稜的聲音,桑寧心神一動,抬頭正好看到傅輕蘿胳膊上落了一只信鴿。

傅輕蘿拿下信鴿腳下的竹筒,倒出里面的信,展開後眉頭一蹙。

「如何?」桑寧急切地問。

「調兵扶風,全力攻打白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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