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事直說,我還要去翰林院當差呢!」
蕭元朗本來心里就因為侍女說的話而不爽,見她跟自己說著話又在走神,頓時更不爽了,口吻也冷了些。
「怎麼,又在想誰?」
鳳皎沒理會他為什麼突然語氣尖酸刻薄了起來,漫不經心道,「一個掛名翰林罷了,你還真當回事了,若非方太傅照應著,你當個守宮侍衛都不可能。」
蕭元朗忽然就火冒三丈起來,「是啊,你堂堂皇女怎麼看得起一個走後門的翰林?不過本公子不願意當看大門的,還不如回坤域當我的將軍公子!」
說完也不管鳳皎臉色轉身就摔門走人了,留下鳳皎站在原地,紅唇緊抿,臉上隱隱帶著怒氣,半晌還是開口道,「來人!」
之前那兩名侍女著急忙慌地跑了進來,「殿下有何吩咐?」
鳳皎英氣的雙眉緊緊皺著,雙眸怒意盛然,正在侍女以為皇女殿下又要發火罰人之時,她終于開口了,卻是出人意料。
「去看看蕭翰林往哪兒去了。」雖是帶著隱隱的怒氣,卻依舊壓制住了。
侍女一愣,「蕭翰林……自然是回翰林院去了啊。」
「放肆!」鳳皎怒斥一聲,「本殿讓你們去沒听到嗎!」
兩位侍女嚇的臉色灰白,一句不敢再多問地就小跑著退下了。
侍女離開後許久,鳳皎才慢慢平復起伏的心緒,心里安慰著自己,不過一個紈褲子弟,就當自己利用他的恩賜好了,一介刁民不必跟他斤斤計較。再說這里不是她的皇女府,不好隨便暴露情緒。
鳳皎坐在那里干等了許久後,一個侍女終于小跑著走回來了。
「殿殿下!蕭翰林他……他出宮了!」
鳳皎臉色一沉,忽的拍案而起,「誰允許他出宮的?他有腰牌麼?」
侍女小心翼翼地回道,「殿下,蕭翰林他是可以隨意出宮為太傅辦事的……」
鳳皎一時說不出話來,放在桌上的手緩緩握成拳,「你退下!」
「是。」那侍女匆匆退下。
「出來。」鳳皎面色冷凝。
本來只有她一人的屋子忽然多出了兩個人,一男一女,正是當日在尚翼出現過的那雙胞胎兄妹。
「殿下。」
二人手中持劍抱拳問道。
「去跟上蕭元朗。」鳳皎說。
玉秋差點月兌口而出「什麼」,被玉溪一個眼神制住了,只好忍著回道,「是。」
說完轉身便從窗子飛躍而出,剩下玉溪低眉順眼地問道,「殿下,我們……」
「回府。」鳳皎轉身也走了。
玉溪看著她稍顯急促的背影目光帶著一絲復雜,最後什麼也沒說緊跟了上去。
從皇宮到大皇女府的一路,鳳皎的臉色一直都緊繃著,腳步越走越快,身後的玉溪跟著都有些吃力,卻不敢觸鳳皎的眉頭,只好默默地跟著,額頭都出了汗。
突然身前的人停下了腳步,玉溪堂堂一高手竟差點反應不及撞了上去。
「殿下怎麼了?」
「豈有此理。」鳳皎咬牙切齒地說道。
玉溪嘴角抽了抽,最後只好說道,「殿下您……是在說蕭公子麼?」
鳳皎卻沉入自己的思緒沒有理會,紈褲子弟!明明是為了本殿而來,現在又輕易地離開,當我扶風皇宮是什麼地方!
玉溪張了張口還是沒說話,心里覺得皇女殿下對那位蕭公子的態度有些不同。
待回到皇女府後許久,玉秋才回來向鳳皎稟報,然而鳳皎听了結果後臉色更差了。
「你再說一遍。」鳳皎雙目銳利。
玉秋有些害怕這樣的皇女大人,卻還是硬著頭皮重復了一遍,「蕭公子他剛出皇宮先是去了青樓,還沒進去便又轉道去了米糧店鋪,兩手空空出來時遇到了……三皇女。」
「鳳薔。」鳳皎鳳眸上勾起,露出不悅的光芒,「她想做什麼?」
「這個……」
玉秋有些猶豫地回道,「他們進了儷人軒,屬下怕三皇女發現,故意等了一會兒才靠近的,正好看到蕭公子為三皇女往發間插發簪。」
房內一時靜了下來,鳳皎沒有說話,玉溪和玉秋對視一眼見他們的皇女大人突然又臉色歸為了一片淡然,一時有些模不透她的想法了。
「退下吧。」鳳皎神情平靜如水。
兄妹對視一眼,默然退下了,主子的事不是他們能過問的。
「慢著,繼續追查鴻淵太子的行蹤,還有仔細查探闖坤域西北大營盜虎符的人到底是誰?」鳳皎恢復到平時的樣子,自信而高傲地發揮著指令。
「是。」
玉秋玉溪兄妹二人離開後,鳳皎獨自坐在桌前好一會兒後,忽然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無端地出起了神。
「你放心,本公子向來說到做到,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本公子又過來了,喏,本公子吃剩下的,大皇女殿下要不要嘗嘗?」
「今天天氣不錯,本公子忽然想起來一個好玩的故事……」
「拉鉤上吊,我六妹教我的,本公子要不了多久就能讓你出來!」
「……」
真是個沒用的紈褲子弟,竟在心殿跪了整整十天,妄想能打動國師,可笑至極。最後還不是自己答應了國師的條件才得以出牢,那紈褲子弟居然以為是自己的功勞。
鳳皎心中對蕭元朗極盡嘲諷鄙夷,卻是忽視了此刻自己臉上那一絲笑意。
蕭元朗覺得莫名其妙,他剛跟老板談好事情從米糧店出來便遇到了胡攪蠻纏的一個女子,長的還挺好看,就是太不矜持了些,心說這天傾不愧是女帝掌權,果然和坤域不一樣,女子都要大膽些。
「姑娘,你擋著我路了。」盡管心情很不好,但他依然非常禮貌地說道。
擋路的女子臉上帶著幾分盛氣凌人,眉目妖嬈,嘴角輕蔑地勾起,「你便是那個為戀慕鳳皎的人?」
蕭元朗眉頭一皺,「關你屁事?」
他的粗俗用語讓女子有些不滿,卻沒多說什麼,而是問道,「你想不想知道鳳皎的事?」
蕭元朗露出警惕的表情,他知道眼前這女子必定有所圖謀,但在心里對于有關鳳皎的任何事都好奇關心不已。
「你是什麼人?我憑什麼相信你?」
女子妖艷一笑,「就憑我也姓鳳。」
蕭元朗心里詫異,卻只能不動聲色地跟著女子進了街邊一家首飾鋪。
「我名鳳薔,鳳皎的三妹妹。」鳳薔一邊流連各種各樣的首飾,一邊悠閑地對蕭元朗說話。
蕭元朗沒心思去看首飾,認真地听著。
「听說你為鳳皎付出了挺多,但是她並不值得你付出。」鳳薔漫不經心地說著,時不時拿起一根簪子鐲子什麼的試試。
「何意?」蕭元朗目光漸冷。
「自然是良禽擇木而棲。」鳳薔放下鐲子,轉身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殿下之意,微臣听不懂。」蕭元朗硬邦邦地回道。
「呵呵……」
鳳薔嬌媚地笑了幾聲,「你懂,你怎麼會不懂呢?」
鳳薔自顧自地說著,蕭元朗卻不經意瞥見了一支墜著紅色流蘇的墨玉簪子,霎時心中一動,覺得和某人真的很配,情不自禁地就將那簪子拿在了手中。
正待仔細觀看卻被人伸手抽了過去,蕭元朗頓時惱怒,抬頭正對上鳳薔嬌艷如花的臉,不禁怒道。
「還給我!」
鳳薔哪會怕他,神色自若地將那墨玉簪子插進了發髻里,笑著問他,「好看嗎?」。
「還給我。」蕭元朗臉色愈發陰沉。
鳳薔就像沒看見他難看的臉色一樣,上前湊到他跟前,用幾乎耳鬢廝磨的距離柔聲問說道,「鳳皎她心里只有鴻淵太子,不會有第二人,而我不同,我不會不解風情,外,你能做我的謀臣,內,你可以做我的入幕之賓……」
不等她說完,蕭元朗抬手便將她頭上的那支墨玉簪子拔了下來,然後遞給老板一錠銀子便轉身就走。
鳳薔氣的咬唇,卻只能惱羞成怒地看著蕭元離去的背影,眼中陰暗。
鳳皎,你給我等著!
蕭元朗沒有馬上回皇宮,而是在酒館里喝了一個時辰的酒,點了兩盤花生米,來回地數,不停地數,數一次,喝一口酒,最後兩三壺酒都喝完了才歪歪倒到地出了酒館。
一路跌跌撞撞地走著,然後停在了一個門面奢華闊氣的府前。
天已微暗,蕭元朗眯著迷蒙的醉眼眼看著眼前這所大宅。自從來了天傾後,他無數次在這座府前徘徊踱步,卻從來沒有踏進去過一步,但眼下他喝醉了,只會照心里想的所做所為。
他撲上大門就開始賣力鑿門。一下比一下力氣大,嘴里還嘟嘟囔囔地說著什麼。
門被打開,鳳皎居高臨下地看著一下趴在自己身上的某個醉漢,只覺得這一幕場景無比熟悉。
正要把他扔出去時忽然听到他嘴里嘟囔著,「鳳皎,鳳皎……鳳……為什麼這樣對我?為什麼就……就不能看……看我?不要看她們,什麼破……破鳳薔!討厭……」
鳳皎忽然就猶豫了起來,想了想道,「把他扶進去。」
下人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