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著廝殺馬鳴之聲的亡者谷猛的震動了一下,殺手們的動作不可避免地停頓了片刻。
而就在這一刻,李驍鶴運起了第十層凌雲向前沖了過去,手中的動作快到了看不見北斗的蹤影。
一道鮮血淋灕的路,盡頭是拿著北斗的李驍鶴,殷紅血腥的血液一滴滴滑落。
身後是上百個站立不動的人,每個人的腳下都染紅了一片土地。在北斗上的血液全部滑落之後,那些人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化為了永遠的尸體。
滿目血色的路途,紅色染紅了所有的泥土,被死亡統治了千萬年的亡者谷此刻再次被死亡鋪滿。
白龍踏著滿路的鮮血向她走過來,像是安撫般地蹭蹭李驍鶴的肩膀,將她臉上淋灕的鮮血一一添去。
李驍鶴站在山谷外,模模了它的頭,然後抬頭看向外面,隨即瞳孔猛的一縮,就連握著北斗的手也是一顫。
「呵……哈哈哈!」
她忽然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最終成為了放肆的狂笑,「我李驍鶴原來也值得你們如此對待嗎?」。
「既然爾等如此抬舉本帝侯……」
她舉起手中北斗朝向前方,笑的狂妄而張揚,「我自不會讓爾等失望!」
馨城之郊,亡者谷外,黑壓壓的一片鐵甲將整座山谷唯一的出路堵的嚴嚴實實,除非有翅膀的飛鳥才能跨越。
而他們的面前是區區一個女子。
白龍焦躁地擋在李驍鶴身前,沖著那些毫無生氣的蒙面鐵甲軍凶狠地吐著鼻息,想要為李驍鶴抵擋那些人。
「白龍。」
李驍鶴將它拉到身後推開,散落的長發下遮擋的眼神冷的像一塊千年的寒冰一樣,白皙的手卻浸滿了溫熱的血液。
「逃。」她說。
比風還要快的速度是凌駕于雲之上,滿身血紅的人手持銀白光芒,如看不見的一陣血色之風,沖進了濃黑色之中。
噴濺的血液不斷滴落在腳下,一路鮮血,一路廝殺,除了耳邊轟隆隆的雷聲外,只有沉默無聲的廝殺。
到最後滿頭黑發被鮮血染成了紅色,貼著血紅色的衣服一滴滴落下,唯有銀白色的北斗還保持著一塵不染。
「呼——」
「呼——」
「呼——」
沉重的喘息,北斗轟然砸下,滿身鮮血的人在屠殺了近千人後終于停了下來。
看著眼前站在滿地尸體的女子,黑甲軍的鐵面具下是無聲的恐懼,但在此刻又多了一份驚喜。
終于力竭了嗎?
「啾~」
一抹天青色穿越黑色大軍飛了過來,李驍鶴抬頭伸出了手。
丹朱停在了她布滿鮮血的手上,圓溜溜的小眼楮靜靜地看著她。
李驍鶴露出一絲笑意,然後將它狠狠拋向天空。
「當!」北斗**進腳下泥土。
她慢慢抬起雙手,在瞬間結下近千百個復雜的陣印,
如此龐大的鐵甲軍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轟鳴聲外的亡者谷,一片寂靜。
「讓你們看看……真正的千里羅網。」
李驍鶴微閉的雙眼慢慢睜開,嘴唇輕動,左手猛的印在地上。
「叮當——」青銅手鏈忽然劇烈地顫動了一下。
一聲清脆的鈴響,穿透了整座山谷,穿透了三萬大軍,穿透了亡者谷千百年來死者的怒吼,震蕩在頭頂這片天空。
「嗡——」
亡者谷上方被黑暗覆蓋了千百年的天空此刻被白光映照成了白晝,一聲嗡鳴穿透天際,就像撕裂了這片黑暗天空。
「啊!」
「啊!」
「啊!」
「……」
從開始到現在,持續了一整個白天的慘烈如修羅場的戰場,終于爆發出了漫天的慘叫聲,像跌進了無盡地獄般的淒慘叫聲。
醞釀已久的暴風雨似乎終于有了要掉下來的眉頭,像天女散花般,紅色的雨如在天空炸開的煙火般灑了下來,隨之而落下的還有一片片帶著人皮膚的血肉。
一抹天青色從這片血雨中飛躍而過,在遠離了這片山谷之後,這場由血肉組成的雨,終于停了下來。
李驍鶴閉著眼仰頭迎接這場血雨的洗禮,然後用手將臉上的血腥黏膩抹了下去。
低下頭,再睜開眼,眼前三萬大軍都化作了一地碎裂的模糊血肉。
緩緩的腳步聲響起,李驍鶴靜默地抬起眼,看著眼前唯一剩下的蒙面人,再一次舉起了北斗。
「呵……」一聲帶著諷刺的輕笑。
李驍鶴心頭一震,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是你。」
對方一步步走近,不緊不慢,「是我又如何?你注定無法活著走出亡者谷。」
「七國不成文的規定……」李驍鶴被血遮住大半的臉上還是媽媽咪輕蔑放肆的笑意。
「原來我李驍鶴已經到了讓你們如此害怕的地步了啊!真是榮幸,竟能與我家白襲站在同一個位置。」
「你不會嫁給他了。」女子陰冷的聲音從那黑色的鐵面具下傳出來。
「是嗎?」。
李驍鶴舉起北斗就要往前劈下,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無法動了。
怎麼回事?
「除了是坤域帝侯,還是莫留山軒轅門掌門的唯一真傳弟子,怎會用這區區三萬大軍來對付你?」
女子在她跟前三尺外停住了,而在三尺之內,李驍鶴的腳下更加復雜的陣紋若隱若現,純白色中泛著妖異的青色。
李驍鶴瞳孔一縮,這是……
女子語氣淡淡,「用三萬人的鮮血來換你的命,值。」
白龍嘶吼著擋在鐵面具女子面前,不讓她再靠近李驍鶴一步。
然而事實上對方根本沒有再近一步的打算,因為那巨大陣紋已經開始作用了。
不同于千里羅網,眼下的這道陣紋綿延方圓十里,佔據了整個山谷,喧囂的亡者谷此刻完全被陣芒籠罩!
白色陣芒帶起了一陣颶風,陣內李驍鶴感覺如千刀萬剮般卻不能動,陣外三尺之隔,鐵面女子漠然置之。
白龍雖然可以無視陣法的束縛,但卻不能無視被風刃割肉的痛楚。盡管它能忍痛闖入陣中想將李驍鶴拉出來,卻無能為力。
「哧——」
衣服和血肉被一一割破,很快變成了破布條一樣,自己的鮮血和別人留下的鮮血融匯在一起,卻一點也不能動。
李驍鶴一下想起了第一次對上白龍使者時的場景,沒想到還會第二次憋屈,然而讓她最介意的不是這個,而是這個陣法。
「九層陣法之一,無限玄天,以血液束縛,非創源第八層巔峰者不可使用……」
李驍鶴全身散發著冷冽的寒氣,「是誰設下的陣?」
「這麼久還沒有將你切成碎片,看來這北斗果真是神器,竟能抵擋如此多的風刃,不過……」
鐵面女子根本沒打算回答她,而是自顧自地說著,「它很快就不是你的了。」
「白殿麼?目的是北斗?」李驍鶴被白龍扯的衣服都破了,但還是一動不動,也無法將白龍推出陣外,只有看著它滿身鮮血。
「不重要了,你見不到鴻淵了,去死吧!」
鐵面女子舉起手中的刀,對準了李驍鶴的心髒刺了過去。
「我說過……」
李驍鶴忽然怒吼一聲,「他是我的!」
「當!」
長刀接觸到北斗的那一刻發出了短促的聲響後,便斷成了兩截。
鐵面女子驚呼出聲,「怎麼可能!」
「我就是不可能!」北斗太過沉重,本就動作被束縛的李驍鶴直接伸出了左手抓向了鐵面女子往前伸出的手臂。
「啊!」
胳膊每往前一寸,就被細密鋒利的風刃割的血肉模糊,李驍鶴仍然大吼著向前。
鐵面女子還沒從之前的驚訝中回過神,竟被她一把擒住了手臂,然後被猛的往前一拖。
糟了!鐵面女子眼中出現驚恐。
數十道銳利的風刃割過血肉,不停地發出「哧」的聲音。
鐵面女子不敢往前一步,也不敢讓另一只手踏入陣法範圍去襲擊李驍鶴,只能拼命地往後拽。
然而李驍鶴在學會內功和陣法之前唯一的優勢便是力氣,怎麼可能讓她掙月兌出去?
「放開我!」鐵面女子尖叫著。
李驍鶴冷冷地笑看著她,就那麼抓著她的手臂,將自己大半身藏在北斗之下,看著眼前不可一世的女子在自己面前驚恐地尖叫,看著她那完好的手臂被一點點割的像破爛的腐肉,直到見到骨頭。
「既然都知道用無限玄天來對付我,又怎麼料不到我會掙月兌陣法束縛呢?」
李驍鶴勾著殘忍的笑,優雅地說著,「無限玄天雖然覆蓋了整個亡者谷,但我所在的地方可是最邊緣,陣之中心束縛能力越大,而在這邊緣處,我要動一動還是可以的,不然也就辜負了莫留山真傳弟子的名頭不是嗎?」。
血肉被絞的零零碎碎,手臂慢慢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來。
然而鐵面女子卻發現自己的身子在一步步往陣內移動,才猛然間醒悟過來,李驍鶴根本不是為了報復,其實是為了借她的手臂把自己拉出陣外!
「休想!」
鐵面女子怒喝一聲,隨即腳踢起了地上一把長刀讓左手接住後,狠狠砍向了自己傷痕累累的手臂。
「噗嗤!」
鮮血像溪流一樣噴灑了出來,鐵面女子在往後倒在了地上。
李驍鶴忽然露出來了一絲笑意,「goodjob!」
鐵面女子一怔,突然發現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三條透明絲線。
北斗七器之天璣!
「難為你還丟了一只手臂!」李驍鶴手腕微微一動,三根絲線猛的一緊。
鐵面女子被扯的往前一個踉蹌,下意識地穩住腳步,也就在這時,北斗忽然往前飛了出去,緊握著北斗的李驍鶴整個人都往前沖了出去,身後白龍也用盡全力往前一推。
鐵面女子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全身傷痕的李驍鶴離自己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