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夏光年 119.你不得好死!

作者 ︰ 炸毛鬼

頓時,傷口發出「 里啪啦!」的聲響!

竹月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灼燒感,好像千萬條蟲子爬在他那些如蜈蚣般丑陋的傷口上,用那細小的嘴和齒無情地啃食著他的皮肉,盡情地飲食他的鮮血!麻麻的疼痛和瘙癢讓他瞬間清醒,本來迷糊的神志也被這樣的感覺召喚回來。辣椒水讓竹月的肌膚本就刺痛無比,還未緩過來卻又被迫撒鹽,這樣一來,辣椒水和鹽完美地混合在一起,一次又一次不斷刺激著他已經脆弱不堪的肌膚,在這樣的情況下,流血似乎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他不禁握緊拳頭,手指的骨頭開始發白,根根分明,手腕的動脈被手心的緊握引領得也挑起,就這樣貼合著外圍的一層肌膚,顯得十分凸起,好似那迫不及待要破繭的蝴蝶一般!

這樣的疼痛感、這樣的動作讓他似乎忘了玄鐵鏈的存在。玄鐵鏈被他手中的動作一刺激,再度收緊,鐵鏈的冰冷和堅硬也在刺激著竹月的手腕,他的肌膚被迫和動脈貼合得更加緊密,壓迫感瞬間襲來,一層又一層的壓迫使得竹月的額頭再次冒出豆大的汗珠,看得出來,這酷刑讓他倍感煎熬!

手腕傳來的疼痛讓竹月只能是放開手掌,但這樣的感覺不斷刺激著他的大腦,他的每一根神經,他終是松了口,緊閉著眼眸,再也忍不住了!

「額……額……額啊啊啊啊!!北崇憬!你不得好死!!」

伴隨著竹月受不住疼痛的怒吼和對北崇憬的咒罵,他……華麗麗的一歪腦袋,昏了過去。

這聲咒罵,是他的不甘心和他自覺的恥辱,也是對北崇憬從此刻骨銘心的仇恨!

暗衛們被竹月這聲淒怨的吼叫嚇得不禁倒退了好幾步,手中用刑的工具也月兌落,「 當!」「啪!」,盡數掉在地上,發出不小的聲響。他們被這些聲響弄得回了神,見自己居然走神到這般,慌忙撿起工具,齊齊抱拳跪下,其中一個暗衛說道︰「主子!屬下們失禮!實在該死!只是……竹月昏了……不知,接下來該如何處置?」他誠惶誠恐開口詢問一直冷冷觀看全程的北崇憬,心中嚇得發毛。方才那聲怒吼,他不可能听不到,面對一個敢這般挑釁和辱罵主子的男子,他表示自己真的很佩服!只是,就不知道主子是否……會因此動怒?

北崇憬卻好似听不到暗衛的話,盯著昏迷的竹月,冷笑著自言自語道︰「朕,不得好死?呵!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他沉了沉眼眸,妖媚的臉上寫滿了陰森二字。北崇憬抬著頭呼出一口暖氣,眼神稍稍有些迷離,好似在回憶著什麼,他嘴巴里一直重復著不得好死這個詞,卻遲遲不開口。

遙想不知什麼時候,也有一個人如此淒涼憤恨地對他吼出這四個字,不得好死嗎?他迷離了一瞬間,卻在片刻後又變得堅定,他對著昏迷的竹月繼續開口,說完未說完的話︰「哈哈哈!朕這一生,要朕不得好死的人太多了!朕的血親,朕的朝臣,甚至,一個街上的三歲孩童知曉了朕的名號,也會對朕這般咒罵。你?哈哈哈!一個狗奴才?!你憑什麼?你還不夠格對朕……說這句話。」

北崇憬的笑顯得有些瘋狂,在這暗無天日的密室中回蕩著,令聞者心生恐懼之心。可是當他說完這番話後,他卻顯得是那樣的孤寂,那樣的冷血。或許,或許……北崇憬,也並不想生來就手染血腥吧……只是,生在帝王家,若不狠辣無情,只怕身軀早已深埋在這幽幽宮廷中了吧,又如何還能登上高位在這亂世中一爭天下?!

高高在上的皇位,注定是用森森白骨和血肉之軀堆積起來的。若要走上去,便只能遇神殺神,遇佛**!一走,只怕已踏入生與死的不歸路……

明知道竹月已經听不見他的話,可北崇憬還是說了,好似對著的不是竹月,而是透過竹月的身軀在對什麼人說著一樣。這些話,透著的,是北崇憬的無奈,是一個被世人唾罵、不恥的帝王的無奈。

褚紅塵在一旁靜靜看著北崇憬,心中滑過一絲心疼。北崇憬是如何登上瑄國的寶座,他比誰都要清楚,身邊這個男人,經歷了太多生與死的考驗,在他心中,情愛已經灰飛煙滅,煙消雲散了。他的心是麻木的,比石頭還硬的,這樣的人,又如何才能得到救贖?

若遇不到一生中那個正確的人,他只怕會一直這樣孤獨地看著事物的變遷吧。

褚紅塵拍了拍北崇憬的肩,寬慰道︰「主子,過去的事,讓它過去吧。您現在,已經得到了一切,不要再想從前了。」

是啊,往事隨風,都散了吧……

北崇憬回了神,再不多想什麼,他深吸一口氣,這才對暗衛說︰「起來吧,今天先到此為止,你們撤了吧。」說罷,他領著褚紅塵,離了密室。而暗衛們跪在地上,默默應了,便快速搬離了工具,消失在現場。

徒留昏迷的竹月,吊在架子上無人理睬,任憑自生自滅。

其實……也不是沒人理他,至少臨走前的褚紅塵,可不是這樣想的。

密室的入口被北崇憬打開,兩人踏出去,又是原來的房間,還是一樣的場景,雲織還是一樣安安靜靜躺在床上。一切又恢復原樣。

北崇憬見褚紅塵似乎心有所想,一直沉默著沒開口,便對他說︰「紅塵,現在沒別人了,你還在想什麼?」經歷了方才的思索,北崇憬似乎已有些疲倦了,他嘆了口氣,語氣也變得莫名的溫柔。

褚紅塵確實是在想事,他在想,今晚該什麼時辰、什麼時機才能支開北崇憬,再次進入密室為竹月診治。被北崇憬這麼一問,就像被窺探到心思一般,嚇了一跳,慌忙回過神來說︰「啊?哦哦,沒、沒啊,沒什麼的,主子還有何吩咐?」

他這幅樣子,讓北崇憬略微疑惑,便繼續說道︰「真的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主子有何事需要屬下去辦?」褚紅塵以為北崇憬叫他是因為又有事讓他去做,于是習慣性如此回答。

「那就好,現在四下也沒別人,你不用再喊我主子了,跟平常一樣就好,都這麼多遍了,你怎麼總是記不住?」北崇憬話語中略微有責怪之意,弄得褚紅塵也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畢竟他此刻心虛得很。

北崇憬來到床邊,一如既往看著雲織的臉龐,一邊說︰「也沒什麼樣你去辦的,你方才不是說,已經到了這丫頭用膳的時間了嗎,若還是只能吃流食的話,你就去幫忙準備些好的小菜吧。命廚房那邊做得好些,你也知道,我這個房間,輕易不讓其他奴才踏入的,尤其是現在住進了這丫頭,更是要處處小心,也只能辛苦你了。」

褚紅塵一愣,才想起自己剛才跟北崇憬在密室里說得話,也對,反正這幾日都是他著手準備的。「好,我這就去,你在這里守著她稍等片刻。哦對了,雲織最近身體又有了好轉,只是這樣反復無常,時好時壞,卻不像是個好兆頭,我探了她的脈搏,她已經快到了極限了,若再不尋得千骨曇,只怕還不知道會是什麼後果,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褚紅塵看著雲織,默默說著。

「你說什麼?!你怎麼不早說!那這丫頭大概還有多少時間?!」北崇憬坐在雲織身旁,猛地看著褚紅塵低吼道。

褚紅塵垂下了眼眸,說道︰「方才一直在密室里忙活竹月的事,我一時間給忘了這丫頭的狀況了。總之越快越好,時間……我也不好說,看看她今晚的反應吧,若今晚還是安然無恙,該是能再等等的。只是,真的要等到莫睿笙來嗎?我怕這丫頭支撐不住,這次的反噬對她來說傷害太大了。」

北崇憬听他這麼說,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他轉頭盯著雲織還略顯稚女敕的臉,心里有些不忍,一咬牙,便說︰「等!當然等,若他不來,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再……再等等、再等等。」

「……好,那再等等吧,先觀察她今晚的狀況,我現在去廚房。」

褚紅塵說完,看著北崇憬和雲織,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出了房門。

剩下北崇憬和雲織兩人在房中,北崇憬伸出手去,模了模雲織的臉,手中傳來滑女敕的感覺,心道︰這丫頭的皮膚真好,若就這樣去了,可真是冤枉得很啊,用一個雲織的命,換一個莫睿笙的命,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北崇憬不禁在心中這樣思索著,他不敢肯定這個答案。

雲織的肌膚顯得有些涼,北崇憬不禁蹙眉,這樣涼涼的感覺並不好,好像雲織隨時要逝去一樣!北崇憬不禁給她拉了拉被子。

這鷲國的冬季還真是不好受啊……

兩人就這樣待著,眼見著太陽漸漸落下,卻不知在這時候,白牙山下,莫睿笙遲遲等不到竹月回來,已心生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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