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啊,我家男人,包括全村的壯年男子,他們……他們都……都死了!」說到這里,李嬸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悲傷的情緒,用手捂著臉開始嚶嚶嚶地哭泣起來,這下子嚇壞了身旁的小虎仔,他抱著娘親的大腿糯糯地叫著。
「娘~娘你為什麼哭啊,娘、娘別哭,娘不哭……哇啊啊啊啊,娘……哇啊啊啊。」小孩子頓時沒了安全感,水汪汪的大眼楮開始變得水霧起來。
哭泣聲充斥在屋子里鬧得褚紅塵心里頭煩躁不已,憐憫心又升了起來。他擺了擺手說道︰「誒李嬸,你先別激動啊,等會虎仔要是跟著你哭壞了怎麼辦?你先冷靜下來,把事情都說明白些吧。」
母親天生就是護著孩子的,李嬸也是,哪里舍得虎仔和自己一起哭泣?不一會兒就止住了眼淚,看著褚紅塵連忙點頭,接著她笑了笑模著虎仔的大腦袋說︰「虎仔……虎仔乖,不哭昂,娘在這,不怕。」
虎仔撇著嘴小模樣別提有多可憐了,看著自個娘親這般安慰自己,那股依賴生了出來,立馬靠在娘親懷里,小鼻子一抽一抽十分可愛。
李嬸拭去淚珠,這才看著褚紅塵說道︰「公子,實不相瞞,李嬸我在這村子里待了許久,還是有眼力見兒的,其實我一早就看出公子氣質非凡,哪有要飯的渾身衣裳這般干淨?還背著把大劍,任誰都不信的。」
褚紅塵有些驚訝,他還以為李嬸不過是個普通的婦人罷了,不禁挑了挑眉道︰「那你怎麼還放我進來,不怕我是壞人嗎?」。
「桃源村的事情附近人都曉得,哪有人敢輕易踏足,外人來這都是高手的,公子器宇軒昂的模樣,定是膽識過人才敢來這,而且……唉,公子縱使是壞人,也只怕壞不過害死我男人的凶手,所以,我也沒什麼好怕的了,說不定我發發善心迎了公子進來,還能幫幫桃源村呢。公子,不怕你笑話,其實……我也是有目的的。」
李嬸說完一副愧疚的模樣,她低下頭去不敢看褚紅塵。瞧她這模樣,定然是個心底純良的農婦,第一次迫不得已用了不能稱之為利用的法子,她也還是覺得慚愧得很。
褚紅塵跟個農婦哪里能置氣?再說了現在也不是時候,他笑了笑,將她懷中的虎仔抱了過去好生哄著,也方便李嬸說話。小家伙哭了會兒怕是累得慌,也不哭不鬧,沒一下子就睡倒在褚紅塵懷中了,還真的像只小虎崽似得,拱了拱小腦袋盡量往褚紅塵懷里鑽去。
「李嬸別這麼說了,我方才也是真的餓,沒多少騙你的,你也全猜著了,大不了等會你知無不言便當是將功補過了。」
他善解人意,配著秀俊的樣子,讓李嬸還能說什麼呢?自然是一臉感激開始吐苦水。
「桃源村本來不在這里的,在離這里更遠些的沙漠,雖然住在沙漠,但是村里的日子其實也不算太苦,家家戶戶養活自己是足夠的。只是前些年鬧蝗災,沒吃的了,不得已遷到這里,結果幾年前開始怪事連連,先是水源發黑枯竭,接著是養不活畜生。後來,大家都受不了,村長代表去打听,原來這里旁邊是傳說中那鬼火村!那吃人的地方要知道誰敢來啊,可憐村長被個神算子坑騙,說是搬到這里就可以使村子再度繁榮起來,誰知道……我家男人包括村子里其他男丁都憤憤不平打算去找別的住處,結果他們在村長的帶領下,走出去第二天竟是……竟是死無全尸啊!只有……只有村長逃了回來,但是身子到現在還不好,村長說他們遭遇了不干淨的東西,我家男人也……嗚嗚嗚。」
說到這里,李嬸已是淚眼婆娑,又怕吵著虎仔,只能克制情緒吸著鼻子,不斷擦拭眼角的淚水。
听了李嬸 里啪啦一大堆話,褚紅塵總算是明白了事情緣由。
第一,神算子騙了這村村長致使大家搬到了鬼火村隔壁,和那些所謂的鬼怪做了鄰居。
第二,村里頭的男人在村長帶領下妄圖走出村子結果死傷無數。
第三,只有村長看見是鬼怪殘害了他們,其余人死無對證。
這三個點都圍繞著一個中心,那就是——桃源村村長!
只有找到他事情說不定才能明朗,想到這里,褚紅塵暗自記在心中。
「李嬸,這地方這麼邪門,你們剩下的人怎麼不走啊還在這?」褚紅塵蹙著眉一臉凝重問道,他可不是開玩笑的,看桃源村如今沒落成這樣,要出人命簡直是輕而易舉地事情。
卻見後者黯淡了神色,無奈地笑了,「公子真是說笑了,我們這些老弱幼小哪比得過男人們的腿腳,如今連他們都犧牲了,我們出去定然沒得更快,再說了,家家戶戶都有小孩,誰舍得啊。可是如今在這里也是生不如死啊,沒了勞動力,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孩子都快吃不飽了,其實,說到底我們也是在等和男人們一樣的命運罷了。」
李嬸顯然已經失去了信心,她搓了搓手指頭,一直低著頭,十分絕望的樣子。
褚紅塵想著要到達鬼火村,看來非是要解決了桃源村這邪門兒事才會有所眉目了,不然自己只怕連鬼火村在哪里都不知道,縱使有了鵑姬給的地圖只怕也是無濟于事吧。
他站起來,緊了緊腰間纏住戮閻劍的布條,似乎是在給自己加油。隨後他走過去一手抱著虎仔一手拍了拍李嬸兒的肩膀堅定的說道︰「李嬸不瞞你說,在下正是有十萬火急的任務在身,必須要到達鬼火村!你放心,我有法術傍身定能幫你,只有妥了你們的事,在下也才能繼續完成任務。」
一听這話,李嬸激動地站了起來,身子頓時有了精神,她一臉驚喜說道︰「公子此話當真?!」不由得聲音提高了幾分,褚紅塵連忙示意她噓聲,以免吵醒小孩添了麻煩事兒。
李嬸這才有所收斂,可是感激之色仍然無法收回,她激動地立馬熱淚盈眶就要給他跪下去。嚇得褚紅塵將她攔住,快要觸踫到地面的膝蓋也才停了動作。
這動作現在對褚紅塵來說已經有點敏感了,動不動就跪不累嗎?這一路老被人跪,他又不像主子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這樣子會折壽的好不!
「李嬸你快些起來吧,我抱著虎仔呢等會摔了你,不必客氣的。」
褚紅塵尷尬地笑了笑,可李嬸滿眼都是熱淚哪里顧得上,「公子說得哪里話?你若真能助桃源村度過此劫,那你便是俺們全村人的恩人啊!別說是下跪,就是給你磕頭也不為過!」
「好好好,不過現在事情還只是有點眉目,雖然我確實有點本事,可是也總要再梳理梳理事情對吧,所以你快起來吧,等會吵醒虎仔就不妥了。」
「嗯嗯!好,公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今日起我李嬸全听公子吩咐!」
這時候,李嬸才願意站起來,褚紅塵暗自松了口氣,這才繼續說道︰「李嬸,方才我听了你的一番話,注意到了一個點,至始至終你離不開村長二字,就連帶你們來這里定居的也是你們的村長,你們難道就沒有想過?」
是個正常人都知道褚紅塵的意思,他在說這村長說不定有問題……
李嬸自然也听得明白,她立馬露出驚慌的表情,急忙擺手道︰「怎麼可能呢,公子可莫要妄下定論啊!當初村長那是被個江湖騙子騙了去的,怎能怪他?而且那件事後村長也是僥幸逃來的,當時我看見他的模樣了,流了好多血!可嚇人了,他是個好村長,咋會害我們呢!公子你這麼說我可就要不樂意了。」
說罷,她竟是真的露出絲絲怒意,褚紅塵不禁感嘆李嬸的單純。也許他是苦肉計呢?也許他就是要來害你們的才演了場戲呢?要不說常年足不出戶的人就是如此,永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凶惡,人心有多叵測,反正現在看來這個村長疑點重重,不管他被李嬸描繪得多麼高大,嫌疑犯的標簽必須得先貼在他身上了。
「李嬸你別激動,你也知道現在村子的狀況了,可一定不要感情用事,我是外面來的,經歷的比你多,人心有多險惡你根本無法猜測得到,不管這個村長要不要害你們,總之,他知道的一定很多,只有突破了他事情才會有轉機,你要配合我知道嗎?想想你死去的丈夫,還有虎仔,他也需要保護,若這個村長真是惡人,你跟他說道理沒用的,你現在只能依靠我、相信我。」
褚紅塵也不打算跟她兜圈子,他就不信,搬出自己的孩子她還能去管那個村長的死活?人都是自私的,一個母親最大的自私便是不顧任何情況護住自己的兒女。
果不其然,李嬸一听,猶豫了片刻,眼神閃爍後她也只能沉默著點了點頭,「好吧,我都听你的,若村長……真的……那,也請公子務必幫忙了!」
看吧,果然如此。褚紅塵在江湖,在皇宮此等龍蛇混雜的地方,見識了太多顧全自己的事件,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一個農婦也是懂得,他太了解人心了!
褚紅塵勾了勾嘴角,笑道︰「既然如此,咱們也不要閑著了,現在就去找村長問個明白吧,我時間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