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紅妝 第八十二章 戰役再起

作者 ︰ 淵源在途

季禺努力控制了心神,雙手有些顫抖地拿出藥丸想要趁著人熟睡直接喂下,可不想才靠近一只瘦得指骨突出的手就握住了季禺的手腕。

「我本來就沒幾天好活了,帝師大人就不能讓我順其自然嗎?」。

「把它吃下去。」季禺恨喬筱揚到現在還在慪氣。

「無論是毒藥還是解藥,我都不會吃。」喬筱揚無視季禺身上越來越冷的氣息,閉上眼直接轉過身去。

「我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帝師還是少看為好,省的晚上做噩夢。」

「把藥吃下去。」季禺除了重復這一句話什麼也說不出來。

「帶著你的藥離我遠點。」喬筱揚冷嘲道︰「若你還未泯滅人性,看著我死透了以後還請把我的尸體送回苓國。」

她走之前可是花了不少力氣在苓國替自己建了一座滿意的墓,更不——能浪費了她花在上面的幾乎所有的俸祿。

該死。季禺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死死盯著喬筱揚的背影,半響憤怒地離去。

「大半夜的不抱著溫香軟玉睡覺來這里發什麼瘋。」喬筱揚說的沒心沒肺,渾不在乎,只是眼里的悲傷太過濃郁。

死于龍涎香的蠱毒應該也相當于死于季禺之手吧。

喬筱揚睜著眼楮,什麼也沒想地躺到了天明。

第二日,季禺沒再出現,卻來了讓喬筱揚更不想見的人。

到底是受了嚴重的箭傷,延陵容尊貴的儀容還是掩飾不了那份虛弱。

「喬筱揚,我們又見面了。」

喬筱揚看著延陵容眼里不加掩飾地冷諷,暗暗猜測她下一句應該就要提到季禺了吧,這個女人簡直是愛季禺愛得走火入魔了。

果然。「喬筱揚,事實證明,站在季禺身邊的會是我。」

「恭喜。」喬筱揚淡淡道,毫無延陵容預料之中的歇斯底里。

「你若真的如此看得開倒也是一件好事。」延陵容笑道,「苓國的帝師?這樣的結局在我把你送去苓國之前還真沒能料到。喬筱揚,你果然不是個好解決的女人。」

「公主過獎了。」喬筱揚笑得謙遜。

延陵容的來意似乎真的只是與喬筱揚敘敘舊,很快就離開了。繃緊了身子的喬筱揚一等延陵容的身影消失就垮了下來。

唔。嘴角終于還是忍不住溢出了黑血。

隨著蠱毒侵入得越來越深,不光是月中,現在每天喬筱揚都要體會一次那種足以把人逼瘋的痛苦。

「墨九!」

「主母,您」

「把我綁起來!」

「我」

「把我綁起來!」

太過痛苦了喬筱揚忍不住會在發作是時候自虐,靠著身體的痛能蓋過骨髓里發出的痛,但內傷外傷一起增加,她就真的熬不到這場戰亂結束了。

看著喬筱揚痛苦地撞牆,墨九狠狠心把她死死地困住床上。繃緊的繩子在喬筱揚身上掐出一道道血痕。

「主上。」墨九疑惑主上怎麼還沒提喬筱揚緩解蠱毒,可一靠近房間就被攔了下來。

「墨總使,您不能進去。主上正和主母在一起。」

他口里的主母當然不會是喬筱揚。

墨九不敢擅闖,听著里面偶爾傳來的嬌笑聲,他一直等待到喬筱揚的蠱毒結束。

即使早就已經暈過去了,喬筱揚還在抽搐。每一次發作,她都月兌去一份人形,像從水里撈出來一樣的喬筱揚狼狽不堪。

墨九把喬筱揚從濕透了的床上搬離的時候,嚇得雙手都在發抖。怎麼會這麼嚴重?該不會已經是龍涎香最後的誅心發作階段了吧……

當季禺從延陵容那里離開他才從墨九口里知道喬筱揚又發作了一次蠱毒,明明已經走到了喬筱揚的房間門口,卻又在最後一步轉身離開了。

「主上,現在您的心里到底是喬筱揚重還是延陵容更重?」若是以前墨九可以肯定喬筱揚是季禺心里唯一特別的人,但現在他卻不敢肯定了。

「你這是在怪我沒去看喬筱揚?」季禺冷哼,「一個是背叛我的不知好歹的女人,一個不顧性命為我擋箭,你說呢?」

墨九沉默,看著季禺遠去什麼也沒說。

主上,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屬下知道這樣是僭越,但必須有個決斷了……

自那天起墨九再也沒向季禺提起過喬筱揚,而除了墨九,其他人甚至都不會去那個禁地一樣的房間看一眼。不過是個背叛主上之後生不如死的人而已,沒有人會把注意力放在喬筱揚身上。

昏昏沉沉之中不知歲月流走。

轉瞬又是一月過去,而珮苓兩國稍作休養,又整兵卷土重來。

而這一次帶兵之人卻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喬雲謹,你終于來了。」

「季禺,你我終有一戰。」

兩人一人城下一人樓上,兩目相接盡是刀光劍影。

然而讓人驚訝的是這一次竟是滇國敗得不堪一擊,連連退了三座城池都減慢不了珮國進攻的速度。

而造成這個結果的主要原因卻是一個陣法,一個十分詭異的陣法,可收可攻,讓滇國的將士尋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

滇國的將士們士氣一下子一落千丈,反倒是原先失敗的珮苓兩國一邊士氣高漲,恨不得一直打到滇國的京城去。

無數人猜測著詭異的陣法出自何處,若是喬筱揚在這里,她應該會很快認出這就是幾年前在和喬牧冶打賭時從喬提督手里贏來的那本兵書上記載的殘陣,之後為了推演出完整的陣法喬筱揚和喬雲謹還頗費了一番苦心。

然而這一切喬筱揚都無從可知,蠱毒早就已經侵入五髒六腑,不用看大夫喬筱揚也知道她現在是神仙都難救了。

當然滇國連連轉移陣線喬筱揚也不是一無所覺,最起碼因此她受到的守備也變得寬松了許多。

正因如此,喬筱揚才有機會見到意外的來客。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青霜不敢置信地撲到喬筱揚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筱揚,你的身體怎麼會差到現在這幅地步?」喬牧冶也是難以置信,明明一個多月前他見到她時她還好好的。

「青霜,牧冶,給我講講外面發生的事吧。」喬筱揚自己倒是完全無所謂的樣子,讓青霜的眼淚流得更狠了。

「小姐,我當日從帝師府逃出以後就去找了少爺,這些時間我就一直跟著少爺。」

「哥哥……他逃出以後投奔了珮國?」喬筱揚一直不敢問喬雲謹的事。

「筱揚你不知道嗎?」。喬牧冶驚奇道,「雲謹在珮國早有經營,他能逃出就是動用了他隱藏在珮國的勢力。」

「你說什麼!」喬筱揚震驚道,一激動便停不下來的咳嗽。

「咳咳,你們……咳咳,全部……咳咳你們知道的一切……咳咳」

「行行,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筱揚你別激動。」

喬牧冶事無巨細地把所有他知道的事都講述了一遍。事實讓喬筱揚震驚得無以復加。

原來,喬雲謹講述的毓亟宮舊事是真的,但兩個角色的位置卻放錯了。

季禺才是險些喪命于另一個夫人之手的那個孩子,兩個夫人為了老宮主的一個承諾反目成仇,相爭至死,季禺同父異母的兄弟更是被兩位夫人相繼離世的消息刺激得失去理智的老宮主錯手毀去了經脈。而喬雲謹,他才是老宮主的弟子,老宮主特意安排的季禺的替身,也正是因為喬雲謹,季禺才能瞞天過海地活下來。

而且老宮主也不是什麼江湖人士,他論起來應該是當今太子的王叔,當朝國主的同胞兄弟。所以國主才會如此器重季禺,季禺也才會把國家看得如此之重。

而喬牧冶,當初因為替季禺擋下了致命的毒藥,雖然救治及時性命無憂卻還是留下了隱疾。從前途無量的年輕才俊成了殘廢,驕傲如喬雲謹如何咽的下這口氣,因此他默默籌劃著要奪走毓亟宮,甚至還和宮嚴暗暗聯手。

喬錚早把喬雲謹視若親子,知曉喬雲謹的謀劃後阻止已遲便主動替他認下了所有的罪名,因而國主才在震怒之下滅了喬家滿門。老宮主因為兩位夫人的事一直自責不已,自願呆在地牢數十載,听聞喬家一案出于愧疚向國主保下了喬雲謹的性命。

然而沒想到的是喬雲謹謀劃周全,不光是毓亟宮,在珮國才是他最大勢力的隱藏之處。

暗積薄發,喬雲謹的隱忍讓人感到吃驚,措手不及的一擊更是威脅到了滇國的命脈。

喬筱揚久久坐在床上說不出一句話,在她的眼里,喬雲謹一直是那個溫文爾雅兄長,也是那個正直仁義的太子伴讀。可青霜和喬牧冶的話讓她不得不接受真相。

突然喬筱揚覺得自己茫然得不知該如何自處。季禺身為王室,竭力保全國家有錯嗎?喬雲謹斷志之仇,滅門之恨要血債血償又有錯嗎?

她到底應該怎麼做?喬筱揚了無聲息地坐在床上,就連蠱毒再次發作都沒能讓她回過神來。

真的要看著滇國覆滅嗎?父親如此忠烈,真的會願意看到喬雲謹為了報家仇而毀去整個國家嗎?

喬筱揚第一次不是因為蠱毒而痛苦地蜷縮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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