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上情頭 第二十三章  夢!

作者 ︰ 綠歌

洛奈這才晃得意識到,這里沒人看得到他,沒人覺察的到他的存在,他只是一個看客而已!

柔兒強忍著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咬著牙將男子拖到床上,小心翼翼地為男子剪開受傷處的衣服。看到他身上的傷口,這次她沒有忍住,眼淚刷刷的滴落在床上人滿是鮮血的衣服上。

擦掉眼淚,她打開滿是紗布和藥膏的包裹,為他上藥,包扎。每上一次藥她都要用袖子擦擦眼楮,抽抽堵塞的鼻子。淚水總是不由自主的流出來,讓她看不真切。等這場浩大的工程結束,她的眼楮已經紅腫。

洛奈站在一旁,滿是心疼。想著如若他當時沒有昏死過去的話,應該也會後悔說了那麼殘忍的話吧。

「原諒我」,…,可惜她听不見。洛奈說完就自嘲的笑了。她怎麼會听見一個虛無縹緲的人說的話呢,洛奈只是這里的看客而已…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麼找到這里來的吧,可我不能告訴你,要不然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斂柔拿過洗好的臉帕,坐在床沿慢慢地為他擦身子,「不過現在告訴你也無妨,其實啊,我在你身上放了個小蠱蟲,不過放心哦,這蟲子不會對身體有害處的。這蟲子本是一對,另一只在我身上,只要有它,無論你在哪里我都會找到你啦」

他知道這種蟲子。這種蠱蟲名叫結心靈,是種很有靈性的蠱蟲。從出生時看到的第一只異性便會成為它的終身伴侶然後兩者之間會建立一種隱形的紐帶,沒有外力作用的話它們直到死都會在一起。

可這世間還是始終沒有完美的事。劫心靈。結心靈。放在兩個同心之人身上是結,異心之人身上則成了劫。

洛奈嘴角無奈的揚起。現在他終于知道不為什麼不管他怎麼換住處,她總是會找到了。

「讓我再堅持一陣子吧洛奈,如果還是沒能得到你的心,我就會把它取出來」斂柔停下手中的動作,溫柔地看著昏睡中的人,「然後放你自由,再也不纏著你…」

這次洛奈沒有了動作,他無話可說,緊緊閉起雙眼,只有心中一遍遍回響她的話「放你自由,再也不纏著你」。

夢中雖是如此,可現實中他的嘴卻很誠實。「不要柔兒,不要離開我…」洛奈喃喃囈語。光滑的額頭全是汗珠。

放他自由,再也不會纏著他?

洛奈不知為何,听到這話竟突突的心痛。明明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回避,他在拒絕,卻在斂柔死後發現,放不開的原來是他自己。這令他頭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覺。

「柔兒…」又是顫抖著從洛奈薄唇中發出的聲音。

「柔兒?」不知何時,司齊鳴來到了他身邊,將腦袋湊到跟前重復他的話。

「不要離開我…」洛奈話語帶著悲痛,帶著後悔。可這話卻被司齊鳴听出了另一個味道。

「不要離開你?!」司齊鳴悠的站起來,叉著腰皺起眉頭,「好啊鐘夜,我們都快累死了,你竟然在這里做春夢?」

不猶豫的,司齊鳴將一筐碎草嘩的倒在洛奈的身上,看著自己的杰作露出滿意的神色。而洛奈也在這個時候猛的驚醒,挺身而起,俊美的臉龐黑的不能再黑,眼神鋒利的望著他,厲厲道︰「你在干什麼!」

沒有時間讓他回憶剛剛的夢境,也容不得他多想這究竟是真的存在過還是只是一個夢境而已,現在他的眼前已經又是新的人,新的環境,新的生活。

看著碎草又全都簌簌的掉落到地上,司齊鳴將手中的籮筐也扔到一旁,毫不示弱道︰「我在干什麼?我還想問你在干什麼呢,所有人都在干活,你在干什麼?睡覺!還柔兒柔兒的叫著,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在做春夢是吧!」

「我說什麼了?」洛奈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他真的是忘記了。就在他醒來的那一秒,夢中的一切他都不記得。

司齊鳴看他嚴肅的表情不像在說謊,就打算將他听到的一字不漏的再重復一遍,可還不等他張嘴,一陣整齊的鼓聲傳來,所有人都開始往外面走。

司齊鳴拽住一個人詢問,原來是皇宮的大部隊到了,所有人都要到外面去迎接公主和小皇帝。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我們把所有的活都干完了才來,這宮里的人就是會挑時候,精明的很吶!」司齊鳴碎碎道。

「我剛剛除了叫柔兒還說什麼了?」洛奈又是追問。

「啊?…,啊!你說她很美很漂亮,就是胸小了點兒,你不喜歡她這樣的就叫她走嘍」司齊鳴掃掃手上的泥土,神色很是隨意,嘴上不忘調侃,「還真沒看出來啊,你還挺挑剔的嘛,不過放心啦,我認識一個不錯的女子,到時候領你去看看,保證你一定會喜歡的,…」

听他這里洛奈眼神無奈的向旁翻轉,認為沒有听下去的必要,便不理他的調侃大步向外走去。

而在他走後司齊鳴也瞬的停下來,面無表情的望著甩在地上的雜草,一動不動。忽的他竟拿起籮筐,也不管什麼迎接儀式了,蹲到地上自言自語,「真是麻煩,又要重新再裝一遍…」

另一邊圍場入口處。

騎著馬的護衛隊最先映入眼簾,然後是蕭雪和蕭聖銘分別坐在氣派高級的抬轎上緩緩到來,最後面跟著步伐整齊的士兵。整片場地鑼鼓震天,軍隊威武,場面甚是宏大。

而洛奈則特意選了個最不顯眼的角落站著,面無表情的出著神,完全沒有察覺到蕭雪看過來的眼神。

他不得不承認,似乎自斂柔死後她的身影就佔據了他的每個夜晚,在他有記憶的,沒有記憶的夢境中存活著,提醒他不可以忘記她。

或許是他真的忘不了,只有在夢中才肯面對自己的心。又或許其實是那個還沒有來得及取出的結心靈在作怪。

原本應該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伴侶現在被埋在冰冷的地底,它只有在洛奈的身體里每日淒涼的**著重逢重逢,可哪會知到重逢之日早已遙遙無期。終于,這對結心靈還是成了他們的劫心靈——

入秋的風仍舊是帶著夏日的柔和,仿若純真的兒童戀戀不舍親人溫暖的懷抱。不知不覺現在已經到了深夜,無數的火把烈烈燃燒,士兵在外面駐守,而所有的官員都已經進入搭建的帳篷,準備早早入睡以迎接明日的活動。

洛奈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盤踞而坐,不安分的手指不停摩擦劍柄上燦燦的「鐘夜」二字,仿佛很是排斥。

月光慘淡,清風瑟瑟。忽的他睜開緊閉的雙眸,撐劍用力,整個人騰空而起,連帶著周旁地樹葉都莎莎作響。利劍出鞘,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形,然後是足尖一點,背手做出個劍花,速度快,力道準,劍氣在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屏障,擋住了洛奈所有的空門。縱使是現在出現個敵手,恐怕也近不得他分毫。

洛奈墨黑的長發在空中隨意飛舞,劍眉一直緊緊皺起,眼眸冷漠而無情。

沒有顧忌地,洛奈終于在這個夜晚釋放了自己。他將周圍的樹木當成對手,毫不留情的劈劍而去,放肆的使出所有招式。黑色的勁身袍子隨著他的身子回旋,翻轉,仿若也有了靈氣。

終于,一陣的酣暢淋灕隨著樹葉的嘩嘩墜落宣告結束。洛奈將劍背到身後,英俊挺拔的身姿直立于被他削斷的半截樹干上,唯有胸口劇烈起伏證實他的激動。

若有旁人在場,定會認為這是一場精彩的劍術,所有的招數都那麼的讓人找不出破綻。可洛奈知道,長時間的擱置使他的氣息現在有些跟不上揮劍的節奏,無法使招式本身發揮到極致效應,甚至有些招數他都已經忘記!

就像剛剛的一招狄龍轉柱,明明應該在出擊之後向左回閃,但他卻直直地向後倒退,如若前方真的有敵人,只需一招直出掌便可擊中他,甚至會要了他的命!這也就是他眉頭一直緊皺的原因。

剛剛簡短的自我測試使洛奈心情糟糕到了極點,他既無法說服自己將所有的過錯歸因于手中的劍不好,又沒有辦法接受自己的失誤,曾經天下無敵的殺手如今竟連武學招式都記不住,光想想就讓他沉郁憤懣。

月光繼續慘淡,風仍舊溫馴。他站在高高的樹干上,薄唇緊抿著,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他用力將手中的劍扔出,劍在空中掠過一個弧度,穩穩地落到遠處的草叢中。

然後像是終于擺月兌了囚禁自己的噩夢,洛奈又閉起雙眸,臉部慢慢舒展開來,忽然間卻又莫名其面的大笑起來︰「你也看到了,是的,是的!我的劍術倒退了,我已經不再是天下無敵了!真是好笑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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