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說完這話眼前就來了個孫子出來給她抱,蔣母都笑的合不攏嘴,聲音也大了起來,「別讓我等的時間太長啊。」
「怕什麼事情等的時間太長啊?」
只見人還未看見到是聲音先傳了過來,蔣遙听此聲音立即歡喜的迎到門口去,見到怡河後急忙伸出手去扶她,唯恐這三階台階都會將她絆倒。
「沒什麼,快來吃飯吧。」蔣遙牽著她的手來到飯桌旁,讓她坐自己的鄰座。
怡河望了眼蔣母,又看看一臉歡喜的蔣遙,什麼也沒說便入座了
怡河從來不在飯桌上說話,飯食吃的也很少,幾口就飽。蔣遙還曾拿她吃的還沒小花多而打趣她,她也只是淺淺一笑帶過,不說話反駁。
在蔣遙的眼中她總是這個樣子,什麼也不反駁,什麼也不爭搶,一直很安靜,安靜的看書,安靜的出神,安靜的讓他心疼。
他有時候真想爬進她的腦子里去,看看這世上究竟還能有什麼是值得她掛記的。里面會不會有自己呢,他真的沒有那個信心。
當兩人回到臥室的時候已是半個時辰後了,怡河將放在桌子上的書卷拿起後便說要去藏書閣,隨口讓他自己休息。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當她快要走到門口時蔣遙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讓她不由得停住了腳步,轉頭看他,雙眼可憐兮兮的望著自己,就像被人拋棄了的小孩一樣。
怡河先是一皺眉,然後說︰「你也看書?」
「我我想看書。」
怡河了然的點點頭,然後就是沉默。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蔣遙試探性的又問了一遍,望著她的眼神充滿了渴盼,真的會給人一種這是一個渴望知識的好孩子。
怡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轉身繼續向門口走去。蔣遙失望的將頭低下,轉而卻听到一聲,「還不出來嗎?」。
他笑了。急忙趕上去。
當兩人走在曲折的石子路上時,蔣遙一把將她手中的書卷奪過來,看到她不解的眼神後又急忙解釋,「這這個怪累的,我替夫人拿著。」
怡河淺笑,不說什麼繼續向前走。
得了逞的蔣遙偷笑一聲,然後將書卷翻到首頁後湊到眼前仔細個兒看。這泛黃的書面上一共寫了三個字,摩訶(he)錄,三個字都染著金粉,像是很了不得的樣子。
這是什麼書啊竟要取這樣難听的名字,蔣遙不懂,翻看里面的內容後更是覺得晃眼,于是將書卷隨手一卷,背手拿著也不想看了,反正夫人在自己眼前呢。
他歡快的湊到怡河跟前,側彎下腰對著怡河的耳朵小聲的說︰「夫人,我過完年就要去塞外啦。」
「嗯,到了那里不要記掛家中。」這次怡河開口了,只是聲音很平淡,令蔣遙不禁心中一涼。
「哦。」他不高興了,噘著嘴不說話。
怡河是走到一半時發現了他的異常,她想了想,還是不做聲的抓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很冰涼,剛一接觸便驚的的蔣遙一激靈,怡河不由得發笑,「怎麼,嚇到了?」
蔣遙搖頭,將她的手緊緊抓住掌握了主動權,嘿嘿一笑,說︰「怎麼可能。」
他將書卷夾在腋窩,然後彎子將她的手捧在手心對著哈氣,又搓了搓,心疼的說︰「你的手太涼了,我心疼。」
怡河望著他將自己的手如同珍視珠寶般捧在手心,眼角泛起了柔情,可也就是一瞬,下一秒她的眼楮就快速的斜向一旁,然後快速的將手抽了出來。
當她的手抽出去的時候蔣遙有一瞬的疑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是剛一接觸到那人的目光他的眼神就立馬凌厲起來,完全變了個人的樣子。
「櫟管家怎麼會在這里?」蔣遙沉聲問。
「路過。」櫟嵐只是簡單的兩字回答他的話,眼楮看著的一直是怡河這里。
知道她這個時候會經過此處,他特意在此處等她,卻怎麼也沒想到等來的竟是眼前兩人的一路纏綿。
櫟嵐將手緊緊握拳,臉上的表情黑的可以,脖頸間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知道以前在塔爾中時她也會有很多陪在身邊的男寵,夜夜都不會獨眠。可他心里也明白,她是瞧不起那些男寵的。
可眼前這個人他卻不得不警惕,為了他怡河已經打破了太多的規矩,忘了太多次來中原的目的,他不允許這樣一個孩子成為他們攻佔中原的絆腳石。
「櫟管家有事嗎?」。見他還擋在路中間,蔣遙又問。
為了大局著想,此刻的他什麼都不能說,更是什麼也不能做。終于,他沉著臉,將身子移到了路側。
怡河眼楮一瞬不瞬的看著他,見他此般舉動後也垂了眼簾,無聲的將心中萬千情緒都掩藏于眼底。
「我們走吧?」蔣遙又將她的手牽起。
「嗯。」
蔣遙將她的身子移到了另一邊,像是有意要讓兩人保持距離。于是在經過櫟嵐身邊時怡河也沒能再看他一眼。
兩人繼續向前走去,這是一個很寂靜的小道,一路上竟一個下人都沒有遇到。
「你將我的手握疼了。」感覺到手間傳來的力道越來越重,怡河抬頭看他,而看到他緊皺的眉頭不禁問他,「你哪里不舒服嗎?」。
他搖頭,而心中卻很委屈。
他好想大聲告訴她,我很不舒服,哪里都不舒服。
看到你們兩人間那心領神會的眼神就渾身不舒服,心里堵得慌,身體都會不受控制的要將你擋起來不讓那人看到!
他到底是什麼人要讓你露出那般難過的表情,那般在我面前根本不會出現的表情!
甚至甚至還為了他還掙月兌我的手,我好難過,真的好難過,比讓我去死還要難過。
可他不能這樣說,他不想讓怡河不喜歡自己,覺得自己是個小肚雞腸的男人。在他的思維中,只要自己對她好,她就會喜歡自己。
「夫君?」
「不要叫我夫君!」蔣遙忽的雙手禁錮住她的肩膀,書卷立馬掉落地上。
怡河吃痛的皺起眉頭。
「不要叫我夫君,」他眼中竟閃現出淚光,動情的看著她說,「我從未听你叫過我的名字,叫我蔣遙吧,好不好?不要劃出界限將我割除在外,不要有心事藏在心里不讓我知道,我真的」
「你這是怎麼了啊。」怡河搖頭,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說。
他彎子將頭緩慢的湊到怡河臉龐,濕潤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
他的聲音在顫抖,「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啊。」
說完此話他就吻上了怡河緊閉的唇瓣,繼而手掌捂住她因吃驚而睜大的眼楮,一滴熱淚就從他的眼角滑落,順著臉頰流進兩人交纏的唇中。
苦澀。
他從未如此動情的吻過一個人,也不知道自己這般拙劣的吻會不會令她感覺厭惡,他只想順從著自己的感覺,將自己那為她而炙熱跳動的心剖析出來給她看,讓她感受到自己對她的愛完全不比那個叫櫟嵐的家伙少。
他很不想承認自己此時在像個女人般吃醋,而事實卻是如此,他在吃那個叫櫟嵐的年輕管家的醋。
要是那人再長的丑一點該多好,那他也不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啊。
可那人卻長得這般俊俏,比自己沉穩,比自己成熟,還比自己有武功高,這讓他如何能不擔心,如何能不嫉妒。
他很擔心,擔心她會不要自己,跟那個叫櫟嵐的家伙離開。
當離開她唇瓣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的眼楮該往哪里放,垂著眼簾,看到掉在地上的書卷後急忙蹲在地上去撿,小心翼翼的拍打上面沾染的濕土。
「對不起。」蔣遙抿著嘴,小聲的說。
「你這是在為哪件事而道歉?」怡河沉著臉一瞬不瞬的看他,心中五味雜陳。
「哪件都對不起。」他還是低著頭,當心中的怒火退去後,此時的他也恢復成一個十五歲男孩的樣子。
怡河皺著眉頭,閉上眼楮。
他這個人為什麼總是這般喜歡道歉,明明自己都沒有將他推開啊,他的腦子里裝的究竟是什麼。
這就是個孩子啊,想清了這一點心中的那一點雜感也消失不見了。
她重新牽起他的手,他的手中生出了汗漬,想來應該是太緊張所致吧。
藏書閣的看守是塔爾中跟來的自己人,在看到蔣遙時先是一驚,轉而看到城主傳遞過來的眼神後便恭敬的松了兩人進去,然後又恭敬的將門關上。
這還是蔣遙頭一次進來這里。
先前是因為不喜歡看書所以不來,如今雖然還是不喜歡看書卻為了能夠接近怡河不得不來了。他知道自己在家逗留的時日已經不多,若再不多陪在怡河的身邊培養感情,他害怕自己走個三年兩載後那感情就更淡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看什麼書,其實也並不想看什麼書,他就亦步亦趨的跟在怡河身後,當她要拿哪本書時就趕緊先替她將書卷抽出來然後送到她手上,當她入座時趕緊將油燈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