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我們走得快,否則就要被那龍卷風卷進去了。」蕭雪將目光收回來,看著前面被風沙嗆得不斷用手捂著嘴咳嗽的男人。
這時的他已經沒了平日里的淡靜,只是在不斷與大自然做著抗爭,抗爭一切阻擋他前進的力量。
「還走的動嗎?要不然我還是下來吧。」蕭雪實在不忍心看著他這個樣子,這個坡實在太高太陡了,馬也開始畏縮著不肯向前走,只憑他一人之力是沒有辦法上去的。
「不用,你不要下來!」洛奈還在咬著牙堅持。
他的兩只手使勁的拽著馬繩,手臂上凸起的青筋隱隱做現,手掌關節處都已經泛白。
「這樣的話你太累了!我還是下來吧。」
「不,你不要動,咳咳!抓緊了不要掉下來!」
「」一陣風沙刮來,將蕭雪的話還想說的話堵在了嘴=.==里。
洛奈繼續緩慢且穩定的向上行進著,這邊蕭雪雖想下來減輕他的負擔,卻又擔心自己下來了反而更成為他的負擔,思前想後只有將馬脖子抱得更緊,一邊焦急著一邊祈禱著。
終于在約莫一個時辰之後他們登上了沙丘的頂端,龍卷風也在這個時候停住了,只有沙塵暴時不時的還會刮過來,在人的身上鋪一層細軟的黃沙。
「你還好嗎?」。看著倒在地上大口出氣的男人,蕭雪大聲詢問,「別在地上了,地上不定什麼時候就能跑出個毒蛇呢。」
洛奈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大聲的笑了,笑的胸口都在起伏。
「喂!你有沒有听到我的話啊!」蕭雪抓起一把沙子憤惱的揚向他,心想著我都快擔心死了,你還敢笑!
洛奈將吸進嘴里的小細砂子啐出來,身體一挺就從地上蹦了起來,白皙俊俏的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
「切,有什麼那麼高興的啊。」蕭雪雖然嘴上仍舊說的不饒人,心里卻被他的笑容感染了,覺得剛剛經歷的一切似乎都沒那麼難以接受了。
甚至還覺得能經歷這麼一場事故,其實還挺好
洛奈掃掃身上的黃沙,整了整被風吹歪的衣襟,臉上仍舊掛著淺淺笑容,「看到了嗎,前面那片山林,我們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蕭雪撐起頭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就在這片沙漠的外面,一片茂密的山林若隱若現,「看到了,不過那好像還不是塔爾中吧。」
「嗯,塔爾中還要在它的里面。」洛奈牽起馬繩走到蕭雪身邊,看著她的臉出了會兒神,轉而溫溫一笑,抬手將她臉上沾的沙粒摘掉。
蕭雪的手撫上他剛剛踫過得地方,臉龐悠的變紅,「不知道出了這片沙漠還能不能踫到店家,水壺里已經沒有水了,干糧也快沒了。」
「餓了?」洛奈牽著馬開始繼續往前走。
「你說呢,今天就剛醒時吃了點干糧,現在太陽都快下山了。」說著,蕭雪的肚子就配合的叫了兩聲。
洛奈回頭看她捂著肚子一臉尷尬的看著自己,不由得空出一只手撫上她的頭轉兩下,「餓了就將剩下的干糧都吃了吧。」
「那你呢?」
「我不餓,還能撐一段時間。」洛奈眯起眼楮看著前面,眉梢皺起又舒展開,「若是沒看錯的話,前面不遠的地方就有店家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店家?」蕭雪听此來了精神,「在哪里?」
「你注意腳啊,別踫著了。」洛奈有些哭笑不得的指給她看,「那不就是嗎,冒煙的那里。」
「啊,確實有煙從那個地方升起來,不過你確定那就是店家嗎?不是過路的百姓在那里為取暖升起來的。」
「首先,這里白日的氣溫並不寒冷,沒有生火取暖的必要。其次,墨大夫給的地圖上標記著這一帶會有供給過路人休息的店家,就算那處地方不是也總歸會找得到真正的店家的。」
「哦,沒想到那地圖畫的那麼難看你都看懂了,真不簡單。」蕭雪興致缺缺的趴在了馬背上,合上眼楮打算休息。
洛奈沒有回頭的搖搖頭,嘆息著說︰「是你沒認真看罷了。」
「都有你在了我還看的那麼仔細做什麼。」
「那要是我不在呢?」
這下蕭雪沒了聲音,很長時間以後洛奈都以為她已經睡著了,她才輕輕的說了句,「不會的,你會在我身邊。」——
燭台的微微燈火旁,洛奈將蕭雪小腿上那已經被血染紅的布條一圈一圈的拆下來。因為有的布條已經嵌入血肉中,每次拉扯都能引得蕭雪痛苦的悶哼出聲。
洛奈試著將放緩拆布的速度,輕聲詢問,「這樣呢,還疼嗎?」。
「沒事,快點拆下來吧,我不疼。」蕭雪咬著嘴唇,消瘦的臉龐因疼痛在抽搐著。
「好,那你忍著點。」
「我沒事啊!」
蕭雪的手頓時抓住洛奈的肩膀,緊緊的擰著,直到全部嵌入血肉中的布條都被拔出來也沒有放松,反而越抓越緊。
「好了好了,全部出來了,沒事了。」洛奈忍著肩膀處傳來的疼痛感,起身將蕭雪摟入懷中,輕輕的安撫,「一會兒店家燒了熱水進來,我再給你的傷口消消毒。」
「怎麼能再讓你做這些事呢,一會兒我自己來吧。」蕭雪掙扎著就要從他的懷中出來,而洛奈也不強求,任她撐著身子從硬榻上下去,拖沓著腿朝桌旁走去。
蕭雪緩緩做到椅子上,齜著牙將腿抬起來,用冰敷傷口周圍的腫脹。
恰在這時,店家推門進來了。
這是一個長的十分年輕的姑娘,布衣青衫,眉目清淺,雙手縴細又白淨,和這個久老的恐怕被風一吹就會倒坍的房舍非常不符。
「兩位客官,熱水燒好了。」
「放下吧,多謝姑娘了。」洛奈將玄月劍收到被子底下,然後起身。
「不用謝,叫我月茗就可以了。」
月茗將盛滿熱水的銅盆放到桌子旁的矮凳上,目光一斜便看到了蕭雪小腿處的傷口,「客官這是被地侏響尾給咬了啊,且等片刻,我這里正好有正對這毒的藥膏,我這就拿來。」
「那就太好了,真是謝謝姑娘了。」洛奈听說她這里還有正對這地侏響尾蛇的藥膏,心中甭提多高興了,這樣一來蕭雪就可以少受些罪,早點好了。
月茗看著洛奈微微一笑,又轉頭看向一直低著頭沒有作態的蕭雪說︰「客官又客氣了,二位已經給了不少銀兩作為住店的費用,為二位做這點事是我應該的。」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姑娘。」
「不要姑娘長姑娘短的了,叫我月茗就可以。」月茗看著洛奈的臉龐有些出神,轉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這就去拿藥膏。」
「嗯,麻煩了。」
洛奈將門合上,轉身看著仍舊沒有抬頭的蕭雪長嘆一聲,「這下你腿上的腫可以消了。」
「你覺沒覺得那個女人有些奇怪?」蕭雪漫不經心的將冰袋扔進旁邊的熱水中,一臉的不屑。
「你都沒有抬頭看人家一眼,從何能看出奇怪之處來。」洛奈搖搖頭重新坐回塌上。
「就是因為沒看所以才沒有像某人一樣被那女人的美貌蒙了眼,遮了心。」
「蒙了眼,遮了心?」洛奈疑惑的用手指著自己,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那個‘某人’不會說的就是我吧。」
蕭雪撇著嘴將第二袋冰袋扔進熱水中,「就是你呀!你就沒有想想嗎,可沒有哪個老店的主人會是這麼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還一見面就自爆姓名的。」
「就憑這個就說人家奇怪?」洛奈感覺這像是在強詞奪理。
「什麼叫就憑這個?這是很嚴重的問題好嗎!」蕭雪氣急的站起來,沒想到腳一吃力就像踩在了軟棉花上一樣,身體下沉,驚呼出聲。
「小心!」洛奈迅速將她下沉的身體接住,在看她沒有受傷之後長出口氣,卻又皺著眉頭伸手在她的眉心重重一按,「怎麼這麼不小心,難道忘了自己的腿上有傷嗎?」。
「還不是被你氣的。」蕭雪噘著嘴站起來。
「我什麼時候氣你了?」
「反正就是氣我了!」
「我」洛奈正要問她自己怎麼氣著她了,那個叫月茗的青衫姑娘就端著藥膏推門進來了。
月茗將藥膏放到桌子上,似乎察覺到了屋內的氣氛有些不對,她看著蕭雪笑著說︰「姑娘把腿抬起來吧,月茗為你敷藥。」
這蕭雪才冷冷看了月茗一眼,微微點頭,「勞煩了。」
月茗又是微微一笑,無言的將藥膏涂抹均勻,然後小心的涂到蕭雪傷口處。
「這藥膏初涂到傷口處會有些蟄得慌,不過只要忍過這一個時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