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奈一腳將一個死尸踢開,然後曲著膝蓋蹲坐在一顆樹下,用衣角擦拭劍鋒上的血跡。
這棵樹離著怡河所在的轎子很近,只有不到三米遠,位于轎子的右後方,是洛奈尋找到的最佳攻擊地點。
他知道,里面的人非同小可,剛剛看她殺死那個老人時流露出來的氣勢就可以看出,確實是個人物。
他也想的很明白,這次的襲擊只能成功不可失敗,一但失敗,必將後患無窮。
那些倒地的士兵雖然都是些武功不高的小卒子,可為了悄無聲息的殺死他們洛奈也確實花費了不少力氣,這也就是他為什麼沒有在殺死他們之後立即與轎子中的人展開搏戰的原因。
他需要恢復體力。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當劍鋒又重新擦拭的雪亮的時候洛奈緩緩起身,目光落在那座一直沒有動靜的轎子上,霎時][].[].[]凌厲。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轎子,似是可以透過轎子的外殼看到坐在里面的人。
然後他的右腳緩緩後撤,雙手于身體一側握緊劍柄,只听一聲震耳的吼聲,劍身揮舞,一道青光便精狠的切向那座安靜了很長時間的轎子。
下一秒整台轎子瞬間被切成兩半,一襲紅色身影卻完好無損的從裂開的轎體內飛了出來,穩穩的降落在積滿雨水的泥土地上,與面露驚愕的洛奈正對著站立。
天上烏雲以極其快的速度移動著,遮住太陽,收走陽光。
雨也下的更急了,滴滴落雨片刻便落滿怡河血紅的衣袍,將披散于身前身後的墨般發絲染得更加漆黑,緊貼在她的身上,生生的為她增添了幾分的妖嬈。
怡河的眼楮微眯,透過雨水遙遙的望著對面的男子,忽的冷笑出聲︰「有些人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讓人終生都記住,你就是這樣的人,好久不見。」
洛奈見一劍沒將她劈死收回劍身背于身後,目光沉沉的看著她說︰「你最好打消攻打聖朝的念頭,這樣我或許可以饒你一條命。」
像是听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怡河抬手用袖子遮著面笑了,笑停了又將手放下,睜大了眼一臉無辜的看向洛奈,活像一個受到驚嚇的良家姑娘。
「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听不懂呢,你將我的下人都殺死了我都還沒有怪罪于你呢,你怎麼還想著殺死我呀?」
洛奈對她說的鬼話根本不為所動,只是繼續說著,「你們塔爾中正面臨著滅頂之災,所以你就想著為這里的人再找一個可以生存的地方,我說的沒錯吧?」
「你是怎麼知道的。」听到洛奈的話,此時的怡河已將變了臉色,藏于長袖中的雙手緊緊握拳。
「哼,你想要攻佔聖朝,一直謀劃著謀權篡位的蔣丞相就是可以幫助你你打開聖朝大門的那個人,你需要蔣府的掩護,而這也就是你費盡心思要嫁進蔣家的原因。」
「你真是一點也不可愛。」怡河的眼楮閃著陰狠之色,嘴角咧開了一個弧度。
——每當她要大開殺戒之時總是會揚起的弧度!
「說吧,你打算怎麼攻打聖朝。」
怡河冷笑,「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目標是聖朝,那你認為我還會告訴你我攻打聖朝的方式嗎?那樣我是不是就太好笑了。」
洛奈沒有說話,只是眨了眨眼,讓一直掛在睫毛上的雨水掉落。
見他沒有說話,怡河一轉眼珠子,問︰
「你叫什麼名字?」
「一個將死之人沒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
「不要這麼冷酷嘛,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而已,也讓我听听,能長得這麼俊俏的男子,名字是不是也好听的很吶?」
這算是調戲嗎?听到她這話洛奈的臉色有一瞬的不自在,卻將劍握的更緊了。
見他還是不說話,怡河繼續問︰「那個公主也和你一起來了?」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她在哪里?」
洛奈一瞬不瞬的看著對面那個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的嬌小女子,心知不能再這樣耽擱下去了,她這是在拖延時間,等著她的援兵到來。
必須現在就展開進攻。
雖然他自命從不殺女人,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他必須殺死她!
只見青光一閃,洛奈早已如月兌弦之箭般飛離了地面,怡河看不到對面之人時有一瞬的恍惚,抬頭便發現了那狠狠刺向自己的長劍。
霎時,空中電閃雷鳴。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一場絕命的較量展開了。
遙遙的便可望見,就在離著蒼焰山千里的地方,青光紅光交替閃現,恍如墜地繁星——
被雨水拍打著的冰冷的鐵劍,刺進了心髒
割斷了脖頸
艷紅的鮮血在空中和雨水混合
「不要不要不要死不要!」櫟嵐猛地從躺椅上驚醒,雙手直直的伸在空中,眼楮驚恐的望著,滿頭的虛汗。
而當看到房間里熟悉的擺設之後,他解月兌似的長吸口氣,身體重新躺了下去。
「原來是夢啊。」
百年來,他做過無數次噩夢,可這還是第一次夢到她死了。
散亂的頭發包裹著她掉落地上的頭顱,冰涼的雨水肆無忌憚的拍打在她沒有了頭顱的身體上。
她一動不動,是死了她怎麼可能會死呢!
櫟嵐想要從躺椅上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像是虛月兌了般沒有力氣,他嘆息一聲,勉強著將手伸向後背,發現後背已經全部濕透了。
櫟嵐忍不住低聲咒罵。
——這個夢做的還真他.媽的真實!
她怎麼可能會死了呢,她可是城主啊,她可以怡河啊,她可是他的小影子啊。
她怎麼可能會死了呢,做這種夢!真是該死!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是他的親信來找他了。
「什麼?城主還沒有回來?!」
「是!」
當听到自己的親信向自己報告這個消息的時候,櫟嵐渾身的力氣都回來了,一下就從躺椅上站了起來。
抓著來人的衣領,厲聲詢問,「難道城主還沒回冷殿?」
來人被他似是要吃人的表情嚇壞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是,我剛從冷殿回來,城主城主她確實還沒有回到冷殿!不僅是城主,護送城主的隊伍也都還沒有回來!」
「不可能!現在什麼時辰了,就算是走著也該回來了!」櫟嵐還是不肯相信這個他從來深信不疑的人說的話。
「可城主確實還沒有回來啊。」來人也是一臉的焦急,忽的,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拍腦門又說︰「櫟護法,您說城主會不會沒有去冷殿,而是直接回了寢宮啊?」
只見這句話一說完櫟嵐就消失不見了,留下一臉迷惑的人晃著腦袋四處轉,「咦?護法?護法你去哪了啊?」
櫟嵐來到冷殿的時候,諾大的冷殿之上只有兩三個婢女在站著打瞌睡,當看到匆匆趕來的櫟嵐急忙站直了身體,一臉的心虛表情。
「城主回來過沒?」
「回護法的話,城主自從今兒個午時出去,還沒有回來過。」
只見婢女的這句話還沒說完櫟嵐又生生的沒了蹤影,留下的婢女們也在他消失之後換上了仰慕欽佩的表情,各自在心里幻想著一些女兒心思。
燭光閃動的走廊之內,急速的腳步聲沓沓響起,不多時便听砰的一聲,走廊盡頭的房門被人推開。
里面空無一人。
一股不好的感覺浮上櫟嵐的心頭,他的身子靠著牆壁緩緩的滑了下去,頭靠在牆壁上,望著里面空蕩蕩的一切。
此時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只因出來的急,沒有注意到外面的雨下的那麼大。
就這樣靠在牆壁上許久,晃而他又站起來,像是重新獲得了力氣般,他開始轉身往回走。
可還沒走幾步,一陣陰風吹來,走廊兩壁上的燭台全部被吹滅了,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後。
櫟嵐毅然駐足,眼楮在這黑暗中四處顧視。
滴答滴答
櫟嵐猛地回頭,厲聲大喝,「誰!」
黑暗之中沒有人回答他的話,只有滴答滴答的聲音一直在響。
這聲音,就像水滴落地板時發出來的聲音。
櫟嵐屏著呼吸,又開始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每走一步都會停一下,听听那聲音與自己的距離。
當走到一個地方的時候櫟嵐停住腳步,仔細的听著那滴答聲。
滴答滴答
這是水滴落地板的聲音。
水,哪里有水?外面有水。
外面在打著雷下著暴雨,只有從外面而來的人身上才會帶著水,且只有在雨里駐足很長時間的人才能渾身濕透並有這麼多的雨水滴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