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上官瑾言到哪里去了,回到長樂宮就沒看見人。
以往這個時候,上官瑾言都會在長樂宮等著她下朝的。
夜輕瑜很不開心,非常的不開心。
她每天上朝那麼辛苦,上官瑾言也不在長樂宮等他,還到處亂走。
路過未央宮,想著還躺在床上的夜未央,夜輕瑜連不開心也顧不上了,腳步一轉走了進去。
夜未央素來喜愛杏花,在記憶中,凡是杏花盛開的時候,夜未央總是在杏花樹下。
雖然後來夜未央憔悴了許多,也絲毫不比這杏花遜色,自成一畫,成為未央宮獨特的風景。
夜輕瑜听夜天宇說,夜未央小時候就愛這杏花,在這樹下,常常能坐上一整天。
那時候的夜未央還沒有如今的夜輕瑜大,從小小女子杏花樹下的秋千開始。
再到讀書寫字時擺在杏樹下的桌椅。
無聊時,夜輕瑜就會去找夜天宇,听听夜未央從前的故事。
可是年幼的夜未央並不怎麼在皇宮,與夜天宇接觸很少,直到後來回宮,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接觸。
夜未央蕩漾在杏樹下的秋千上,微揚的風,張揚的臉。
還有看書練字時,趁著夜天宇不在時就打起了盹,然後偷偷睡著的樣子。
還有每當看見別人被父母伴在身邊,羨慕渴望卻為了夜天宇,隱藏情緒的樣子。
那麼多那麼多,每個故事都不相同,夜天宇提起時卻都是相同的笑臉。
如今又是杏花爛漫的時節,可是原本未央宮被眾人所熟知的風景已經不在。
不管杏花綻放的如何美麗,而那原本最愛那杏花的女子,躺在病床上再也起不來。
看了看杏樹下空無一人,夜輕瑜往主殿走去。
進了主殿,卻沒有一點兒動靜,難道母皇又睡著了?
進了內室,繞過屏風,夜未央在床上平躺著,軒轅若離坐在床邊,不發一言安靜守著。
夜輕瑜輕手輕腳走過去,「爹爹。」
軒轅若離聞聲抬起臉,「小瑜今日這麼早下朝了?」
「是啊,反正也無大事,就退朝了,」看了看床榻上安靜的女子,夜輕瑜靠過去,「母皇睡著了嗎?」。
話題被轉移在夜未央身上,軒轅若離也跟著望過去,眼楮中滿是溫柔疼惜。
「沒有,你母皇、她是昏迷了。」
鼻子酸澀,軒轅若離說出這些,很是艱難。
夜輕瑜驚,「什麼?竟然昏迷了?我現在就去找太醫。」
說完施展了輕功就往外奔去,讓軒轅若離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夜輕瑜並沒有如願跑到太醫院,剛剛到了門口,就與門口的人撞在了一起。
「哎呦!」驚呼一聲,夜輕瑜就要往地面坐去。
這時一只手臂伸出,牢牢攔住夜輕瑜的腰,「做什麼這麼冒失。」
口上是指責的話,語氣上一點指責的意思也沒有。
已經知道來人,夜輕瑜順勢靠近來人的懷里,解釋,「母皇她昏倒了,我去找太醫。」
放開懷里的人,上官瑾言牽著夜輕瑜的手往里面走,「不用找了,太醫我已經帶過來了。」
看見太醫出現,軒轅若離明知道沒什麼希望,還是選擇讓太醫診斷。
過了許久,太醫終于放下手,告罪,「女皇,臣無能,太上皇的病微臣實在無能為力!」
夜輕瑜正想開口,卻被上官瑾言攔住,夜輕瑜不解。
上官瑾言示意夜輕瑜看向軒轅若離,只見軒轅若離頭也不轉一下,看著夜未央的眼楮從未離開。
軒轅若離說,「勞煩太醫,可知道太上皇什麼時候醒來?」
太醫想了想,又給夜未央搭了搭脈。
然後才起身回答,「稟太皇夫,太上皇如今的身體狀況,昏迷是常有之事,從脈相上來看,明日午時便會醒來。」
軒轅若離點了點頭,那太醫見夜輕瑜也沒什麼表示,然後向眾人行禮,告退。
夜未央在昏迷,雖然知道軒轅若離想靜靜的守著她,可是夜輕瑜心里也很掛念。
不願意離開,就強拉著上官瑾言一起待在未央宮,就當是陪陪軒轅若離。
一直陪著軒轅若離用了午飯,夜輕瑜放心,才起身離開,把時間留給夫妻二人。
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夜輕瑜踢踢踏踏,偶爾順手扯上一朵路邊的小花。
問上官瑾言,「瑾言,你怎麼知道我要請太醫啊?還提前就把太醫找來了。」
「我早上去了未央宮,自然知道。」上官瑾言回。
「哦,可是你一大早干嘛去我母皇那里啊?我都沒有去。」
夜輕瑜開始裝委屈,那是她的母皇和爹爹呢,她吃醋了。
看著夜輕瑜裝,上官瑾言無語,「你天天那麼忙,姨她身體又不好,我時時去看顧一下,也算是你的孝心了。」
原來這樣是為了她嗎?夜輕瑜偷笑。
原來瑾言所代表的是她,那麼她與他是不是就不分彼此了?夜輕瑜笑的幸福。
拉住上官瑾言的手,若不是夜未央還在病著,只怕夜輕瑜還要更高興一些。
回到長樂宮,上官瑾言把夜輕瑜送到寢宮,正要回他的寢宮,卻被夜輕瑜死皮賴臉抱住了雙手。
「你不準走,我要你在這里陪我。」
小女兒模樣,撒嬌的意味十足,這副嬌態只有他上官瑾言能看到。
上官瑾言也是滿足,拍了拍夜輕瑜的手,「別鬧,我回去還要泡藥浴呢!」
隨著上官瑾言的長大,原本的那些藥已經沒有太大效果,于是現在全部換成了藥浴。
現在是春天,天氣還不是很暖,晚上太寒,藥浴就放在了中午。
藥浴二字狠狠的刺激了一把夜輕瑜的耳朵,小臉兒紅紅,喏喏道,「你就在我寢宮沐浴,我看著你。」
原本的意思是說,在這里有她看著,她也好照顧她,哪知說出來,立馬變了味,夜輕瑜臉更紅。
看著少女臉紅,上官瑾言心里很是受用,她是因為他臉紅呢!
雖然不知道這姑娘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可是這里算是夜輕瑜的閨房,他一個男子留在這里沐浴像什麼樣子。
以前從來沒這麼提過,這丫頭今天怎麼了?
上官瑾言拒絕,「我還是回去,反正又不遠。」
的確不遠,同在長樂宮,只不過夜輕瑜住在了主殿,上官瑾言住在了偏殿。
能夠這樣住,原因還是應該問問這對年輕的男女。
當初二人從未央宮里搬出來住的時候,也就十歲的樣子。
兩個人在未央宮一直住在一起,夜未央讓兩個人搬離未央宮,主要的原因也是因為男女授受不親。
原本還是小小孩子的他們已經長大,該有男女之防。
可是長久生活在一起的他們,每日形影不離,哪里會知道男女之防。
于是讓兩個人搬離未央宮,正好可以分開住宿。
哪里知道多年生活在一起,生命中早就習慣了對方,分住兩個宮殿,兩個人全部失眠到天亮。
後來沒辦法,夜輕瑜實在熬的不行,上官瑾言不知道跑去和軒轅若離說了什麼。
軒轅若離說動了夜未央點頭,做出最大讓步也只是讓兩個人住同一宮,卻不能同一殿。
上官瑾言收拾了東西搬瑾長樂宮的時候,夜輕瑜足足高興了好多天。
更是每日讓上官瑾言看著她入眠,才準上官瑾言離開。
天氣漸冷,上官瑾言原本身體就不好,夜輕瑜終于擔心上官瑾言承受不住,讓他不必再來,每晚必須早早休息。
只要知道上官瑾言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夜輕瑜就已經滿足。
後來習慣了一個人安睡,早早入眠的夜輕瑜,並不知道不論嚴寒酷暑,上官瑾言都會在她的床邊坐上一坐。
每每夜輕瑜需要上官瑾言陪伴著入眠,上官瑾言如何不是睡前看見夜輕瑜才能安心入睡?
听見上官瑾言拒絕的話語,夜輕瑜眼珠子轉了轉。
陰笑道,「那你要回去也行,我送送你吧?」
然後順便留在你那里不回來了,一樣能看著你。
當然這話夜輕瑜沒說出來,陰謀暴露可是就不能得逞了。
然後極力做出分別之前依依不舍的姿態,「瑾言,我們走吧!」
說完雙手挽住上官瑾言的手臂,就準備往外面走去。
憑夜輕瑜那賊頭賊腦,笑的不懷好意的樣子,上官瑾言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可是想到當初對軒轅若離的保證,在成婚前絕不越雷池半步。
算了,只不過是保證不越雷池,丫頭想看給她看就是了。
而且這丫頭,向來是只會說,膽子小的很,要是真的給她看,她還不一定敢呢!
既然在兩邊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何必還要回去?
等一下還要送她回來,送來送去沒完沒了了。
上官瑾言停住腳步,拉住夜輕瑜的手往主殿走去。
「我們不走了,藥浴就在這里。」
夜輕瑜高興,「真的?」
上官瑾言肯定,「嗯。」
夜輕瑜歡快的招呼過一邊的宮女,「你快去下面招呼一聲,就告訴他們上官公子的藥浴擺在主殿了。」
小宮女正要離開,夜輕瑜連忙又叫住,「不要聲張,不準傳到太上皇和太皇夫的耳中,知道了嗎?」。
下面那麼多人,通知下去還不給那兩人知道?
這差事真難辦,可是小宮女只能答應,「是,女皇。」